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早就疯了
说完，顾靳起便将宋苏拦腰抱起，以一种强势的保护的姿态将宋苏环在怀中，外界只能看见一头如瀑布倾斜而下的青丝以及一袭紫色裙摆，其余的什么也看不到。
在经过前院众人参拜的地方时，顾靳起的脚步顿了顿。
不远处，一位面若冠玉、温文尔雅的男人正走在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妇人身后，拾阶而下。
男人似乎也发现了这道视线，抬眼往这边看过来，却只看到了络绎不绝的百姓，并没有什么不同。
温夫人正不断地咒骂着方才冲撞她的女人，一边拉着儿子为自己撑腰。
“鉴玉，你一定要找出那无礼的女人，为母亲报仇。”
“母亲，那女子并未犯错。”温鉴玉皱眉。
温夫人闻言便怒了，顿时拔高了声音，“冲撞了丞相的母亲还不算错？按理说，这种人就应该杀了。”
“老夫人。”温夫人身后的老婆婆及时提醒道，在佛门重地，说不得那个字。
温夫人瘪嘴不再说这个了，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殷切的看着自己儿子，“鉴玉啊，陛下那边有没有回应啊，这回，我可能得个诰命夫人的头衔？”
说起此，温鉴玉就更是愁了，温夫人每年都要让他给陛下上一道奏疏，请愿封温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但是陛下每年都压着不回，这态度分明已经是十分的明显了，但偏偏母亲没有丝毫觉悟，每年锲而不舍地让他上奏。
“母亲，就非得得了这个头衔不可吗？”
“必须要有啊，你贵为当朝丞相，是陛下最亲近的臣子，我这个母亲还没有一个诰命夫人，这岂不是给你丢脸？”
且那些个比温鉴玉官位低的朝中大臣的老夫人都有个光荣好听的头衔，偏她没有，就这一件事，让她得了好多人背后的耻笑。
她们还以为她不知道，但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温鉴玉眉间隆起一座小山，“儿子从未如此想过……”
话未说完，就被温夫人给打断了，“你别诓骗母亲，你是母亲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母亲还不知晓你在想什么吗，你定然心里也在着急呢，也在责怪母亲给你这个丞相丢脸了。”
见温夫人一副什么都知晓的样子，温鉴玉忽然什么话都堵在了喉咙上说不出口。
母亲，你当真知晓儿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吗？
顾靳起脚尖一点，飞快掠过了那个地方，转眼便来到了后院。
同样是那个房间，顾靳起一脚踹开了房门，小心翼翼地将宋苏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他命人端来了水盆，沾湿了帕子，轻轻地在宋苏的手上脸上擦拭着。
她的手上被划了好大一把口子，顾靳起心疼不已。
他命太医拿了一些上好的药膏来，轻柔地涂抹在伤处。
他语气温柔，眼神宠溺，“瞧你。出去一趟，还把自己给弄得这样狼狈，可别再有下次了，我会心疼的。”
宋苏怔忪在原地，双眸无神，就像是失了魂一般。
顾靳起目光微动，抿唇，但很快又恢复如初。
他用温热的帕子仔细地擦拭宋苏的每一根手指，“苏苏，前几日，是我错了，我不该锁着你，你该是自由的。”
宋苏目光微动。
顾靳起心顿顿的痛，但他还是温柔地说，“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绝不会再阻拦你。”
只要别离开我。
“我想离开你。”
顾靳起猛地抓住宋苏的手，她白嫩的白皙的手上瞬间便多了一个红印。
顾靳起松开了些，但却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与内心的恐惧害怕，他钳住宋苏的双肩，双眸阴沉偏执，有化不开的浓墨。
“除此一件。”他一字一句地道。
宋苏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久到顾靳起内心的逐渐升起了愧疚与不忍。
“那我这算什么自由呢？”
“阿顺。”
最后两个字无疑是让顾靳起所有的强行克制封锁的情绪都冲破了束缚喷涌而出。
顾靳起双眼猩红，眼里的浓厚情意就像是要漫出来，他刷得起身一脸惊喜地看着床榻上的宋苏。
“你叫我什么……你，你都想起来了？”
说到这儿，他脸上的笑容根本止都止不住，俯身将宋苏抱入怀中，不断地重复着那句话。
“你想起我了，你什么都想起来了，你记起阿靳了。”
满腔的情意与十几年的等待在今日总算是有了个圆满，顾靳起忍不住滴落了一滴泪水，他抬头想要去亲吻她，却没想到被她给躲开了。
顾靳起一僵，宋苏没有看他，甚至是对顾靳起没有丝毫情意。
“我不认识阿靳。”
心口刺痛，一盆冷水兜头而下，浇灭了顾靳起的万千庆幸与欣喜。
他一双桃花眼被水洗过，干净透亮，就像是迷路不知归途的小鹿。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手上，宋苏被烫得将手往后缩了缩，“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把你当成我的弟弟，并无半分男女之情。”
“弟弟？”顾靳起不解地重复这两个字，“弟弟……”
顾靳起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两步，“怎么会呢，你答应了嫁给我的啊，是你亲口说的，你心悦于我，你要嫁给我。”
似乎是受了什么打击，顾靳起怒目而视，像是一只受了伤了小兽。
“什么弟弟，我从未将你当成姐姐过，我十七岁那年就开始每天幻想你，每夜梦到你，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你，想看见你笑，想你开心。”
对上宋苏震惊地眼睛，顾靳起笑了起来，“什么姐姐弟弟的戏码，我早就不想演了，演了几年，我早就厌恶了。”
“你或许，真的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你十七岁的样子，我上次见你，你还是八岁。”
两人之间因为这句话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我的苏苏，”顾靳起垂眸，低声说，“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我们以后还很长。”
他抬眼看着她，“我带你一点一点了解我们的过去。”
“阿顺……”
“嘘。”顾靳起浓黑如墨的眼睛温柔如水，同时又蕴藏压制着数不尽的疯狂偏执与占有欲。
“你很早之前就不叫我阿顺了，你应当叫我——阿靳。”
说罢，俯身拾起了宋苏的一缕青丝，放在鼻尖轻嗅，幽幽道：“你上次离开时，我们的婚礼还未完成，过几日，我们一起完成这场婚礼。”
宋苏眉头紧皱，“你真的疯了。”
顾靳起细长的桃花眼微眯，勾唇笑了笑，温柔缱绻的视线落在宋苏的脸上，轻轻道：“是啊，我当真是疯了。”
在你一次次离开我的时候，我就疯了。
早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