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在你面前，我果然还是一个小孩子
朝中议论纷纷，一个少年的名字，一瞬间便被每一个人挂在嘴边。
是忌惮。
也是轻看。
一个少年罢了。
即便收服了齐家军，那又如何，只能说明有那么一点能力。
但区区十七岁少年郎，朝中一干老狐狸皆无人放在心上，看在眼里。
在他们眼中，宋川页不过是谁都可以轻易掌握摆弄的物品罢了。
只看谁能收服宋川页，进而得到他手中的齐家军。
之后宋川页便无甚大用了。
但他们如此想，却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唯一一个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的，只有景德帝。
景德帝一听说此事，便传召宋川页。
宋川页深知此事若不好好解决，他们便会成为京城权力斗争漩涡之中的牺牲品。
而他无依无靠，无根无萍，亦是最好拿捏，一波波的攻击诡计将会无休止地在他身上上演。
唯一能够结束此事的，就是寻找一个好的靠山。
而他经过调查，隐约拼凑出了一些陈年往事。
随着这些陈年往事的揭示，他亦会有一个坚实可靠的大靠山，可暂护他们一时无性命之忧。
临走前，宋川页特地换回了那件萧萧白衣。
白衣布料粗糙，质量算不得上乘，至少在纸醉金迷的京城里，这算是低劣的了。
将头发向上梳，拢结与顶，再盘结挽髻，并以簪贯之，这是未及冠男子的发型，代表了宋川页还未到弱冠年纪。
他身形修长，看起来清瘦单薄。
双眸低垂，嘴角微微下压，浑身便霎时间散了那分自信与运筹帷幄的霸气。
让人觉得，分明是青春靓丽的年纪，却显得格外沉稳忧郁，仿佛吃过了许多的苦，有数不清的伤心事。
宋苏微愣。
“你今日，格外不同。”
闻言，宋川页嘴角上扬，将身上那股子忧郁气息散了个一干二净。
“连苏苏都如此说，那我便放心了。”
说着，宋川页去床头取了一个匣子，解开复杂的锁后，露出了一块莹润光泽的玉佩。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来，而后系在腰间，轻轻地让它自然垂下来。
一举一动尽是对它的爱护之意。
宋苏疑惑不已。
那枚玉佩是块好玉，与宋川页今日穿着格外不搭。
但却也意外提升了那件衣服的格调，整个人因此变得如玉一般清朗。
“你今日去见圣上，是有什么讲究吗？”
“苏苏，这块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宋苏愣在原地。
宋苏知晓他当初清栎县一个人出来闯荡就是为了寻找母亲。
而历史上对景戾帝母亲的描述，几乎是寥寥无几，无从查证。
是以宋苏也并不知道他母亲究竟是如何与景德帝相识相知相爱的。
今日宋川页突然将此物拿出来，难道是有什么事要用到此物了吗？
宋苏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而接下来宋川页的话，也让她证实了她的想法。
“苏苏前些日子说我的父亲有可能会是当今圣上，我今日便去赌一赌。”
他说话间看似冷静，但却含了紧张与期待。
抛开别的不说，他是对父亲有所期待的。
宋苏张了张口，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他的父亲的确是景德帝吗？
然后呢？
她要怎么解释，怎么证明呢？
沉默良久，宋苏上前轻轻掸了掸他肩上的灰尘，柔声道：
“那就去试试吧，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你今日所见，即你心中所想。”
宋川页眸光微动，缓缓下移落在宋苏的身上。
他忽的俯身环住了她的腰，头埋在她的颈窝。
“对不起苏苏，我果真还是个小孩子对吧，我没能给到你足够的安全感，还时时要你为我操心。”
宋苏心中微叹，抬手轻轻抚摸宋川页的头，以示安慰。
“你已经给了我很多了，很多很多，多到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宋川页环紧了宋苏的腰，将人往怀中嵌入。
宋苏没有抗拒，任他抱着发泄。
但余光看到门口出现荆竹的身影。
宋苏不得已推开了他些许。
“你该入宫了。”
宋川页留恋地蹭了蹭宋苏的脸，依依不舍地离开。
走之前，宋川页突然回头对宋苏道：
“苏苏，等事情都结束了，我带你去找我的母亲吧。”
宋苏笑着回应。
“好啊。”
——
从迈进宫门的那一刻起，宋川页便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探究、轻视、势在必得……
宋川页对此皆忽视，目不转睛地跟着接引他的公公走。
然，他不知道的是，高处某一个亭子里，有人因为他而震惊崩溃。
德妃由高处俯视下方，在看清了宋川页的脸的那一刻，她脸上的颜色尽数褪去，一片惨白。
“沈清菁？！”
宋川页习武之人，耳力极佳，听到这个名字后，他桃花眼微眯，目光徒然锐利，下意识往那边看去。
目光所见，是一个穿金戴银，雍容华贵的妇人。
宋川页早就对皇室进行了细致的调查，因此他一眼便认出了，这位妇人就是济王之母，齐文越之妹——德妃。
沈清菁是他母亲名讳，然久居宫廷的德妃却知道，还一看到他的脸就认出了她。
除非熟人，很难一眼认出。
宋川页袖下的手指轻轻摩挲，垂目不动声色地继续跟着公公往前走。
公公带着他到了御书房。
听了公公的通报，屋内传来一声沉沉的，极具威压的男声。
“进。”
宋川页眼前的门被打开，露出了御书房冰山一角的华贵。
“宋公子，进去吧。”
宋川页抬脚往里面走，御书房深处，一身着龙袍的男人手执狼毫，面色凝重深沉，轻轻执笔在呈上来的奏折上面批阅。
宋川页进来后，他并没有放下狼毫，反而仿佛当他不存在似的。
太阳逐渐西垂，御书房内的光线也随之发生变化。
许是有些累了，景德帝放下笔，揉了揉脖颈，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宋川页。
但也仅仅因为这一眼，他便再也没了一开始的慢待与轻松。
他瞪大了双眼，双目划过了很明显的错愕之情，不可思议地盯着宋川页腰间悬着的那枚玉佩。
“这玉佩你是从哪儿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