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理由
日子悄如流水,今天是每月的常规销售会议。
会议室里一个个的正在汇报自己手上的工作进度,除了汇报声,汪颖翻纸张的磨擦声,其他人安静如鸡。
汪颖低头翻着文件,手拿着笔在上面做记号。
她学得是市场营销管理,毕业后原本在一家全世界五百强的外企快销品做市场经营管理与企劃。
半年后转来派思克做销售,在一个以男人为主体的it行业,重新开始。
认识的人说她自虐,她笑笑,不置可否。
第一个月,她日以继夜背下所有产品的专业名词与相关技術,上班都跟在产品经理和工程师身边,人家看她小姑娘长得漂亮,笑起来很治愈,又如此积极,个个都不吝倾囊相授。
第二个月,她求公司最历害的销售之神岑嘉,让她跟着他进市场观摩,学习他怎么销售。
后来岑嘉带着老婆小孩移民,留下他从业二十多年的销售宝典给汪颖。
这样持续三个月,她还是没业绩,试用期即将结束,大家纷纷猜小姑娘估计要走人了。
好可惜!
谁也没料到,第三个月的最后一天,她捧回一张小合同,自此平步青云,十二个月被提升为北区销售经理,手下如今有三个销售经理,六个销售代表。
半响,汪颖抬眸,一时间,弯腰驼背的,低头看手几的,眼皮互相打架的,齐刷刷坐得笔直,目视前方。
其中一个眼镜掉下来,他惊慌失措地伸出双手接住,无意间与汪颖对视到,赶紧移开视线。
汪颖曾经告诫过他们,无论你此刻的心情多紧张,身体多不舒服,你也要抬头挺胸,客户不喜欢跟一个没有自信的销售做生意。
你得对自己有信心,对你的产品有信心,在万无互联网的时代,产品几已大同小异,客户最后签合同的考量是:眼前的销售代表,是不是有能力解决我的问题,他是不是已经给我足够签下合同的信心
她长发中分,全部盘在脑后,显得人果断俐落,唇紧抿,环视众人一圈,片刻红唇慢慢扬起,所有人看到这个表情,个个心里都在哀嚎:惨了!
汪颖放下笔,背往后一靠,开口道:“都报告完了,散会。”
大家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接着又说:“上半年大家的表现都不错,第三季快过了,大家抓紧自己的销售指标,该回访的回访,该落实合同也赶紧让客户签了,避免夜长梦多。”
二个小时会议结束。
“今天这速度……”纪采薇边收拾自己的文件边抬腕看錶,笑道:“挺快的,差点破记录了。”上次最快是一个小时半,还是汪颖前一晚应酬客户,喝酒喝到胃痛,会开到一半晕倒,紧急送医,所有人逃过一劫。
汪颖瞥她一眼,悻悻道:“瞧妳说的,我大发慈悲行了吧,”
纪采薇:“怎么?熄火了。”她站在桌前等汪颖关笔电。
“怎么?”汪颖抬眼,哼了一声;“我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吗?”拿起笔电跟资料,两人并肩走出会议室。
纪采薇:“妳玩归玩,也要又个度,真惹到不该惹的人,有妳受的。”
汪颖偏头看了她一眼。
这几天汪颖出门很小心,都和纪采薇结伴同行。
后来汪颖反思,她原意只是想教训渣男而已,那天,她反应确实过激。
一般来说,为了怕心有不甘的渣男来找麻烦,不应该这么处理事情的。
所以她一律採取三不:不接电话,不看微信,当不认识。
她汪颖在虐渣这条路上,一直顺风顺水,虽偶而会遇上一,两个死搅蛮缠的,但日子一久,也会觉得没劲,毕竟都是出来玩的,传出去,自己也没脸。
都怪那隻千年妖孽,被调戏了整晚,不但如此,还被打脸打得啪啪啪。
她汪颖就没受过这种侮辱。
好气!
