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拜天地
金乌缓缓西陲，月亮披着一身的月华登场，染黑了整个黑夜长空，满天星斗仿佛从冰天雪地里走过一遭，冷冰冰地漠视着人间的一场喜庆的繁华。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温鉴玉渐渐醉了。
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侍雪端来了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
温鉴玉立在贴满了大红喜字的厅堂之中，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月。
“公子。”
侍雪很是担忧温鉴玉此时的状态，“把醒酒汤喝了吧，今夜还得奔波呢……”
“把那些都撤了吧。”
“若是不喝醒酒汤，届时不好……”侍雪久久才反应过来温鉴玉话里的意思，他睁大了眼睛，手指紧紧扣住白瓷的碗，指尖发白。
“公子，你在说什么？”
染了霜色的月华之下，温鉴玉垂眸对着侍雪笑了笑，笑得很温柔，但是侍雪还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晶莹闪烁。
“我说，我们不走了。”
——
幽蓝色的暮色之中，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抱着一个娇小的女子如残影一般飞跃在万家屋顶之上，最终停在了京城最高的楼上面。
耳边呼啸的风缓缓慢慢了下来，飞扬的裙摆也都乖顺的停在了脚边。
宋苏眼睛微微睁开，就发现他们已经停在了地面上。
回想起方才的情形，她双腿就忍不住发软。
顾靳起抱起她直接飞跃了温府的屋顶，像是长有翅膀一样在空中穿梭。
耳边的风猛然呼啸，宋苏想起了在现代玩过山车的感觉。
虽然，顾靳起的确很稳，没有过山车的刺激俯冲，但是这对于一个不信鬼神的现代人来说，还是很吓人。
但是一旦适应了那种感觉后，宋苏就会感觉到一种恣意的快感。
夜风在耳边呼啸，路边的建筑高树利剑一般往后退去，风吹在脸上，打在身上，在那一瞬间，宋苏有一种白日所有的烦恼都被风吹走了的感觉一样。
很畅快，也很舒服。
顾靳起一直搂住她的腰身，没让她滑下去。
他眉头微拧，静静地等待着她反应过来。
摘星楼是整个景朝最高的一栋楼，是前朝后主为其宠妃所建立的。
顾靳起登基以后就将这摘星楼扩建修缮，成了如今景朝占卜星象，皇帝登楼瞭望整个京城的地方。
此时此刻，宋苏和顾靳起站在这摘星楼里面，头顶万千星斗，脚踩万家灯火。
“苏苏。”
宋苏抬眼，就撞进了一双映有孤月和她的眼睛。
见她看过来了，顾靳起眼里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苏苏，你看看这个。”
宋苏垂眸，就看见他的手上拿着一个铁制的、能够一手握住的长筒。
这个东西有一点眼熟，宋苏心里有个猜测。
“这是什么？”
“这是安国进贡的瞭望镜，透过它可以看见极远的地方。”
说着，顾靳起往后退一步，绕到宋苏的身后，微微弓着腰，将瞭望镜轻轻放在宋苏眼睛的不远处，对她形成半包围的状态。
“苏苏，闭上一只眼睛，你可以看见天上的星星。”
宋苏依言闭上一只眼睛，视线通过那小小的长筒，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宋苏惊讶，这不就是现代意义上的望远镜吗？
见宋苏的反应，顾靳起眉头微皱，“苏苏不喜欢吗？”
宋苏摇摇头，“没有不喜欢，相反，很好看，我很喜欢。”
虽然这瞭望镜比不得现代的望远镜来得高科技，但是这漫天的星斗却是现代所看不见的。
皓月当空，玉兔挂树，群星闪烁，万点银灰倾倒，镶嵌在漫无天际的夜空。
顾靳起微微转动着瞭望镜，帮宋苏调节瞭望镜，以便她能够看到更多的画面。
宋苏痴痴地看着这万千星斗齐聚一堂闪烁的壮观景象，忽的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一沉。
耳边传来风的声音和他的声音。
“苏苏，我们拜一次天地吧。”
宋苏惊诧。
顾靳起从后面紧紧抱住宋苏，将她整个人都镶嵌在怀里，双臂绕到前面握住她的手，浓黑的眼眸比这黑夜还要漆黑，比月亮星辰还要耀眼闪烁。
“苏苏，我等不及了，我想娶你。”
“不要拒绝我，”
“好吗？”
“……”
耳边的繁华声音都被屏蔽在外，两人靠得很近，都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见宋苏久久没有回答，顾靳起眼中的光渐渐灭了。
乌云蔽日遮月。
顾靳起双手紧了紧，他微微垂头，埋进宋苏的浓黑柔顺的发丝里面。
“苏苏，我心悦于你，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我没有长成你所喜欢的样子，但是我会改的，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记着的，我都会改的。”
“你能不能，尝试着喜欢我一下？”
“只要你想，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当明君，我以后绝不杀人，只要你说不杀我就不杀，我做一个好人。”
“喜你所喜，恶你所恶。”
说到最后，宋苏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颤抖与害怕，同时也听到了夜晚中传来的轻轻的呜咽声。
他……
哭了吗？
夜晚的风有些冷，但是吹在宋苏的身上却变得暖和了起来，心也跟着他的声音而加速跳动。
宋苏唇瓣微微上扬，语气里面有一些哽咽。
“你是傻子吗？”
顾靳起身子僵了僵。
宋苏的手放在顾靳起的手上，感受到他的冰冷与颤抖，微微叹息。
她缓缓转身，抬手捧起顾靳起的脸颊，好让自己能够看清楚他一些。
他的双眸如同水洗过一般，晶莹剔透。
他的嘴唇殷红，厚薄适中，唇型完美好看。
他的鼻梁挺翘。
他的眼眸漆黑深邃。
他的眉毛浓密修长。
……
顾靳起注意到了她打量的视线，紧张地睫毛不住地颤抖。
“苏苏？”
他的声音很轻很破碎，若不是宋苏离得近，这一句话就会被融进风里，无人听见。
宋苏牵起他的手，轻轻地在他的掌心按了按。
“你这样，我们还怎么拜天地呢？”
她的眼睛弯弯，清澈明亮，眼波如同春日里的朝阳，里面似乎有流光溢彩泄出。
顾靳起一下子就呆了，屏住呼吸，生怕这一切都只是他在做梦。
“拜天地？”
“对啊，不是你说的吗，你等不及了。”宋苏笑眯眯地眨了眨眼。
顾靳起忽的反应过来，惊喜地将宋苏扣入怀中，紧紧嵌入怀中。
“苏苏，谢谢你苏苏，谢谢你……”
谢谢你，满足了我的痴心妄想，将我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残梦变成现实。
头顶是皓月当空，星辰千万斗。
景朝最高的摘星楼上面，宋苏和顾靳起对着那轮圆月，当着天地，许下了每一对夫妻都会承诺的海誓山盟。
这一夜，天空中飘起了小雪，划过了流星。
宋苏闭眼许愿。
“愿——顾靳起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等了我那么久，我顺从你心愿一次，又何妨？
——
距离大婚还有三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