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迷茫的坚守
老人家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少年怎么也不会想到县长大人会是如此年少之人，他满脸的疑惑之色，上下打量了刘风半天。徐飞见状直接从怀里拿出上任的文书给老人看，老人看到上任文书这才相信刘风真的是县长大人，他赶忙又重新躬身大礼拜见刘风，刘风被这么大年纪的人参拜还是头一次，还是非常的不适应，他也忙还礼道：“老人家何故如此大礼，这可是折煞刘风了。”
“老朽本是本县的书吏，参拜大人是应该的，不然岂不是尊卑不分了么。”老人家道。可能是有了县长的缘故，老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刘风开始和老人交谈起来，一开始都是现在过得怎么样啊？老人说粮食不够吃，挨饿是经常的。这让刘风没法接了。刘风问老人家身体如何啊？老人说最多再撑个一两年也就完了。刘风觉得是自己说话的方式有问题了，提的问题也有问题。
刘风干脆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开口问这县城是个什么情况？那个庄园为何如此宏大？老人这才开口说起了原委。
这事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造成现在的这种情况还得从六年前说起。
老人可以说是这荡阴县的元老级别的人了，从十几年前就是县里的书吏，先后伺候了三位县长，只是近四年多来荡阴县再也没有县长了，就连其他的官吏能走的走了，有的辞官了，还有的认贼作父了，坚持下来的就剩了老人家一个人了。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道。
老人名叫郑仁字明仁，青州北海高密人，幼年跟随父亲来到这里，父亲曾任职荡阴县县长十多年，后来得罪了宦官被罢免了，谁知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了。由于郑父为官清廉也没有为子孙留下家产，郑仁当时还年轻，不到三十，也不知道该干啥，先是做过教书先生，后来就做了县衙的书吏，也不过是仅够糊口的，虽然这份工作挣的不多但是郑仁做的还是很认真，得到了两任县长的赞赏，都想举荐他，但是每次都是没有结果，后来他就知道了就是因为那个宦官的缘故使得举荐他的奏折根本到不了皇帝的手中，所以他也就无法出人头地了。但是郑仁也认命了，只想干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他原以为就这样过一生也不错，但是总有些事情会出乎人们的意料。
事情在六年前有了变故，从那时起荡阴县就开始乱了。说到此处郑仁是一脸的愤恨。
六年前，荡阴县城又换了一个新县长，这人一到任就与以往的县长不一样，他上任后不是忙着为百姓做事情，而是忙着卖官，他首先把县衙里所有的官吏都辞退，然后就开始明码标价的卖官，就连郑仁是这个书吏都在被卖的行列，只此一项县长就收货了大批钱财。
县丞被当地的一个二流家族许家买走，县尉则被一个来历不明之人买走，后来那人因为作恶太多自己跑了。只要是有油水的职位都被人买走了，只有书吏一职没人要，最后县长又把书吏一职给了郑仁，无事可做的郑仁也只好再次接受书吏一职。
从这时开始，许家便和县长勾结到了一块，此时郑仁也得知这位县长是一个宦官封常侍的干儿子。他总共在荡阴只待了一年多一点就把这个本来平静的县城弄得民怨四起。
许家和县长两方相互勾结，鱼肉百姓，无所不用其极，许家通过各种手段打压其他竞争者，其他做生意的根本就不是许家的对手，这其中有一家张氏店铺，他们在荡阴县城已经存在了上百年了，他家的货物质量好，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口碑非常好，是县城里最大，最老的店铺，城里的人也都喜欢去他店铺里买卖东西。许家根本就竞争不过，但是他明着不行就来阴的，他先是找了一群无赖故意栽赃说张家的货物有假，然后又让官府来查证，结果没能在张氏店铺里查出任何假冒伪劣的货物，反而又把张氏店铺的名声打的更高了。一计不成他们又生一计，他们让人假装贼人住进了张氏客栈，又卖给张氏店铺一些货物，然后许家举报张氏勾结土匪，买卖赃物，这一次张家是百口莫辩，没办法，也只能跟其他人一样把店铺和生意贱卖处理，半卖半送给他们许家，许家从而控制了荡阴县城的所有生意。