“汪经理,好。”
一路,两人没怎么说话,倒是有人看到,就会主动跟汪颖问好,后者点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工作上,她不是很随和亲切的人,甚至给人一种距离感,私底下,大家都叫她黑白魔女。
快到汪颖办公室时,纪采薇偏头,微微扬起脸问她:“晚上沈星的局,去不去?”她身高比汪颖矮,娇小玲珑,就算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还是只到她下巴。
汪颖瞥了她一眼,摇摇头。
到办公室时,汪颖手握着门把,正要转开,纪采薇拿出一张vip邀请涵,递过去,放低声音:“学长要我给妳的。”
汪颖接过来,低头一看,双眼发亮,是下个月初京城名流的慈善拍卖会。
不是那顶端的人,根本没有那种资格拿到这张邀请涵。
公司的另一个销售经理周舒敏,倨说手上就有一张。
“这样一来,你不就得做学长的女伴了。”纪采薇笑得兴味盎然,歪着头想了二秒:“学长好像开窍了,次次约妳,都被妳拒了,一张邀请涵妳就把自己送上门,挺值的。”
汪颖拿起手上的文件,作势要打她:“去妳的。”
纪采薇脚下像生了风,跑得比什么都快。
“妳下半年的销售指标必须给我达成,听到没?”汪颖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
纪采薇是在汪颖进公司三个月后进来的,她经理干了两年,而纪采薇依然只是她手下的销售代表。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里面有下半年的考核名单,面容沉凝走进办公室。
晚上,汪颖做了一个小时的瑜珈,满身大汗,洗了澡,吹干头发出来,进厨房倒了杯冰水,一口气喝光,满足地叹气:“得救了。”
接着又倒酸奶,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慢悠悠喝起来。
手几的群里传来了提示声。
汪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抓了个抱枕,掀了掀眼看过去,目光看起来有点索然无味。
“祖宗,出来陪我吃最后一餐吧。”
半分钟后,讯息又来。
“祖宗,妳再不出来,以后都看不到我了。”
“姐,我要出国读研了,妳不替我践行吗?我好惨,连妳都不要我,我更惨了……”
连发三个哭得涕泗纵横的表情包。
汪颖抓来手几,垂眼盯着那条讯息,读研两字像两颗石子砸进她的心里,激起阵阵涟漪。
呆了几秒,手几屏幕又弹出一条微信提醒。
“火风,明晚来吗?”
汪颖盯着屏幕,思考了下,虽说明天是週六,但对她而言,也是工作日,不过她有段时间没去那儿玩了
於是修长指尖落在屏幕上,简单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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鼐族总部
傅名扬站在落地窗前,左手插在兜里,右手长指夹着烟,目光落在远处的夕阳,若有所思。
虽然已是八月底,残阳依然娇艳,金黄色地照在铁灰色的大楼上,整个玻璃惟幕波光晃动,亮澄澄的像海浪一样。
傅平走进来,站在他后面,手里握着一份资料夹。
傅名扬吸了口烟,不紧不慢地开口:“放桌上吧。”
傅平犹豫二秒,嘴唇没劲地动了两下。
傅名扬转过来,看了他一眼,走到桌前,将烟蒂往烟灰缸掐灭,拿起那份文件夹:“有话说。”
“少主,还是别看了。”
傅名扬已经打开文件夹,开始流览。
三分种后,傅名扬笑出声,低低说了句:“拔吊无情的渣女。”
傅平:“人言可畏。”
傅名扬漫不经心地玩着资料夹:“叫刘霆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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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颖九点才到幻魅,还别说她晚,她原本决定这阵子安份点,在家里耍废就好,后来沈星估计是喝高了,电话打来,一会儿嘻皮笑脸,一会儿又哭哭啼啼。
