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想抱抱你
我们是在一起了,然而这样的感觉太不真实了。
——《只有我知道的事(四)》
八月的时候,云小满一次取出了将近六千块钱的稿费,这是她写书一年的成果。
其实并不多,她写的类型并不热门,和她同期的一个作者都拿到了将近一万五千,不过她很知足了。
因为情况特殊,云母也不让云小满出远门,云小满自己也懒得动弹,最后是跟着几个姐妹在k房过了一个开开心心的生日,这会子她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八月中这一天,是这些日子下雨来难得的好天气。
云小满在家待到快要发霉了,终于能带着伞出去走走了,点了一杯翠峰茉莉后,她一抬头,就看见了两个穿着校服打打闹闹的高中生。
猛地才想起来,原来已经是八月了,高三都开学半个学期了。
男孩儿伸出手扯着女孩儿的包,女孩儿转过头去,瞧见男孩儿嬉皮笑脸的,便骂了他几句,然而脸上的笑容却是没能压抑住的。
男孩儿也不反驳,就是笑着,还伸出手捏了捏女孩儿的脸,然后大步跑开。
云小满那一瞬间,是羡慕的。
她的高中生活,可没有这么青春。
重点班的气氛压抑,文科班里的弯弯绕绕更是多得数不清,她和班上人的关系都不怎么好,后来连毕业典礼都没有去。
如今想起来,她也不觉得遗憾,只认为是一场解脱。
高考填报志愿的那一场会议倒是去了,分数并不好看,现在选的h大也不是她心意的高校。
现在谈了恋爱了,又大半年不见,心里复杂得很。
“姐姐。”
一个小可爱突然喊了她一声,云小满刚拿到奶茶,就低头看着她,声音软了几分:“怎么啦?”
“花!”小可爱还有些胖嘟嘟的,两边扎着小啾啾,手里拿着一只玫瑰花,笑眯眯地,“是一个哥哥给的!”
云小满伸出手接着花,顺着小可爱伸手一指的地方看去。
青年站在路灯下,穿得有些正式,笔挺的白色衬衫配着白西裤,瘦削的身躯却勾起了一股内敛的奢华感,然而他袖子的扣子却拆开了,露出了那好看的手腕,抱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灿烂且热烈。
“我回来了。”
青年唇角微微一勾,云小满忽然觉得自己不会走路了。
毕竟他们有半年没有见面了。
他比想象中还要瘦,整个人都变得成熟不少,气质清冷,却也内敛,头发也夹杂了些许灰白,眼眶深陷不少,有些深邃。
云小满盯了他好一会儿,都没有走上前。
怎么说呢,她对谌宁圳本来也是一见钟情,如果当时谌宁圳是这种样子出现在她的面前,大概她的心都不会动一下。
倒也不是她有多颜狗,只是真的太不一样了,难道还不给她吐槽一下这颜值吗?
“你怎么过来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脑子里面的时候,云小满忽然觉得自己好渣,于是她走上前,接过了花,说了声谢谢。
“原本是想提前过来给你过生日的,只不过后面又出了点事,我一结束事情就过来找你了。”
谌宁圳侧眸看着她,他自己也知道,这半年多的时间,两个人并不像是在恋爱,又或者说是,这就是恋爱的平淡期。
见云小满一脸平静的样子,他微微一滞,“是不是觉得我变化挺大的,还想提分手?”
云小满瞪大眼睛,看着他那超凡如画的面容和那深沉的眸子,忽然觉得心里这种想法不好。
她猛地伸出手,捏在了他的脸上,骂骂咧咧:“你在想些什么?你比我还能想,你怕不是这段时间在实验室呆傻了吧?”
小姑娘的怒骂是那样生动,瞧着她浑身的毛都炸起来的样子,谌宁圳心中那说不出来的苦楚一下烟消云散。
两个人这会子是走到了公园的阴凉处,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照在了女孩儿的身上。
那一瞬间,谌宁圳停下脚步,伸出手抱住了云小满。
云小满没想到自己骂得这几句话还能换来青年的怀抱,身子自然是一震,眼神下意识往周围瞟去,救命!
这一块儿都是大爷大妈们的八卦聚集地,她怕不是得在这里社死?
然而,云小满却感觉到了脖子有一点点湿润,好像是……
谌宁圳哭了?
云小满写小说写多了,其实也会设想很多见面的场景,但是像这种,被他抱着,然后一言不发就流泪的美强惨人设……
嘤嘤嘤,好带感哦。
“我们在一起了二百零四天,今天是我们在一起后,第一次见面,我想抱一抱你。”
青年的声音很低,悲伤到了极致。
云小满突然心口有些说不出来的闷,她伸出手,环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你跟我说说。”
这半年多的时间,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吧。
小姑娘身上特有的柔软和说不出来的甜糯,就像是一束强有力的光,直接撕扯走了乌云。
短短的半年时间,他见到了生命的脆弱,前一秒还对着他笑的老师,后一秒就倒在了实验台上;说好的等好了,就一定要去黄鹤楼走走的人,下一次再知道消息时,就已经是说不出话的样子。
他不畏惧死亡,所以当危险来临的那一刻,他义无反顾地跟着老师走了。
谌宁圳不是第一个这样的人。
实验室里有一位才二十四岁的女研究员,因为日夜颠倒的做实验,她摸了一把自己的长发,然后就去剪掉了,剃了个光头,笑着说:“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盯着数据了。”
一位还不到四十岁的老师,几乎是在两个星期里,愁白了头发。
每个人都在奋斗着,他们不能后退,因为他们也没有退路。
谌宁圳虽然资历浅,可是能被送进去的,也是经历了层层的选拔,里面每个人基本上都是身兼数职,说句不好听的,在当时的情况下,基本上是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狗使。
在这样的压力之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
但好在,他们成功了,在数百位专家、老师、研究员的研究下,他们找到了第一个喘息的关口。
分离毒株、灭活疫苗,临床试验。每一步走得坎坷,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可他们就是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