第67章 山中老妪
夜色迷蒙，鸟雀啼鸣。
人迹罕至的山野间，突然传来这样的声音，无疑打破了所有人的美梦。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了！”
从睡梦中惊醒的众人，神色慌张地朝着纪寻这边聚拢而来，并紧张地望向了四周。
盘坐在青石上的纪寻，同样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目光。
循着声音望去。
依稀能够判定，声音传来的方位，应该就是后方山林深处的那条山溪。
纪寻记得，白天云飞扬带人过去取水时，自己曾骑马过去走动过。
印象中，那边杂草丛生，一片荒芜，不像是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但若是没人，这声音又是从哪儿传来的呢？
是山贼？
还是鬼魅？
纪寻皱眉沉思，心中疑惑。
少许沉吟片刻后，目光一转，看向了人群中的云飞扬几人，于是开口道，“你等三人随我前去看看，其余人等，留在原地，不得有误！”
听到纪寻下令，云飞扬三人，顿时满脸惊骇道。
“啊？”
“我们？”
“纪将军，这个，那个，我们怕是……”
三人支支吾吾的不肯上前。
毕竟这叫声，一听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声音，这黑灯瞎火，荒山野岭的，指不定又是什么孤魂野鬼在此作乱。
这若是贸然跟着纪将军去了，说不定会碰上什么呢。
三人踟蹰不前，有心拒绝。
可到嘴的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眼见三人磨磨蹭蹭的不肯上前，身旁围过来的众人，先忍不住了。
于是纷纷开口道。
“去啊，还等什么呢？！”
“纪将军都点名了，你们没听见吗？”
“就是！”
“像你们这样的，要是换作在军队里，那就是逃兵，可是要杀头的！”
……
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指责声，三人尽管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戚戚焉焉的跟在了纪寻的身后。
只是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祈祷着。
“老天保佑！前往别让我们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啊！”
三人举着火把，走在前面开路。
纪寻则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握着符咒，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就这样，几人沿着林中的小路，一路朝着那条山间小溪而去。
在途经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时，云飞扬神色一动，突然惊叫了起来。
“纪将军，不好了！”
听到云飞扬的惊呼声，燕如风与孟青城两人，赶忙举着火把，围了过去。
迎着火光望去，杂草丛生的灌木林间，正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商人。
这几人的相貌，乍眼望去，有几分熟悉，但仔细辨别一番，似乎又总觉哪里有些不对，让人感到古怪。
“纪将军，快看！”
“这里发现了几个商人！”
听着三人的惊呼声，纪寻心中一动，赶紧走上前去查探。
却见灌木丛中，几个商人，正衣衫不整，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的昏死在其中。
待云飞扬三人，将几人从灌木丛中一一搬出，整齐的摆到纪寻跟前。
纪寻这才得以确认。
这几人，正是他们随行队伍中的几位游商。
因为这几人，曾上前与纪寻攀谈过几句，所以纪寻对他们，也还算有些印象。
如今这几人，生死未知，昏迷不醒，不免让纪寻心中有些触动。
以过往的经验以及这几人的遭遇来看，此番遭遇，绝非是山贼所为。
既然不是人为，那么结果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想到这儿，纪寻顺势从怀里取出了一道清灵符，置于手中。
而后，当着云飞扬三人的面，口中念念有词的道出了一段咒语。
随着赦令声落下。
纪寻手中的清灵符，瞬间化作了无数星星点点的青光，朝着几人洒落而下。
待所有的青色光点散尽，地下的几人……
却并未苏醒！
不仅如此，脸色反而比纪寻施展符咒之前，变得更加的苍白。
“嗯？”
望着眼前这一幕，纪寻不禁瞳孔微微缩起，张大了眼睛。
