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吃味
“那是镇北侯之子应叙,较之于本宫,他俩可谓是穿过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呢。”
太子不知几时来到了楼昭钺身后,说出这句意有所指的话。
楼昭钺微笑地说:“太子殿下为何要与我说这些?空青有没有好友,又与我何干呢?”
话虽如此,却是不错眼地望着园中那道蓝色的身影。
太子挑了挑眉,抱着小暖炉,靠在门边,不再言语。
何人在浑身冒酸水,他不说。
而御花园中,吴戢长时间未曾操练功夫,自是技不如人,没过几招便败下阵来,手中树枝被拨飞,足下一个踉跄就要往后倒去,好在应叙眼疾手快,迅速抓住他的手将他带起身。
“你输了。”应叙笑道。
吴戢抹了把额上的细汗,许久没动过武,眼下与应叙过了几招,原本有些发寒的身子瞬间泛上了暖意,合着今日与分离一年的发小重逢,整张脸上都洋溢着笑意:“一年前我就已不是你对手,现如今更不可能打得过你。”
“那是自然,你哥哥我练武练得勤,就你这身板,能和我过上几招实属不易。”应叙笑着和他勾肩搭背,“咱俩好长时间没一起喝酒了,今儿你别想跑,来陪我喝一杯——”
“好啊,走!”吴戢笑着点点头,任由应叙勾着他肩带他去往凉亭。
楼昭钺看着搭在吴戢肩上的那只手,心间怒火一瞬达到了顶端。可在看见那个灿烂无比的笑颜后,熊熊烈火忽然被迎头一盆凉水浇灭大半。
多久了。
他多久没见吴戢笑得那般纯粹明朗了。
分明只是个刚及冠的少年,还有大好年华等着他。而自从与他相识,吴戢不是流泪便是沉默,哪怕笑,亦是他察觉他伤心难过后及时补救的结果。那些笑容中,多半是含着泪光,频频叫他心虚得不敢直视吴戢的眼。
眼下,吴戢与那应叙坐在八角凉亭中,一面喝酒一面聊起过往趣事,二人聊着聊着,不时开怀大笑。
这才像是一位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楼昭钺因此没上前打扰。
只是心里闷烦得厉害。
二人天南地北一通吹嘘,应叙忽然正了脸色,低声问道:“对了空青,今儿我原本去你府上找你,叔父却告诉我,你早在半个月前就被赶出家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吴戢闻言,脸上笑意尽敛,“……说来话长。”
应叙性子急,立马催促道:“那就长话短说啊!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还跟哥哥玩咬文嚼字这一套?可急死我了——”
“我……喜欢上了一名男子。”
“就这点事……哈??你再说一遍?喜欢谁?”应叙声量忽然拔高,眼睛瞪得浑圆。
吴戢忙上前捂住他的口鼻:“我的好哥哥,你小点声!”
应叙掰开他的手,压低声道:“不是……你好好的女人不要,非要男人??告诉我,那人是谁?长什么模样??眼下在哪???”
吴戢有些心虚地别过脑袋:“你管这个做什么……?”
应叙正色道:“哥哥我得帮你把把关啊,堂堂国公府嫡孙,却为了一个男人被扫地出门。怪不得今日一见着你就发现你憔悴了许多,我得瞧瞧究竟是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做,免得你被人骗身骗心了还乐呵呵地给人数钱。”
“大可不必!”吴戢紧紧抓住应叙手臂,不让后者起身离去。他抬起左手,望着食指上那枚蓝宝石的扳指,缓缓说道:“阿钺他眼下对我挺好,我过得很开心……”
提及楼昭钺,他的语气出乎意料地轻柔,然应叙这个旁观者却看出了几分猫腻,那看似温柔的眼中,分明藏着一缕不寻常的悲伤。
由此可见,空青过得并不如他所说的那般幸福快乐。
于是应叙更加坚定了要见他口中那个“阿钺”的决心。
他的好兄弟,怎能任由旁人欺辱!
“空青——”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凉亭中二人同时回头,只见一蓝衣的男子缓缓向这边走来。
“阿钺!”
吴戢忙笑着起身,正欲迎上去。肩头忽被身侧人一带,制住他不让走。
吴戢诧异地看着他:“子杰,你这是做什么?”
应叙不答,只对他摇了摇头。待楼昭钺走进凉亭,才放下吴戢肩上的手。
“不知这位是……?”
应叙抱拳行礼:“不才在下,镇北侯之子,应叙。阁下是?”
“原是应公子?久仰大名。”楼昭钺颔首,手放在左肩下方,行了个西域常见的礼节:“鄙人西域来使,楼昭钺。”
“原来公子便是空青口中的阿钺?”
“正是。”
二人都微笑着面对彼此,可不知是不是吴戢的错觉,他们眼神中,好似充斥着火花与闪电。
气氛逐渐凝固,夹在二人中间的吴戢浑身不自在,遂拽了拽楼昭钺衣袖:“……阿钺可是与殿下谈好了?”
楼昭钺看向吴戢,目光随之柔和下来:“嗯。”
“那我们回吧。子杰,下次再会。”
吴戢拉着楼昭钺就要走,应叙却勾着他脖颈道:“别啊,你我兄弟二人难得再聚首,我也想去看看,你眼下住的地方是何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