自从许家成了这城里唯一的一家店铺后，城里的物价是一个劲的飞涨，一个月的时间所有货物的价格都翻了一番，这可坑苦了城中的百姓。
其他的家族都陆续搬离了荡阴县城，许家在这里也就一手遮天了，后来许家家主许茚不知怎么就跟县长又成了异姓兄弟，许家许茚也认了封常侍为干爹，这一下可是财狼配虎豹了，两家人在一起狼狈为奸，不仅把城中所有空闲的宅院据为己有，还打起了城外土地的主意。
先是城外无主的荒地，荒山都被二人据为己有，任何人想要去荒地上放牧，去荒山上砍柴都必须缴纳一定的钱财，否则抓住以后就按盗贼论。更让人气愤的事也发生了，他们竟然说城外的河流从他们地里流过也成了他们的，吃水他们不管，如果有人用河水浇田就必须缴纳取水的费用。如此一来其他人家的田地还如何收获啊？于是一部分人为了活命只能卖地，这时候能够买地的也只有县长和许茚两家了，他们故意把地价压的很低，只有正常地价的一成，就这一成的钱也不是轻松能到手的，县衙里还要抽取手续费，真正能落到卖田者手里的钱也就没多少了。在这过程中有的被逼的家破人亡了，有的被逼着远走他乡，其中要数城南八里庄的吴老二落的最惨，不仅没有得到一个钱，反而被冠上一个勾结盗匪，意图谋反的罪名被斩了全家，连他一岁半的孙子都被砍了头。要说这事，也怪吴老二脾气太倔，他家里有三十亩上等良田，为这三十亩田他吴老二的父亲当年是费了好大劲花了不少钱才置办下的，这就是他们家的命根子，许家不让他用最近的河水浇地，他和两个儿子就去河的上游去挑水浇地，这事让许家人知道了，许家就让人偷偷的把县里的库银放到了吴老二家，然后就让官差去搜，官差发现了库银就把吴老二一家人全都抓到了大牢里。郑仁曾听县长说只要吴老二把地给了自己也就算了，最多以偷盗罪打上二十板子惩戒一番就放他们出来了，可是吴老二不仅不答应献上土地，还辱骂县长和许茚，说他们是狼狈为奸，坑害百姓。这县长一听吴老二这是要揭他们的老底儿啊，赶忙下令处死吴老二一家。可怜的吴老二就这样做了冤死的鬼，县长后来宣布说吴老二先是勾结盗匪盗窃县里的库银，事发后又企图杀人越狱，事同谋反，为了惩戒不法以儆效尤所以判了吴老二满门皆斩，以求震慑乱民。按说这么大的罪是需要上报朝廷的，但是县长和许茚私下一商量就决定了，如此的草菅人命确实也收到了效果。
经此一事，再也没人敢反抗，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就这样，他们以极端的手段在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里就得到了这方圆千顷的良田和上百万顷的山地。
那县长把荡阴县祸害了个透，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据说升任太守了。
县长走后，朝廷又派了个县长，这县长一来就接到了许多的控告信，只是这县长还没来得及把控告信看完，只做了半个月的县长就猝死家中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来了。
县长没了，县丞最大，而县丞是许家的人，所以这荡阴县也就是许家说了算了。于是许家人对这里的百姓予取予求，没人敢说半个不字。那些没了地的百姓只能成为许家的佃户，但是，佃户也有付不起地租的时候，这是因为地租的高低多少完全是许家说了算，他想定多少就是多少，还可以随时改变。也就是说他许家想让谁家亡谁家必须亡，只要是许家人看上了谁家的女人或者房子只需要一句话就能把这一家变成自己的家奴。时间一长，这里的人除了走的和死的全都成了许家的奴隶。
再后来，不知道从何处来了一个道人，说城东的那块地有王侯之气，许家人得知后就开始建造庄园，他们先是拆了城中的闲房，后来又拆了所有的房子，，再后来就拆了城墙，这才修建了一座比荡阴县城还要大的庄园。
因为郑仁家里没有可惦记的他才能一直做自己的书吏而没有被许家迫害，但是许家明知道郑仁家里有好几口人，却只给郑仁一人的口粮，郑仁的儿子宁愿讨饭吃也坚决不做许家的家奴。
也许许家是为了县里的门面，也许是确实不在意郑家，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的荡阴县也只有郑家和许家两个家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