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通行证
顾拾照例接过鲜花,和观众握手道谢。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他面前。
一头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前,口罩上方一双水雾般的大眼睛,奶白色针织毛衣,黑色半身裙,勾勒出女人姣好的身材。
“恭喜你。”
恭喜你,演出成功。
时月更想对当年第一次站上话剧舞台的顾拾说,恭喜你,站在了你的舞台上。
尽管可能是个龙套,可能是个配角,但你就是我心中的主角。
顾拾从她的眼睛里读懂她的言外之意,张开双臂环过时月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他清楚记得她说过的话。
谢谢你来。
只要你来,多迟我都可以等。
时月很快被放开,她看了眼出口,示意到外面等他。
很快,时月收到微信,顾拾让她到指定地点等他。
“昨天怎么不说来看话剧,家属可以享受内部票。”
顾拾递给时月一张出入卡,“这是通行证,下次可以去后台等我。”
“这也是家属特权?”
“嗯,家属特权。”
时月笑着接过卡片,拿在手里反复摩挲。
还记得当年为了追顾拾,时月凭借和邢桃的关系,特意整了个宣传部的通行证。
那时因为一场演出事故,顾拾刚被取消了主演资格,一个人在练功房背台词。
时月“战战兢兢”找过去,在这之前她刚刚要微信被拒。
练功房破旧狭小,里面的人穿着白色短袖,黑色长裤,带着耳机斜坐在地上,修长的手指轻握剧本,轻轻的搭在曲起的膝盖上,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演出台早已锣鼓喧天,这里却无人问津,这本该是属于他的喧闹。
里面的人抬眼看来,目光疏离。
时月仿佛听到自己的心咚咚跳了几下,饶是平常能言善辩,此刻却只能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散发着成年男人的淡漠。
顾拾摘掉一只耳机,抬头看向门口的擅入者。
打量片刻,眉头拧起,薄唇轻启,“又是你?”
时月一时紧张,忘记打好的腹稿,“顾,顾老师”
虽然已经在心底默念过无数遍他的名字,时月还是不好意思直呼他的姓名。
“顾老师?”顾拾低头继续在剧本上标记,“你又来干什么?”
“现在是非演出时间,我没有义务给你签字。”
话语分明透漏着被打扰的不悦。
“啊?我我是来工作的。”时月急忙解释,“不信你看——”
时月捏起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向对方走去,怕对方看不清,又弯腰靠近了一步。
随着她的走动,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香在小小的练习室蔓延开来。
顾拾再次抬头。
少女面色微微泛红,唇边几根碎发,领口露出的脖颈白皙光滑。
纯白雪纺衫,点缀着一个松松的蝴蝶结,绑带轻轻垂落到顾拾拿着剧本的手面上。
触感微凉,丝滑。
视线转向对方递过来的工作证,不再多语。
时月凭借自己的社牛属性,成功留在了练功房。
虽说宣传部的工作证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但时月还是尽职尽责的拿起相机记录剧团的一点一滴,当然,镜头里出现更多的还是练功房里沉默的男人。
相机灯光闪烁,顾拾紧盯着眼前拍照的少女。
不耐烦的开口道:“这也是工作?”
时月点点头。
“你不是负责《兵临城下》吗?”
“你不也是《兵临城下》吗?”
对方沉默。
时月突然反应过来她说错了话,人家刚被取消了主演资格,偏偏她还戳人家伤口。
于是低头小声保证道:“我会保持安静。”
顾拾不再多言,投入到自己的练习中。
他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重复着基本功的练习。
对着手机里的教学视频认真揣摩模仿。
空闲时会看书,有专业相关的,也有历史、文学方面的书。
他看书很快,基本上两三天看完一本,有时白天看不完,下班时他会带回员工宿舍。
不知不觉,练功房里多了一个粉嫩的水杯。
然后是一个速写本,一支画笔。
接着是一个靠枕。
一台笔记本
时月不知道自己是被默许留在这里了还是单纯的被对方忽视了。
“顾拾,你看这张好不好看?”
时月趁顾拾休息的时候赶紧拿着相机凑过来。
“还有这张,这张也好看。”
女孩子身上的清香萦绕在鼻间,说话间又带着丝丝缕缕的香甜,像是刚喝完蜂蜜水的味道。
顾拾看了看照片,不得不承认她拍的很好,应该说很专业了。
“还不错。”难得给出了一句赞赏。
时月倒也很安分,他练习的时候她安安静静“工作”,只不过他一休息,她就会找各种理由凑上去。
“我加你微信啊,把照片发给你。”时月再次提出加微信的请求。
她像只精明的狐狸,眼角透着狡黠。
顾拾看着对面的女孩儿,一双眸子黑的发亮,说起话来似乎有星星闪烁。
她靠的太近却无所自知。
顾拾捏了捏自己微汗的手心,冷硬道:“不需要。”
一阵冷风吹来,时月打了个寒颤。
她扬了扬手中的通行证,“这下我可名正言顺了。”
顾拾笑着点头。
“对了,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时月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打开看看。”
顾拾好奇的接过文件,不是很厚,但里面的内容却让顾拾惊讶在原地。
是一辆车,车主是他。
顾拾看向时月,目光复杂。
时月小心的盯着顾拾脸上的神色变化,开口道:“这是我用摄影作品参赛奖金买的,不是别的钱。”
“我上次把你的卡刷光了,所以就想送你辆车”
“不是很贵,我们出门用得着的”
时月越说声音越小,她只考虑到买辆车出行方便,却忽略了作为男人的面子问题。
他会不会觉得她嫌弃他存款少
“你买房,我买车,你不会不高兴吧?”
时月越想越懊恼。
“时月,”顾拾收起购车合同,“我已经二十七了,不是刚二十出头的小青年。”
“你不必如此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