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门口的南游踌躇了半响，几次想要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
——七点起床，八点健身，九点练琴，十一点午饭……
作为叶清许多年的同事，南游深知她的作息习惯。
别看叶清许平时挺吊儿郎当的样子，可关于每日作息，至少在健身和练琴这两件事上她却相当的自律，这也是她从黎净洲身上众多优点中学到的唯一一点了。
可叶清许今天也是奇怪，都十点半了还不起床，她平常一定都是八点之前准时出现在健身房的。而刚才他敲了好几声房门都没人回应。
叶清许尤其怀疑，柳丹苔是不是连她在旅游，也要让她过得不好。
“我去！”
这会儿，紧闭的房间里，叶清许趴在床上看着昨天《音乐之路》的重播，就发出了无止境的吐槽。
柳丹苔竟然说她自己才二十七岁？她明明二十九了好吗！还说什么八岁开始系统学习低音提琴，同时喜欢并且兼修多种冷门乐器。
拜托，一门唢呐算多门？而且，她八岁的时候开始系统学的是唢呐吧！她可是记得，当初柳丹苔学了两年低音提琴便觉得无聊不想学了，然后被她妈送去学了两年唢呐才痛定思痛回去学低音提琴。
所以，能不能不要装得自己是个天才一样？而且，她要是喜欢唢呐，她叶清许的姓倒着写。
而这会儿，更是令叶清许气得咬牙切齿。
只见屏幕里的主持人问道：“丹苔平日里练琴压力大的时候会怎么做呢？是和我们大家一样和好姐妹一起出去玩或者倾诉吗？”
“是啊。我这个人是吃货，心情一不好就喜欢吃各种小甜品，我经常和叶清许一起去吃东西，但是平常都是我在吃她看着，她这人比较注意身材，怕胖。不像我毫无顾忌。”
柳丹苔在屏幕里笑得端庄，叶清许只想化身那些不要脸不要皮的键盘侠，上去怼到她怀疑人生。
what？
她怕胖？说得好像她叶清许吃一口蛋糕就会肥成猪似的。而且她天生丽质，身材都不用注意的好吗！
平常只吃青瓜拌沙拉、在减肥中挣扎的人明明是她臭不要脸的柳丹苔！
“阿西吧！”
——某人不要再吃了，这脸皮都厚得跟城墙一样了。
评论框里的文字刚在她指尖下快速的输入，突然门外一阵响起的敲门声吓了她一跳，这条评论就在她惊慌失措下以颤抖的手发送了出去。
这一瞬间，她之前报仇雪恨的快意不知怎么的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干嘛？”叶清许很是没好气的打开房门，朝着来人就是一嗓子。
南游下意识缩着脖子闭上了双眼，抵住扑面而来的河东狮吼。可之后他微微探眼望了望屋里，就还是不怕死的好奇问：“小祖宗，你在里面干嘛呢？”
虽说昨天玩得有点晚……但是现在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刚醒啊……起床气怎么这么大？
“练习闭气。”叶清许的咬牙切齿是完全直接写在脸上了。“你找我干嘛？”
闭气？
什么意思？为了潜水练的吗？
南游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看见了最近黎净洲宣布任免余香盈为“黎之态时尚”首席设计师的发布仪式？
这一想，南游就只觉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那个……”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大小姐现在十点半了，你今天不去潜水了吗？”南游看着有些“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的叶清许，口水微微一咽，话锋瞬间就直接拐了十八个弯。
他实在是没有勇气把原来那句找死的话问出口，要不还是干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南游没敢直视叶清许的眼睛，生怕她看穿了自己的前后不一。
幸好叶清许没什么耐心和他多纠缠，很快便是一道掷地有声的“去”，才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门在门洞里快速的合上，“嘭”的一声，南游只感觉自己鼻子上多了一层灰……
一连几天过去，南游觉得自己好像完成了一段进化史——从最开始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到现在的“欲哭无泪”。
而叶清许也觉得南游进化了——从之前的“苦头婆心”，到现在的“双眼麻木”。
此时，南游看着舞台上打碟打得正欢的叶清许，一时间百感交集。
自从那天她来了酒吧之后，又多了一个兴趣爱好——打碟。然后每天到酒吧学习，手机ipad都玩得少了。而她呢学得也快，没几天就有模有样了。那种气场和架势，经常让他产生一种叶清许改行打碟了的错觉。
