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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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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晗法力被封,又元气大伤,如今只是头寻常灰狐,回清竹院陪连璟坐了会儿,便有些困乏了。

    连璟便给它打了地铺,叫它睡。灰狐却无视地下的被褥,走到床前,抬起前爪放于床上,回头看着连璟。

    “你眼下这副模样还怎么上床睡?”连璟挑眉,抱着双臂,目光落在灰狐九条宽而长的狐尾上:“不怕被我压断尾?”

    灰狐回头瞧了瞧自己的九条尾巴,抖了抖,九尾转瞬变成一尾,连璟眼底闪过一抹讶异:这尾巴居然还能收起来?

    随即它走至连璟身前,咬着连璟的衣袖往床方向拽。见连璟不动,急得直叫唤。

    灰狐叫声神似婴孩啼哭,尖锐刺耳,又我见犹怜。

    连璟实在不忍拒绝,只得依它,抱着上了床。

    连璟刚躺下,灰狐便自觉地和他紧靠在一起,充分发挥了皮毛的特性,热乎乎毛茸茸,叫人爱不释手。

    连璟轻拍它背部哄它入睡,它狭长惑人的双眼开开合合,忽然伸舌舔了一口连璟淡粉的唇,惹得连璟嫌弃地擦了擦,瞪道:“都变成这样了,还不忘占我便宜?”

    “阿璟愿信我,我很开心。”

    灰狐脑袋亲昵地拱了拱连璟颈窝,连璟怔了怔,凝着它一赤一绿的阴阳异瞳,道:“我瞧着万香楼被东宫侍卫层层围住,又见你不惜变成女子走出雅阁,想来是被那东宫太子扣留了,这才现身替你将他们引开。”

    “我本该走了,哪知那太子将计就计,说早已对你设下重重埋伏,只等请君入瓮……对了,你伤势如何?”

    灰狐想到连璟为它挡了一道天雷,忙用两只前爪在连璟身上扒拉,意图扯开他衣物查看。连璟则紧紧攥住衣领,不让它有机可乘:“我没事,方才那冥府帝君给你治伤时也一同给我治了。你安分些,不然我马上把你赶下床睡地铺。”

    灰狐双耳瞬时耷拉下来,眼含雾气,嘤嘤叫了两声,这才依依不舍放下在他胸前扒拉的爪子,乖乖趴在他身侧,长长狐尾来回摇动同他示好。

    连璟实在遭不住这“狐狸精”的摇尾乞怜,闭眼妥协道:“……等你好了,想怎样都成。”

    灰狐这才高兴地立起双耳,尾巴摇得更欢了。

    连璟噗嗤一笑:“还说不是狗?瞧你这尾巴摇得,还舔……唔唔……”话未说完便又被灰狐摁住一顿狂舔。

    只要能哄阿璟开心,狗就狗吧。

    灰狐撒欢了一通,终于累极,趴着睡过去。

    连璟抚摸着它的脑袋,确认它一时半刻不会醒来,给它盖上被,方披好外衣轻手轻脚地下床。

    步出卧房,行至院外,连璟一手撑着墙,一手抵着唇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等候多时的楼昭钺循声快步走来,一手扶住他肩背,一手扣腕上诊脉。

    片刻,楼昭钺面色凝重道:“心脉有损。你不该强撑的。”

    早在随连璟一同回江宅的途中,楼昭钺便察觉到他的异常,可他却对他摇头,示意莫要多言。于是楼昭钺就在自己院落等候,等连璟出来寻他治疗。

    连璟咳出一口浊血,心口的闷气终于顺了不少,他抬手拭去唇角的血,淡声道:“……他眼下是只狐狸,什么也做不了。小伤而已,我不愿让他担心。”

    楼昭钺盯着他月下苍白的侧脸,一颗心仿佛被揪住,颤着唇道:“……可我很是担心。”

    连璟眼睫微颤,对上楼昭钺深情又担忧的目光,缓缓说道:“三王子。我早是他的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楼昭钺苦笑,心口密密麻麻地疼起来。“我只是……出于长兄对弟弟的关心。”

    连璟沉默不语。

    哪有长兄会用充满情爱的目光看着自家弟弟?

    楼昭钺觉得气氛逐渐尴尬,赶忙换了个话题。

    “我瞧瞧你伤势如何。”

    他说着就要拉下连璟外衣查看,连璟却退了几步,摇头道:“身上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大哥给点治内伤的药即可。”

    他语气疏冷,维持着不会被他触碰的距离。

    楼昭钺满眼的受伤,他很想说,倘若当初是我先与你相识,你会和我走吗?

    可这世间,没有如果啊。

    片刻,楼昭钺取出早已备好的两瓶药递给他:“……若还有哪里不适,莫要隐瞒,尽早来我院里找我。”

    “多谢。”

    连璟没作任何保证,接过两瓶药便转身回了院子。

    他躲进了西厢房,退下外袍,转头看向身后的铜镜,发觉有少许血迹浸透了纯白的里衣。

    他心道,幸好方才在卧房时还没渗透,不若定是要被阿远察觉到。

    解开里衣,里边还缠着厚厚一层的白布,白布上的血迹更甚。

    他将白布一圈圈地解开,露出一片血肉模糊的后背。

    他撒了谎,冥府帝君并未帮他治伤。

    正如对方所言,他手染杀孽无数,今夜又手刃了数十号东宫侍卫,乃十恶不赦之人。日后下地府,是要去十八狱里走一遭的。

    他没资格得到尊神的垂怜。

    楼昭钺给的两瓶药分别为外伤药和内伤药,他取了外伤药洒于伤口上,立有一股烧灼的痛感袭来。

    自打和墨晗在木屋隐居,他好些时候没受过伤了。今夜只是受了道天雷,给伤口洒些药粉,都痛得有些无法忍受。

    而阿远却生生承了一炷香的天雷,虽后来被尊神治愈,可当时定是比他痛个千百倍。

    天雷致伤,不是寻常法术能治好的,连璟没那逆天的自愈能力,只得生生忍受皮开肉绽的痛楚。

    他给自己口中塞了块布,继续上药,期间痛得面色惨白,额角汗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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