自从掌握符箓之法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如此怪事。
纪寻心中有些惊讶。
倒是一旁的云飞扬，神色犀利，发现了异样。
只见云飞扬俯身上前，伸手间，在其中一人的口鼻之间仔细地翻找了起来。
不出意外，云飞扬很快便惊呼了起来。
“纪将军，快看！”
听着云飞扬的呼喊声，纪寻神色一动，赶忙迎着火光，走上前去。
目光所及之处，被云飞扬翻动的那人，竟然塞满了污泥。
接着，继续翻找。
果然不出所料！
这人，不仅口中满是污泥，就连眼睛里，耳朵里，也全都如此！
望着眼前这人的遭遇，纪寻突然心中一动，惊呼道：“难道是……”
心中隐隐有了猜测的纪寻，赶忙上前一一查探。
一番仔细的检查之后，得到的结果，几乎与纪寻所猜测的一模一样。
这昏迷不醒的几人，口鼻，眼睛，耳朵中，全都一样，都是污泥。
以纪寻的见识来看，这样的手法，绝非是寻常的鬼怪所为，反倒是印象中的另一种东西的所为。
“难道是……山魈！”
纪寻惊讶道。
说话间，望着这几人的遭遇，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答案。
听着纪寻脱口而出的答案，云飞扬三人顿时一惊。
山魈之说，他们也并非未曾听过。
虽贵为世家子弟，但常年在外游荡，或多或少，也听过不少类似的故事。
曾有传闻，山魈掠劫山下的良家妇女，借腹生子的故事。
也有听说，上山砍柴的放牛郎，被山魈魅惑，误将乱葬岗当做华贵府邸，喜迎千金小姐，梦醒后，被吓成了傻子的故事。
而在那些离奇的故事中，遇到山魈之人，大多同眼前这几人的遭遇一般。
一觉醒来，不是睡在河沟，就是倒在坟头。
而最常见的，就是这些人的七窍之中，全都会被塞满污泥。
有说法是，山魈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就是封闭住这些人的六识，以此来防止他们在中途苏醒……
想着山魈那诡异、可怕的手段。
云飞扬三人，不禁后背升起了阵阵寒意。
虽说三人不曾见过山魈，但山魈的这般手段，还是令人惧怕不已的。
毕竟，任谁也不想成为山魈手中的玩物，而且还被这般肆意的玩弄。
“纪将军，我们……”
在得知将要面对的东西，乃是这等离奇可怕的鬼物后，三人不禁萌生了退意。
眼见三人心生胆怯，纪寻也不好再强人所难，于是开口道，“你等三人，将他们几人背回去即可，至于后面的事，有纪某一人就够了！”
听着纪寻开口，三人先是一愣，而后连连点头道。
“纪将军所言甚是！”
“纪将军，你交代的事，在下义不容辞！”
“纪将军，一路小心！”
说着，三人好似担心纪寻反悔一样，于是赶忙将地上的几人给搀扶了起来，并背在了身后。
跟着，不等纪寻再说话，头也不回的便朝着队伍所在的地方赶去。
瞧着三人的模样，纪寻不由地笑了一声。
恍然间，想起了在卧牛村时，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举动。
那时的自己，同他们三人现在几乎一样，全是因为心虚，害怕与恐惧。
不过，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如今自己实力有所依仗，且又有符咒在身。
纪寻自信，就算自己不能力敌，但做到自保，还是问题不大的。
况且，对于所谓的山魈，他也十分好奇。
因为这东西，不仅这个世界有，现实世界也同样如此。
纪寻尤记得小时候，曾听爷爷讲过这些。
本以为，那些只是故事，只是传说。
不曾想，这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若是记得不错，爷爷曾说，这玩意儿，叫“山混子”。
“山混子么？”
纪寻喃喃自语着。
……
穿过茂密的山林。
一条山间小溪，流水潺潺的出现在了眼前。
纪寻举着火把，来到溪边，小心翼翼地巡查了起来。
这时，耳边却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
“纪公子，山魈之说，仙儿小时候也曾听爹爹讲过。原本还以为那些是爹爹用来哄仙儿的，想不到这竟然真是的，今日有幸，正好同公子一起见识见识，这山魈究竟是何物！”
听着雨仙姑娘的开口，纪寻淡淡一笑道：“雨仙姑娘不瞒你说，其实在下，小时候也曾听爷爷讲起过。”
“哦？”
莫雨仙微微一怔，有些惊讶。
而后笑道：“以纪公子见闻经历，想必遇到的东西，肯定比仙儿听过的故事还要离奇，若是日后有机会，仙儿自当洗耳恭听。”
“这个一定！”
纪寻笑着答应道。
说话间，目光一转，眺望远处。
不知何时，空荡荡的溪岸边，竟多出了一间农家草屋。
远望而去，草屋前，一位身着朴素的山中老妪，正提着一盏灯光微弱的纸灯笼，朝着这边步履蹒跚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