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好好谈一谈
谌宁圳被紧急送去了市医院，因为他在昏迷之前接触过特殊试剂，所以整个防控部门都紧张了起来。
庆幸的是，只是因为细菌感染引起的发烧，并没有其他问题，不过鉴于他在实验室受了伤，医院那边不好放他离开，就让他继续观察几天。
大家知道了这个消息后，都松了一口气，程明上完课之后赶回了医院，还带上了一碗粥。
“我真的差点被你吓死。”大半夜的烧了起来，他要是上床之前没看一眼，怕是得烧傻。
谌宁圳的面容有些苍白，他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被雨水打落的树叶，冷空气吹进了病房里，嗓音带着沙哑：“我也以为我要死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回到了生命中最晦暗的那段日子。
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他就记得，自己比不上哥哥姐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听见，别人说——那原来是谌家的小幺啊。
老师会说：“哦，原来你是宁深和谌安的弟弟啊，你哥哥姐姐那么优秀，你怎么……？”
同学会说：“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个好奇怪的人哦。”
后来会变本加厉：“哈哈哈，你居然是个傻子。”
谌宁圳不是不想说，他只是反应有些迟钝，原本他就是先天不足，后期照顾得又不够，等真正有人关注他的时候，还是被一群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混混。
他们从他手上拿走了钱，却没多久又返回来给他一包辣条。
虽然他从来没有吃过。
但有一天，这样的场面改变了，一个小姑娘爬着学校的围墙，一下子翻滚下来，砸到了他，好像把他脑子都给砸清醒了。
其实那时候他是懵的，看着小姑娘一脸愧疚，看着她往自己口袋里塞了两个糖，又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她说，她叫云小满。
那群混混今天又来了，但却被云小满拿着板砖给吓跑了；云小满还带着他去了学校附近的小吃街。
她那时候吃着煎饺，笑容满面地问他：“你为什么不吃啊？你吃多点，就可以变得强壮一些，那些小混混一手抓一个！打回去！”
等到小姑娘回去的时候，又是翻着墙进去的，她坐在墙头上，和他说：
“巷子有什么好看的呢？我带你去的小吃街不好看么？那可是烟火人间，你高兴点啊！我可是把最后两颗糖给你了呢。生活很苦，但是多吃一点糖，就甜了。”
善良的小姑娘，真的以为他是乞丐，还在他的口袋里塞了一朵野花。
两颗糖，他吃了一颗，回去的时候手里只抓着一朵野花和一颗糖。
后来，他回到学校之后，却没有找到女孩儿，但却知道了她是过来参加比赛的。
真正改变他的，是后来的一场特殊竞赛。
那次，他被分到了生化组，而云小满是在调查报告那边的，一个实操，一个理论。
云小满胖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圆圆的，笑起来眼睛就弯成了月牙，露出了尖尖的虎牙，很是可爱，她面对每一个提问的老师，都回答地很自信。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就和她的搭档坐在了他的后面。
那时候，他就无意间听到了两个小姑娘的‘择偶观’。
谌宁圳才下定决心改变自己，高二那一年拿到保送的名额之后，父母希望他怎么怎么做，但他却不想这么快出去。
封装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看到了云小满的录取通知书，还以为是一个巧合，没想到是真的。
可是h大除了医学、药学、动物学、农学及海洋学科是王牌专业之外，其他都不怎么好，历年来，它其他专业对外招收的分数也不是很高。
由此可以推断，云小满大抵是考砸了，也就是说，综合选择之下，h大又是她可以去到最好的学校了。
初见于初一，再见是高一，如今是大一，他们之间已经横跨了六年，谌宁圳不奢求云小满会记得他，但又在盼着，她能对自己有特殊的感觉。
她喜欢的样子，自己全都有了，参照着她喜欢的标准，一点点打磨出来的。
就像是那时候，她说的：
“我在作文里面写了一朵野花，因为我觉得，不管是养在温室里的玫瑰，还是成长在墙角的野百合，它们都有自己的美。”
“所以，你看看你，将自己洗干净之后，也很好看的，不用自卑，也不用沉默，你有自己的光，也有自己的路。”
还有他偷听到的那一句：“他一定要很厉害很厉害，我总不能找一个比我差的吧？”
云小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一刻时，他知道，自己做到了，可他已经不满足于此了。
六年，将最初的那一份说不出来的心动，打磨成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他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想要云小满的目光，一直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不想让他的光，去照亮别人。
他清楚地看到，云小满对自己的喜欢，可这种喜欢就像是蜡烛，等燃烧殆尽就没有了。
她总是容易成为别人的太阳，所以他也会在这种时刻，不断推翻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走向极端。
“你说，知错能改是不是就好了？”
程明一开始没有看到谌宁圳眼眸里翻滚的情绪，所以只是说了一句：“那得看是什么错吧？毕竟摔碎的盘子再缝合，也有一道疤；但要是数据错了，那就重新开始实验。”
谌宁圳的呼吸有些轻，他的心提在了半空之中，眼里染上了几分茫然，所以，他算是哪种？
第一种吗？
还没等到他想明白，程明坐在了椅子上，拿出了一个苹果来削皮，“我觉得吧，如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如就去问清楚，自己一个人想也想不出来的。”
“还会钻牛角尖。”
程明觉得自己明明是个单身狗，却总是操着红娘的心。
“你们应该好好谈一谈，也许你想象中的为弟妹好，从来就没有真正好过。”苹果皮削断之后，程明自己吃了起来。
谌宁圳抿着唇，没有接话，但是瞧着他这副样子，程明想，这件事大概很快就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