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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欲练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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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炭炉发出微弱的鸣声。

    南书房中温暖如春, 一小撮茶叶在沸水中翻滚,上下奔腾,在茶壶被取下后, 又渐渐沉底。

    “什么宝典?我没有听清。”

    “《葵花宝典》。”

    皇帝搁下手中的笔, 随手将它扔到桌上,皱眉道,“林开关是这样对你讲的?”

    “嗯。”

    “我从没有听过这一本武学。”皇帝道, “既然它如此厉害, 为什么你的父亲没有叫你练过?”

    沈百终沉默片刻, 道,“因为这本书有一些特殊, 需要一些牺牲才可以习得。”

    皇帝掀开茶盏, 撇尽茶沫, 慢慢道,“坐下说。”

    沈百终坐下, 接着道,“我已查遍北镇抚司的卷宗,却只找到一句话。”

    “是什么?”

    “……欲练神功,引刀自宫。”

    皇帝愣了愣,笑道,“如此说来,谁想要对付你, 谁就要变成一个太监?”

    沈百终犹豫着点点头。

    这事情虽然严肃,但仔细想来, 又好笑得很。

    所以皇帝又忍不住笑了, 道, “那么他倒可以进宫来试试, 给他一官半职,也不算白割。”

    “这本书的内容我只得到一句话。”沈百终道,“它的来历倒是记载得很清楚。”

    皇帝找了一摞折子,将其挪过来垫着下巴,盯着沈百终听他讲话。

    “《葵花宝典》最先是宫中的太监所创,后来流出宫去,被少林寺的红叶禅师收入藏经阁。华山派有两人,一个叫岳肃,一个叫蔡子峰,他们二人去拜访时,趁禅师不注意,偷阅宝典离开。”

    皇帝换个姿势,哦了一声。

    “他们一人看了半部,分成剑气两派。”

    “现在的华山派似乎只练剑。”

    “嗯。”

    “然后呢?”

    “后来渡元禅师从他们那里骗来了宝典,看完一遍后,几乎是立刻还俗,为自己取名林远图,自创辟邪剑法,再也没有回过少林。”

    皇帝道,“林开关也姓林。”

    沈百终道,“这一点我并不清楚……但华山派的残本毕竟还是被日月神教夺走,后来辗转到了东方不败手里。至于红叶禅师手里的残本,亦被他亲手毁掉。”

    “也就是说,如有人想要得到宝典,就只有这两个路子。”皇帝道,“东方不败和林远图早就死了,除了林开关,还有看过那本书?它又在哪里藏着?”

    沈百终不知道。

    没人知道。

    皇帝站起来走了几步,走到沈百终身边,沉思片刻,冷冷道,“不如把林开关杀了。”

    沈百终道,“……他绝不会将辟邪剑法教给别人的,他本不必告诉我这件事。”

    皇帝叹了口气,道,“你还是这样心软,罢了,随你吧。”

    他的念头来得快,走得也快。

    沈百终缓缓道,“我想请宫里的人教我如何辨别宦官。”

    皇帝笑了,道,“这个我会,我可以教你。”

    皇帝看着沈百终茫然的表情,心里只觉得既有趣,又开心,很想逗逗他,最后却还是压抑住自己的想法,道,“你莫要忘了,我的二哥就是我请人去阉的。”

    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好像比什么都简单。

    他倒好像是请二哥去吃了顿饭。

    但沈百终却是真的不知道皇帝的二哥做了什么事。

    皇帝笑眯眯地看着沈百终,继续道,“他与父皇的宁贵妃有染,父皇自然想要惩罚他,我本以为你知道,看来沈大人还是没有将此事告诉你。”

    其他的事,沈父倒是恨不得沈百终全知道,知道的越多越好,但涉及□□淫.秽,他就恨不得亲手捂住沈百终的耳朵。

    天下的父母也许大都如此。

    沈百终只觉得可笑,先帝同他的儿子一样可笑,这样的人当了帝王,简直是一场灾难。

    幸好他没有。

    幸好当了皇帝的是自己的皇帝。

    皇帝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却并没有在沈百终面前藏起自己的阴影。

    “我从小就不受父皇喜欢。”皇帝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晚些时候倒也还是不受喜欢的。”

    “我从未想明白过他为何要我去接手那件事。也许只是为了恶心恶心我,也许是想告诉我不要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沈百终继续听。

    皇帝话题一转,笑道,“我到现在还记得二哥拼命求我的样子。不过我虽看不起他,却绝不会用什么下作手段。匠人当然请了最好的,鸡鸭鱼酒也全部送了,蛋黄、麻杆和猪苦胆甚至也是我亲自选的……”

    既然他已做了这么多,在门口亲自听一听惨叫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见的太监也不少,可有什么发现?”

