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不跟我回去是因为甄衍吗
秦怀章惊讶的看着温客行,“这?”
周子舒笑了笑,牵了温客行的手,对秦怀章说:“师父,这便是徒儿的心上人,徒儿一早,便想带他拜会师父,只是一直未得机会。”
嗯,拜祭倒是有过一次,只是·····怕是师父并没听到。
不然以张成岭的啰嗦程度,师父怎么会不知道,温客行仍在人世,且已经被周子舒寻回呢?
秦怀章上下打量着温客行:“这是你的心上人?他……”
他怎么会与衍儿如此相像?
周子舒转头看向温客行,他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他给师父。
在叶白衣面前,在全天下面前,他不怕说这是自己师弟,他会至死护着他。
可是,如今这情况……
温客行会怎么想?
他能用离开师门逼出温客行真容,逼得他出声,已是难得。
他不愿再强迫他——或者,他更愿意温客行自己对师父说出真相。
毕竟,当年的一切,不是温客行的错,他不该如此委屈卑微。
温客行与周子舒对视一眼,笑了笑,语气极为温柔,“是,晚辈与令徒周子舒两情相悦,愿携手生生世世。还望前辈成全。”身后的秦九霄倒抽了一口凉气。
想是他这辈子还没见过有人如此直白的述说情爱。
周子舒却在心底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秦怀章看着周子舒骤然失落的眼神,想是温客行没有说实话。
他的自我介绍,完全解释不了秦怀章心里最大的疑问。
虽然不知为何,不过周子舒不勉强他,秦怀章自然也不会。
反正……早晚会知道的。
他上前,探手扶起温客行:“子舒说,他为你至此,我成不成全,又能怎样呢?起来吧,既然子舒已认定了你,你······便也随他,唤我一声师父吧。”
温客行表情僵了一瞬,然后笑了笑:
“是·····师父。”
声音中带着不明显的颤抖。
然后,他伸手,想将周子舒拽起。
秦怀章冷哼:“我可没让他起来。”
秦九霄扶额摇头。
爹爹可真嘴硬,明明都已经心疼师兄到不行了。
温客行:“·…·”
刚刚说,周子舒找心上人是一桩,谋害甄衍是另一桩,是很认真的。
于是温客行叹了口气,又跪了回去。
秦怀章气笑了:“你们!”
温客行认真的说:“无论何时,阿絮的事就是我的事,无论任何惩罚,我愿共担。”周子舒垂下脸,努力压抑着不自觉上扬的嘴角。
嗯,那真的很难。
秦怀章一愣:“阿絮?”
周子舒回过神来,笑着解释:“徒儿与老温相遇时,化名周絮。他便一直这么喊了,我纠正了的,可他不听,徒儿亦是为难。”秦怀章:“……”你这哪有为难的样子?都笑得合不拢嘴了好吗!
跪着的两人衣袖也不知怎的越来越近,层层衣袖之下,两支手看似避嫌的各自握着,偏偏各伸出一支手指松松的勾着,在轻薄的布料下无所遁形。
秦怀章觉得很糟心,一会还不知要怎么跟甄家夫妇解释,面前这俩小崽子竟然在他面前就这样调情?
就这么不尊师重道的吗!
教导无方,当真教导无方啊!
再不想多看他们一眼,秦怀章甩了甩衣袖背过身去。
“周子舒谋害同门是真,不管他有什么原因,对师弟未曾爱护就算了,还险些害人性命。要罚。”
秦九霄有气无力:“爹·····”
温客行紧张起来:“师父!”
周子舒笑着握了握他的手,冲他摇摇头。
秦怀章冷哼:“便罚他——”
“便罚周师兄帮我采药吧,”甄衍笑着接口:“最近,爹爹说发现一味药,非常珍贵,可是生长在极险峻的峭壁之上,徒儿正头疼要怎么去采呢。”
秦怀章冷哼:“那岂不是太便宜这小子了?”