她那会儿正在研究下週要拜访的客户信息,喂一声,就把电话搁着。
“姐,我……”吸鼻涕声:“我……我渣爹和外面不知道小几生的渣儿要回来了,结果……结果就要把我送出去……”边哭边说:“怎么是我走,我……正宫生的……怎么就比不上一个野种……姐,连妳也不疼我了……”
沈星哭得稀沥哗啦,叨叨逼逼又大舌头地说了一堆,最后电话转给纪采薇,她有事要先走,
汪颖才勉为其难答应过来。
出门时,她也懒得打扮,只化了个淡妆,说淡妆是客气了,她只点上唇蜜而已,原因是:嘴巴太干。
套了一件白t,牛仔裤,裤管捲起两道,白步鞋,长风衣,相当随性。
汪颖推开门,酒吧正在播放蓝调爵士舞曲,节奏缓慢,带着慵懒,打着红蓝绿交错昏黄的灯光。
汪颖边走,偏头看向舞池,眼球地被正在跳舞的女人抓住,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站在吧台边欣赏。
女人跟随音乐的节奏,扭腰摆臀,渾身上下极富旋律,一举手一投足都是妩媚与性感。
她也很擅长跳这种舞,脚有点痒,下意识打起节拍,身子跟着节奏轻扭。
好想也上去舞一曲,目光往下,看了看今天的打扮,还是算了。
视线再度回到舞台,那个女人跳的真好,又野又媚,随着音乐,身体轻轻摇摆,腰软的像蛇,柔弱无骨,眼神,肢体彷彿会说话,带着一种隐晦的暗示。
间奏时,女舞者人踩着轻快的舞步,慢慢滑出舞池,舞到一个男人的身边,音乐换成抒情的倫巴,一種拉丁單人舞。
女子隨著音樂摆动,醉態可掬。
这无疑是一场明目张胆的诱惑饗宴。
男人薄唇扬起,熱烈十足地盯著她,手一抬,欲抓住她的,她身子一旋,像隻野貓,轻巧跳离他,笑意盈然看着男人。
一个花步滑回男人身边,細嫩的手,慢慢地,輕輕地,似有若無地摩挲他的臉龐。
汪颖注意到男人喉结下意识地上下滚动。
聚光灯打在两人的身上,汪颖的目光,好死不死的刚好落在沙发c位的男人身上。
这男人漂亮的过份了,坐他身边的女人一整个被屏蔽。
汪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
跟上次一样,左右两边的卡座也是空的,前面三张桌子同样没人,汪颖抱着双臂搓了搓。
男人坐姿慵懒,脸上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眉眼间尽显冷凝。
正当汪颖看得像个傻缺时,突然,一道冷硬的眼风朝她直直扫过来。
傅名扬意识到自己正被人很专注的打量着。
虽然被这样看,已不知凡己,早习以为常。
但那眼神像在审视一种商品。
太清明,不似爱慕。
太淡然,甚至有种鄙视。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姑娘,居然用这种眼神看他。
傅名扬紧紧盯着汪颖,她背靠着吧台,在旋转的射灯下,身姿裊裊亭亭,不似来这里的人精心打扮,她穿得很樸素,脸上干干净净像白瓷一样。
两人的视线相遇,男人的眼里像嵌满了五颜六色的碎鑚。
傅名扬眼尾微勾,彷彿在说:“还没看够?”
汪颖不甘示弱,直勾勾地回望他,眼神挑衅:“你不也还没看够?”
傅名扬笑了,原本懒洋洋地靠着沙发,不紧不慢地往前坐,挑眉;“近一点看,更清楚。”
汪颖的眼睛在五彩射灯的晖映下,水盈盈地,下巴微昂:“我看清楚你干吗?”瞅了他一眼,身子一旋,走向沈星那里。
走了几步,脚步一顿,不是,她刚刚是在跟那个男人做眼神交流吗?
“脑子进水啊妳,他傻你也跟着傻。”
回头看了一眼。
对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想起来了,那个女人是红遍亚洲,顶流巨星凌霄霄。
近年更拜中国资金投资好莱坞,而在几部西洋大片挂牌女二号。
今日亲眼所见,女神果然明艳旖旎,国际范儿十足。
可惜,本宫不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