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如果你是真的，该有多好
这道声音宋苏很是熟悉。
这就和她第二次穿越时遇到的二十八岁的顾靳起一模一样。
难道……
宋苏僵硬着转身。
月光下，一张熟悉的、俊美的脸映入眼帘。
四周万籁俱静，唯有晚风拂起。
“川页？”
宋苏的声音哽咽，含着星星点点的破碎感。
但宋川页的眼眸却没有上一次见到他的温柔宠溺。
他双眸如墨，如深海漩涡，深邃不见底。
宋苏恍然发现。
他或许，早已不是当初的宋川页了。
他的长相成熟了很多，轮廓棱角分明，鼻梁挺翘，细长的桃花眼仿佛淬了冰，含了凉，看过来时一如寒冬腊月，让人如坠冰窖。
他个头高了许多，身形亦是比十七岁的宋川页健壮魁梧。
一身黑色束腰衣袍衬得人修长，但少有温柔，威严十足。
不像是宋川页，倒像是顾靳起。
就像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一样，宋川页身后的一个青年侍卫笑眯眯地道：
“主母，川页如今是我家主子的字，我家主子如今名叫顾靳起，是当朝三皇子。”
“顾靳起……”
宋苏喃喃重复这三个字。
宋苏抬眸，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
在那里面，她好像看到了一层坚冰，冰下面压制着暗流涌动，像是吃人的漩涡，一进去，便再也无法出来。
“川页……”
宋苏通体生寒，忍不住叫回了“川页”，希冀他不要拿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听到这声，顾靳起长睫微颤，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
晚风拂动他的发丝，顾靳起眼中的坚冰逐渐融化，露出了隐藏很久的思念与深情。
宋苏只感觉自己的脸颊上覆上了一片冰冷的触感。
宋苏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她抬手覆上了那只冰冷的大手，将其紧紧攥在手中。
对他的变化感到愧疚与心疼。
“对不起，我来晚了。”
顾靳起薄唇紧抿，一脸严肃，面色冷然。
但是宋苏却察觉到了他的颤抖。
也许是风刮在脸上有些刺眼，宋苏的眼眶红了。
荆竹瞧见这一幕，会心一笑。
主子这么多年的等待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主母，你这次回来可不要再丢下我们主子了啊，不然主子又要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
荆竹说罢，就赶紧指挥着在场的人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但是他不知道，因为他这句话，顾靳起眼中的光暗了一瞬。
“这次，又是多久呢？”
天上的星星被乌云遮挡，宋苏眼神亦暗淡。
她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一团柔软给堵住了。
宋苏睁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眉眼。
她心蓦地柔软下来，仰头回应他。
月光下，两人相拥而吻，两颗心紧紧贴在一起，心跳共振。
顾靳起，不敢听。
他害怕如今的自己若是知道了宋苏还是会离开自己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吓到宋苏。
——
夜风吹动了层层叠叠的幔帐，隐约可见榻上两道人影。
如山峦起伏不平，如河流波涛滚滚。
五年的思念与无处发泄的情意，皆在此时此地，一一释放了出来。
——
事后，宋苏已经累得睡着了，顾靳起则抱着宋苏去洗澡。
他的动作很小心，双目低垂虔诚，原本锋利的棱角此刻也变得柔和。
哗啦啦的水流声回响在寂静的夜里。
宋苏迷迷糊糊之间转醒，隔着弥漫起来的水雾，宋苏看到了顾靳起健壮起伏的肌肉上纵横着数不清的疤痕。
有已经长好了的，也有时隔不久的，还有新翻的皮肉的痕迹。
颜色浅淡不一，但每一道都在向她诉说着这几年来顾靳起的不易。
宋苏柔软的指腹顺着纹路，轻轻地抚摸着它。
顾靳起拿毛巾的手一顿，长睫微颤，缓缓抬眼，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隔着水雾，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却又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与呼吸声，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顾靳起的另一只手从水中抬起，抓住了她的那只手。
“苏苏，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沙哑厚重，像是跨越了五年的时空，向她交代他没有她的五年。
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滴在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我也很想你，川页我真的好想你，
他们都给我说，说你是假的，说这个世界是假的，
但是我就是不信，我相信你就是真的，无论是阿顺、宋川页还是顾靳起，每一个你都那么的真实，
所以我要回到你的身边，我一定要找到回到你身边的方法。
对不起，川页，我真的在努力了，
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怎样才能不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怎样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泪水模糊了双眼，宋苏泣不成声。
顾靳起心口微滞，轻柔地替她揩去眼泪，但是她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不要命的往下掉。
顾靳起无奈，他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眼角。
宋苏果然停了一瞬。
顾靳起将她的手放在心口处，替她吻去了眼角的泪珠，嗓音轻柔心疼，
“你是傻瓜吗，我从未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还不太相信你是真的。”
只是以为这依旧只是他的一场梦，一场妄想罢了。
但是今日的梦，与往日的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今日的宋苏，格外真实。
如果可以，他愿意沉浸在这样的梦里，再也不愿醒来。
宋苏心里难受，眼泪重新模糊了视线。
顾靳起轻轻吻了吻她的眼，宋苏闭眼，眼泪便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不要哭了好吗，我会心疼的。”
宋苏努力憋住眼泪，“我不想让你心疼，我希望你能够开心，但是……”
她的视线落在顾靳起身上的伤痕上面，虽极力忍住不哭，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但是你好像过得并不好，一点儿也不开心。”
荆竹说，他现在是景朝三皇子。
他还是成了皇子，成了皇室中人。
他还是走进了这个漩涡，淌进了这趟浑水。
他还是成了权力争夺的牺牲品。
顾靳起蒙住她的眼睛，“那就不看，不看，就不会为我流泪了。”
宋苏想要移开他的手掌，顾靳起却抓住了她的手。
他在她的唇上落下羽毛般的一吻。
“很晚了，休息吧。”
说罢，他将宋苏从水里拦腰抱起。
刚出水的那一刻，冷意袭来，宋苏顺势勾住他的脖颈，往他怀里缩。
顾靳起身子一僵，手臂肌肉绷紧。
但他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温柔细心地替她擦干身子，放在榻上，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身，但是手却被她给抓住了。
顾靳起扭头看着她。
“你要去哪里？”
不和她一起睡吗？
顾靳起反问道：“你想我现在和你睡吗？”
他的目光幽暗，宋苏一愣，视线下移，霎时间脸便红了。
她转身将自己藏在被子里。
“那你快去吧，我等着你。”
虽说是等着顾靳起，但宋苏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长期的精神压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身体早就熬不住了。
是以身体陷入柔软的被子里，鼻息间满是顾靳起的味道的时候，宋苏全身的压力一瞬间便卸了下来，浑身放松地睡着了。
顾靳起泡了冷水回来后就看到了被子里小小的一团，呼吸均匀，睡颜恬淡。
他坐在床边，指尖虚虚地勾勒出她的眉眼。
如果你是真的，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