甄衍仍是笑着:“那便加个时限?嗯······个月?每天都要跟我走。”
温客行不知该作何反应。
周子舒脸色僵了一瞬,旋即迅速恢复。他抬起眼,笑意未达眼底:“那便多谢甄师弟······如此宽宏大量。”
甄衍直视着他:“好说,还要辛苦周师兄呢。”
温客行觉得,周子舒怪怪的,可是说不出来哪里怪。
秦怀章回头,板着脸看周子舒:“这次你师弟不怪你,便这样吧,但凡再对师弟不好,为师必不饶你。”
秦九霄生怕他师兄继续硬杠,赶忙圆场:“好了好了,爹,师兄记得了,您也莫再气了,吓死人了。”
周子舒不知为何,竟笑出了一丝羞涩:“师父放心,徒儿日后··…··定好好爱护师弟,再不让他受一丝伤害。”
“师弟”两个字,仿佛在他口中含化了,说不出的温柔眷恋。
“……”
说的是甄衍又不是你那个温客行,有必要这样吗?
于是温客行终于能将周子舒从地上拉起来了。
周子舒借着他的力起身,然后顺着力道直接扑在他身上,继续抱住他。
温客行有些尴尬的看着秦怀章,小声哄道:“阿絮··…·”
秦怀章表情极为扭曲。
任谁看见自己尽心尽力教出来且一直引以为傲的徒儿变成这样满脑子情爱,大概也不会太开心。
周子舒把脸埋在温客行肩上,一直在笑,笑着笑着……温客行肩膀上就湿热了一块。温客行搂着他,轻轻拍他的头,“好了,阿絮,我·····这不是在这么。”
周子舒用力的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从他肩上抬起脸来,带着泪光灿烂的微笑:“嗯!你在,太好了。”
温客行被他感染,也笑得鼻子发酸:“阿絮……”
周子舒小心的去捉他的手,掀开衣袖,便能看到一条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红线在熠熠闪光,笑得更开心。
温客行疑惑,这红线何时出现的?之前都没有的……
周子舒笑:“乌溪的红线,最是有效,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人了,可跑不了。”至于那个时候,他是如何忍着悲痛,忍着从心上发散至全身的痛楚,将这条红绳系在温客行冰冷僵硬的尸体上,卑微的乞求这死物带来一丝丝关于未来的渺茫希望,压抑下无穷无尽漆黑冰冷的绝望,还重要吗?
温客行看着那红线,曾经他将一模一样的线,系到了顾湘的手上,他当然知道这线的寓意。
只是没想到,竟如此灵验,死后再系,都是有效的?
可是,周子舒是何时给自己系的这个?之前在这里三年,手上从未有过这个。
莫非,还得周子舒出现之后才能有效?周子舒笑着看温客行茫然的样子,轻轻的捏了一把他的脸,果然很瘦。
“老温,我们回去吧,这里风好大。”你穿的如此单薄,我怕你会冷。
温客行却皱了皱眉,犹豫着开口:“阿絮,我……暂时……还不——”
周子舒身上黑云出现了一瞬间:“你说什么?”
温客行显然也看到了,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子舒,又看了看一旁的秦怀章:“我——”周子舒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收回,便狠狠的僵在了脸上。
“你不跟我走,是想回那个什么恶鬼渊吗?”
“听名字不算什么好地方,能让你如此放不下?”
温客行被他的怒气惊了一下,下意识安抚:“阿絮……”
周子舒冷笑:“还是说,你只是不想跟我走?”
温客行沉默。
周子舒脸上僵硬的微笑一点一点收回,最终面无表情:“为什么?”
温客行微微拧着眉,不敢开口。
周子舒抬手,直指甄衍:“是你不想跟我在一起,还是说······是因为他?”
温客行轻叹:“阿絮,你听我一—”
周子舒一个字一个字的打断他:“我只问你,你跟不跟我走?”
秦怀章这时已经走了过来,见他们气氛这么僵,皱了皱眉:“子舒,莫急,先听小温把话说完。”
温客行叹了口气:“阿絮,我只是……”只是什么呢?
只是觉得,有了甄衍这样的儿子或者徒弟,甄家或者秦家都过得很好,他又何必出现,徒惹风波呢?
周子舒冷眼看着他,眼见着白净的脸上又开始有黑红双色的纹路隐隐出现。
“是不是只要他在,你就永远不会跟我一起回家?”
温客行皱了皱眉,“阿絮……”
“那便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声冷冷的娇斥传来,是顾湘的声音。甄衍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一把泛着寒意的匕首便自身后伸过来,冷冷的抵在他颈间。
“阿湘?”有人在劝,声音里带着三分疑惑七分震惊。
“自我懂事,便知道凡是有可能危害到主人的,通通要除掉。顾湘什么都不懂,唯独这句,刻在骨子里,死都忘不了。”
少女的嗓音泛着冷戾寒意,在这狂风乱做的悬崖之上,更显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