    沈百终道,“没有。”

    皇帝淡淡道,“他们看起来除了没有胡子,外表与常人无异。你需要注意的只是走路的姿势。”

    “是不是腿会分得开些?”

    “还有一点。”皇帝道,“如果有谁真的愿意为了武功去伤害自己,等他成功以后,不管再怎么得意,也会嫉妒你的。”

    对于人心的把握,十个沈百终加起来只怕也比不上皇帝。

    “他还可能会对别的男人产生敌意。”皇帝道,“他也许还会突然更喜欢女人一点,不仅喜欢,还要她们爱上自己,最后才装作不满意的样子去抛弃。”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只要记着便好。”

    沈百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下去,既然皇帝不要他问,他就不问了。

    他的好奇心有时候也不是很重的。

    他相信皇帝并不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也相信自己付出的信任。

    何必再问?

    皇帝重又在桌前坐下,继续道,“他说不定还会讨厌陆小凤。”

    “陆小凤?”

    “因为陆小凤的女人缘很好。”

    ———————————

    城门放进一批人来。

    这批人约莫二十多个,全部骑着高头大马,不仅配着刀,还在后面坠着两辆囚车。个个高大威武,气势凛然,若不是飞鱼服惹人忌惮,只怕早就引来不少目光。

    虽没有人敢正眼去看他们,却有不少人在偷偷地瞧。

    最前面的两匹马上,有两个最引人注意的人,一个是懒鬼,一个是笑面虎。

    “我的女人缘总是太好了一些。”

    “哦?”

    “为什么就连押送犯人这件事也要我来做?”

    张平野笑道,“这也许因为你是主动来的。”

    陆小凤躺在马上,翘着腿,就好像是一匹布搭在架子上,这一路上不管是上坡还是下坡,不管马是停着还是跑着,他都远比骑在马上的人还要安稳。

    身后的囚车实在太慢,坐在马上一动不动地赶路,简直是要他的命。

    张平野道,“我们已进了城,北镇抚司的效率绝不会慢的,到了那个时候,陆大侠想去做什么都可以。”

    陆小凤叹道,“其实车里若只有龙啸云,我是绝没有必要跟着的。”

    张平野明白他的意思,慢慢道,“你尽管放心,我保证可以审出些东西来。”

    “我只担心有人会上她的当。现在她蒙着面,等她揭开这层布,你就会知道她究竟有多美。”

    “哦?”

    “石观音在她面前也要逊色不少。”

    “我并没有见过石观音。”

    陆小凤想了想,叹道,“她好像生来就是完美的,我实在想不出词来形容。”

    “你担心我会动心?”

    “我担心别人。”

    张平野淡淡道,“我会把她关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

    谁也看不到的地方是一间地牢。

    地牢就修在北镇抚司的诏狱底下,能够进去的人绝不会超过五个,这里不仅没有阳光,也不会轻易点灯。更何况一人住一间,谁又能穿墙看到林仙儿?

    陆小凤摸着下巴,手里提着一盏灯,跟着张平野一步步走进这个神秘的地方。

    他觉得很新奇。

    不管去到哪里,只要那地方他没有去过,他都会觉得很新奇。

    张平野道,“来过这地方的人绝对不多,你要是有兴趣,可以随便看看。”

    能在这里随便看看的人更不会多。

    陆小凤挺直了腰,竟然有一点骄傲,可是走着走着,他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林仙儿的眼睛也忍不住看向右边。

    第一个房间里关着的是一个男人。

    他看起来很沉默,很平静,一双稳定的手没有梳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却在抚摸着一件白裙子。

    他有一盏自己的灯。

    所以林仙儿能看到他的眼睛。

    她一看到那双眼睛,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竟不由自主地朝陆小凤靠了靠。

    陆小凤竟也没有躲。

    他也在使劲盯着这个男人。因为他已把他认出来。

    霍天青。

    这是霍天青。

    张平野随意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种很奇特的笑容来,幽幽道,“他倒是很安分,只向我们提了一个要求。”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他要了那件裙子?”