叶清许不知道，在她在国外度假玩得正嗨的这段时间，她在国内的热度有多高。
顾晋带着的公司团队，没少焦头烂额。
不知道是谁曝出去的消息，说她手受了伤。
而近几日的各大营销号通稿就大都是——“乐界新星叶清许疑似手受伤”、“悲惜！一代天才提琴演奏家生涯的没落”……
虽说因为业内的知名度，且她时常出镜在自己的短视频里，加之工作又接触了一些圈内的艺人给她增加了不少曝光度，可总归不可能像那些当红明星一样占据网民长时间的关注度，而此时眼看着这满天通稿的程度，顾晋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在梦里花了钱。
顾晋本是不打算多理会的，可架不住这谣言越传越夸张，从她简单的皮外伤逐渐演变成了骨折，甚至……截肢。
一时间，眼熟的、没见过的id纷纷跑出来感伤接着惋惜起她的才华……
顾晋也是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这么关心她的职业生涯，于是发文简言意赅的解释了伤手的事实并表示了大家对她的关心的感谢。
可没过多久，看似已然平静的海面翻起了巨浪，谣言的版本开始变成了“她为情自残”……而他跑断腿辟谣的速度远不及流言扩散的速度。
难道是最近的艺人们都太乖了，瓜田里的瓜太少了，才以至于让她独得各大自媒体营销号的“恩宠”？
入行多年，顾晋也深谙这名利场里的门道，不少经纪公司或多或少都掌握着一些艺人的黑料，这时派上用场，便以转移大众对自家的注意力。可他从来不会去收集这些“话题”，更不愿去做这种事儿。
只是这会儿，他确实第一次为自己的正直而感到苦恼。
“据知情人爆料，叶清许近日因手受伤缺席央视大型记录片《音乐之路》直播录制现场，虽说节目方另外邀请了低音提琴演奏家柳丹苔作为节目嘉宾，但是叶清许单方面违约，仍将支付巨额赔偿。”
黎净洲刚走进办公室，就听到了从ipad里传出的视频声。他蓦然抬头望去，果然，便在林丛维那手中不大不小的屏幕里看见了叶清许曼妙的身影。
照片还是她第一次登上vg时尚封面的时候拍的。
那个明媚的笑容依旧如记忆中的一般，他突然就有些愣神。
“……有人就说，叶清许本来是国内乃至亚洲音乐界都非常看好的青年中提琴演奏家，这次手受伤，或将缺席三个月后的国家ay乐团演奏会，更是与半年后的世界弦乐器演奏大赛冠军问冕无缘。更有甚者言，叶清许这位天才中提琴演奏家的演奏生涯走到了尽头，ay乐团中提琴首席也可能由第二中提琴手郭未易顶替。只是叶清许为什么会沦为资本的弃子，被顶替的原因恐怕不单单是伤手这么简单，背后的个中缘由其实与她卷入某超级富豪与妻子的感情纷争有关……”
视频里的媒体人还在喋喋不休的持续分析报道，大有一副言之凿凿之势，直让屏幕前的看客听者都不禁气血翻涌，可黎净洲回过了神，却无比的平静。
他将手中的文件一合，对着沙发上的人就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注艺术界了？”转身就径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我一直很关注的好吗！”林丛维反驳。
“我靠！我女神那性格怎么可能会恋爱脑。还为了那样一个老男人？郭未易是哪根葱啊？还跟我女神抢中提首席？不行，我要去pick我女神。”他说着拿起手机不知低头捣鼓起什么，只是嘴里还不忘抱怨。“要我说，她们公司那公关就是太菜了……”
黎净洲低着头看文件，听了，没有说话，只是眸底一片滞静。没一会儿，手里的文件又被轻轻翻动了……
城市另一角，隐藏在老城巷子的某座宅子里，屋内的女子看着手机里的vlog就频频感叹。
“长得真漂亮，就是有点可惜……”
坐在一旁看报纸的中年人听了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了看报纸的头。“她呀？可不是？”
“嗯？爸你知道她？”季双霜瞬间来了兴趣，她便是吃瓜吃着，才在推送里看起了这些关于提琴的vlog的。
“那天她的手就是我看诊的，没想到啊。”之前季双霜放视频时，季风华也听到了视频里的八卦解说。“那天她身边有一个男生，她还男友男友的叫呢。”现在却和人有夫之妇有关系……哎……
“噗。大伯。”突然一道扑哧传来。“人家叫南游。”
刚走进门就听见这番对话的季延不由失笑。
“堂哥，你回来啦？”季双霜惊喜，可看过左右，又不由疑问：“嫂子呢？”
季延笑了笑，“她们疗养院有工作，赶过去了。”只低头将礼物拿了出来，就说。“来，看看，给你们带了礼物。”
“堂哥你真好。”
“季延，这次回来该打算回医院了吧？”季风华合上了报纸，问。
“嗯。”
听言，季延淡淡地笑了笑，像是一抹释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