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人马先生是这个星球上的一个小商人。
这个星球叫“科147”，是这一片星域的高新科技中心，除了用于科教和生活的核心城区以外的区域几乎全被各类高新科技产业瓜分。
这些高新科技产业的产品大多是向外销售的，再加上一个所有人都知道“潜规则”：高新科技产业的核心——前沿科技，大多掌握在以八只手博士为首的科研团队手中，只有少数有相关背景或人脉关系的商人能够参与进去分蛋糕，因此像人马先生这样的本星球普通商人很难有赚大钱的机会。
所以刚才和八只手博士实验室中的一名研究员做成了一笔小生意，令人马先生十分开心——重要的不是这一笔小生意，而是这笔生意意味着他和科研团队有了进一步合作的可能。
他哼着只有人马才能哼出的小调，欢快地往今天的第二个商业合作的约定地点。
可走着走出，一声惊天的惨叫声从他的身下传出。
什么情况？地底下有人？谁家把地下室挖到了路下边然后在地下室打人？
不会吧，都挖了地下室肯定会做好隔音的啊。
人马先生后知后觉的先抬起了两只前蹄，什么都没有，抬起了两只后蹄，才发现有一团血肉模糊、隐约能看出人形的东西从他右后的蹄子上掉了下去。
这下可完蛋了，这人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过失致人死亡判几年来着？
人马先生艰难地用前蹄从马肚子上挂着的袋子里掏出了特制的超大屏手机，用马蹄迅速地拨打了急救电话。
幸好负责这一片区域急救任务的医院就在八只手博士家的隔壁，救护人员在接到电话的半分钟后就把快要没气的哈可夫田洛夫斯凡接进了医院，开始紧急抢救，不然人马先生就真的要被关起来了。【注1】
“请问伤情鉴定报告有没有出来了？”
这已经是他在半个小时内第五次向电子伤情判定系统询问了。
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内，人马先生比在产房外等候妻子消息的丈夫还要着急，一是因为刚才看这个被自己踩到的人情况不太妙，担心这人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多年来的努力就会毁于一旦；二是因为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对方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他要是比对方到的还晚，不光合作要吹，就连他原来的生意估计都保不住，如果对方生气了，他就不得不换一个星球生活了。
电子伤情判定系统终于在急救的同时给出了初步的伤情鉴定报告。
不幸中的万幸，因为哈可夫田洛夫斯凡的身躯相对于人马的蹄子来说比较小巧，被踩的时候身体的大部分都不在人马先生右后蹄的承重点上，所以哈可夫田洛夫斯凡只断了12根肋骨，还有12根完好无损，其他的脏器除了受到了压迫外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此外，在从马蹄掉落到地面上时他的小腿也骨折了，总的来说问题不大。
人马先生在看到伤情鉴定报告后长出了一口气，因为是过失犯罪，而且他在事后积极送人去了医院，再加上对方没有受到致命伤，它只需要赔付医疗费并给一定的赔偿就好，不会被关进去。
不出人马先生所料，电子警察依据事故现场情况和伤情鉴定报告，判人马先生在本期事故中负全责，需承担受害者的全部医疗费用，并赔偿一笔数字不小的精神损失费。
人马先生欣然接受了这个处罚，付了押金后一看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立即头也不回地飞奔离开医院。
这一次，他没有在路上踩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而另一边，负责抢救哈可夫田洛夫斯凡的医生正忙的焦头烂额。
这个星球是一个以高新科技著称的星球，尤其是医疗水平，在全星际都是很出名的。
一般情况下，医生只要正确使用电子病情分析仪，得到病人的病名，然后找出相应的治疗液，将病人泡进去，合上治疗仓的盖子等上一会儿就能出色地完成任务。
然而当她将这位新来的伤员放入稳定身体机能的治疗液后，却发现他的身上出现了许多红色的小点点。
一开始还只是在脸上，几分钟后就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全身。
医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教授曾在上课时提到过，有极少数的病人会对治疗液中的成分过敏，如果发现的不及时甚至会因此导致病人的死亡。
教授提起这件事的本意是要让学生们养成在将病人放入治疗液后观察一段时间的好习惯，因为碰上这种病人的概率比八只手博士举行婚礼还要低，不过作为一个医学教授，他还是很严谨的，没有因为这种事发生的概率过小而不提处理方法。
因此，医生在发现情况不对后马上紧急修改了治疗仓的程序设定，将里面的治疗液抽干，换成流动的清水。
可是之后该怎么办呢？