    “没错。”

    “那是上官飞燕的裙子?”

    张平野没有回答陆小凤的问题。因为一听到上官飞燕这几个字,一直低着头的霍天青就终于动了。

    他用一双饱含怨毒的眼睛看着陆小凤,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啃尽他的骨头。

    这双眼睛好像来自地狱,上官飞燕死了,她的死更带走了那个骄傲的年轻人,带走了天禽门的掌门人,现在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个疯子。

    陆小凤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得避开霍天青的目光,道,“我们快点走吧。”

    第二个房间里关着的是雄娘子。

    他只是躺在床上,瞪着眼睛去看天花板,一动不动。好像个死人。

    张平野道,“陛下曾下旨要在午门将其斩首示众,后来却又改了主意,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陆小凤突然发现自己管不住嘴,又忍不住问道,“看着办是怎么办?”

    张平野笑了,慢慢道,“诏狱是我在管。看着办自然是我要办。”

    “那么你要怎么办?”

    “我要挑个特别的日子将他押去处斩。”张平野轻声道,“那一天我也许是没有吃早饭,也许是觉得花草不好看,也许是天上下雨了,总之是我不顺心的时候。”

    陆小凤闭上嘴。

    他已明白雄娘子的眼神为何会如此呆滞。无论是谁,得知自己的死活全要看别人心情时,都很难不害怕成这个样子。

    也许张平野永远不会杀他,也许明天就杀。

    第三个房间里的人是公孙大娘。

    陆小凤已不想再看,一个翻身就到了前方,三步并两步跑到最下面去等着。

    他忽然发现这地方也不是那么新鲜,一个人若是被束缚住了自由,岂非已和死了差不多?

    等他再看到林仙儿时,她的脸上已没有当初的那种无畏和平静。

    陆小凤不知道她又看见几个犯人,但无论她瞧见多少人,他们加起来给她的刺激,只怕还没有公孙大娘一个人大。因为公孙大娘也是个女人,很美很美的女人,不管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林仙儿迟早也会那样的。

    只有在看到与自己相同的人沦落到泥泞里时,林仙儿才会害怕。

    但陆小凤自己其实也觉得浑身不对劲,张平野的表情实在是奇怪了些,他看到这些人,不仅不觉得难受,竟还觉得有趣,他们的痛苦似乎能给张平野带来一种快乐。

    世上好像有一些人天生就喜欢折磨别人的。

    就好像世上天生有一种人喜欢被人折磨。

    陆小凤想起自己见过的皇帝,只觉得沈百终长到这么大实在很不容易,他突然也觉得自己实在了不起,竟能一眼就在人群里发现沈百终这个乖宝宝,一出手就能将他拐过来做朋友。

    张平野推了推林仙儿,叫她自己走进牢里去。

    林仙儿害怕得已在颤抖,全身都已经冰凉,她忍不住去抓自己的裙子,以前的时候,每当她要一个男人觉得自己可怜无助时,就会去抓裙子。

    这不仅是一种示弱,也是一种诱惑。

    可是这次呢?她是不是真的怕了?

    林仙儿忍不住大声道,“龙啸云呢?你们把龙啸云关在哪里了?”

    张平野道,“他那种人还不配被关在这里。你难道没有发现么?这里住着的,都是一些很麻烦的人。”

    林仙儿当然发现了,这里住着的人不仅麻烦,还各有各的凄惨。

    “你,你要怎么对我?”

    张平野笑了。

    “我还没有想好,你大可以自己猜一猜。”

    说完这句话,他就飞起一脚,将林仙儿踢进了铁门里。

    他果然没有被林仙儿诱惑住。

    铁门已经关上,张平野连一根蜡烛都没有给林仙儿留下。

    陆小凤忍不住叹了口气。

    没有想好,没有想好岂不就是最大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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