她对此毫无办法。
这并非她的过错——这个医院中唯一一个不使用治疗液的医生在前天离开去一万光年外的知识星球做学术报告了，三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只能说哈可夫田洛夫斯凡实在是运气不好。
虽然对治疗液过敏，但好歹还是泡了一段时间的治疗液，哈可夫田洛夫斯凡的身体状况比起刚来的时候稳定了不少，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因此医院在召开紧急会议后决定，将他暂时安排到急救室旁边的一个空闲病房，将里面的其中一个治疗仓换成床，让他先躺在床上修养，等那位去做学术报告的医生回来之后再治疗。
就这样，哈可夫田洛夫斯凡在一楼靠窗的病床上躺了三个月，因为骨头断了好多，也没有打石膏，每天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等着护士喂他喝营养剂，唯一能用来缓解无聊的娱乐方式就是数被日光照射的空气中有多少尘埃。
他盼星星，盼月亮，只盼医生快点来。
可等那名医生回来后，给他做了检查才发现，他的肋骨长错位了，必须要敲断了重新长一遍。
这个世界的麻药效果很好，因此在手术过程中哈可夫田洛夫斯凡没受太大的罪，可是他的身体却经受不起反复的折磨，手术结束之后，他连续七天高烧昏迷，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的状态。
多亏这次的医生靠谱，给他打了石膏，用了恰当的药，在又一次休养了整整三个月后，哈可夫田洛夫斯凡再次满血复活，但是因为骨头还没长好，无法从病床上下来。
这一天中午，闲极无聊的哈可夫田洛夫斯凡决定睡觉，就在他朦朦胧胧快要进入梦乡时，一种奇怪的感觉出现了。
好像有人在看他。
于是他决定睁眼看看。
一个有着四只眼睛的家伙正凑在他床前，好奇地看着他的脸。
现在的哈可夫田洛夫斯凡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人类已经见惯不怪了，他能够淡定地在查房时和照顾他的五只手护士聊天，并向五只手护士请教同时用两只手写字、两只手换药、一只手给他喂营养剂的感受，因此他主动开口询问道：
“你好，请问你是？”
“啊，对不起，我刚才看窗外有人在看你，有些好奇就走了进来，不小心打扰你休息了，真是抱歉。”四只眼的家伙还挺有礼貌的，见他醒了立即退到了社交安全距离之外说话。
“哦，没关系的。请问我能知道你来到医院的原因吗？你看起来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仔细看了看，哈可夫田洛夫斯凡发现这个四只眼的人穿的衣服和他这些天见到的普通人的衣服有些不一样，再加上这些日子过于无聊，他想找个不是医院工作人员的人聊会儿天顺便套点信息，就找了个由头开始了闲聊。
“啊，这是我的荣幸。”四只眼的人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闲聊邀请。
“我是庇护着这一片星域的伟大的克莱克洛特·斯特法克朵琪·冯·克罗希特布鲁布将军部下的第三集团军中的一名上校。”
“因为有上下各一只、左右对称且间距恰当的四只眼睛，我特别适合使用一种在战场上作用极大的四眼专用武器。正是这得天独厚的优势让我在一次次战役中立下了累累的战功。”
“然而，在上一次的战斗中，敌方派出了一个和我一样能够使用这种四眼专用武器的人。”
“和我不同的是，敌方的那个人有两个头，两个头上各有四个眼睛，而且两个头上的四个眼睛都能很好地使用四眼专用武器。”
“所以他就对我采取了火力压制，无耻地用双倍于我的火力和我对打。我在坚持了十五分钟三十七秒后被他的无耻偷袭伤到，不得不从前线撤下。”
“军医对我进行简单治疗后建议我到‘科147’的中心医院接受深度治疗，避免留下暗伤，影响以后在战场上的发挥。”
“原来是这样，你能在双倍火力压制下坚持那么久，一定是很厉害的吧！”
“谢谢夸奖。”四眼上校的脸有些微红，“其实我在军队中不算很厉害，全靠四眼专用武器拔高输出。啊，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再见啊，你好好修养，争取早日出院。”
没等哈可夫田洛夫斯凡回应他的告别，四眼上校就冲出了病房，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急事。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身为特工的素养不断提醒他，四眼上校的话中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他遗漏了。
在四眼上校离开半天后，哈可夫田洛夫斯凡才回忆起来，克莱克洛特·斯特法克朵琪·冯·克罗希特布鲁布，就是八爪鱼博士的全名！
这到底是一个巧合，还是说，八爪鱼博士除了拥有一个科研团队之外，还拥有一个建制完整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