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掸扫扬尘
“别去管他,王浩团队也不是你当下能对付的。”
“其实也并非多大仇恨。何必招惹强敌呢?”
“死了吴情鹏,岂不是更好?你那点事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人又不是你杀得,完全不必有心理负担。”
那个声音循循善诱,袁飞根本无力反驳。
袁飞猛然抬头,赫然发现声音的主人,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扭曲狰狞的脸。
原来是梦!
求生之道一步一步把袁飞引向自己的内心阴暗处。
梦里正是袁飞的潜意识,或者,也可能是心魔。
袁飞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样不对!
能瞒尽天下人,唯一不能背叛的,是自己!
求生之道,求的是本心。道心是最不能背叛的,道心蒙尘,邪魔丛生。
哪怕千难万险,王浩也是非死不可。因为王浩已经在玷污自己的求生之道,他对此道的诠释,正在影响袁飞。如果袁飞不杀了他,会迷惑本心。就在方才,袁飞这些个不该产生的念头,便是王浩魔道对袁飞求生之道的影响!
至于吴情鹏,那是对死者的承诺,若是不知究竟,死了也就是死了。可是既然已经知道了,袁飞就必须设法搭救。亡者为大,是不能背叛的。
杀一人,是为了坚定本心。救一人,是为了信守承诺。从根本上来说,这是袁飞的自我救赎。杀了秦明,这和萧天明、宁天烬都不同,袁飞是主动出击。
这也代表袁飞求生之道发生了变化。
求生之道具有了攻击性,这并无不可,那么本心就至关重要。究竟应该滥杀无辜,成就自己,还是谨守底线,尊重生命。自己既然做出了选择,哪怕荆棘密布,自己也势必要做成这件大事。
慢吞吞给家中准备食材,袁飞又看到街边有些人贩卖桃符。桃符左右对称,价格倒也不贵,售价一十八文。
桃符上面写着“神荼”、“郁垒”这二位专门降妖除魔的神人的名字。
王安石的诗句“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此时的桃符还只是祛灾辟邪之用。风云山中修行,哪有什么邪魔呢?不但侮辱了洞天福地,而且对修士身份不敬重了。
自是家家户户都不用桃符的,袁飞都把这事忘了。
袁飞不提,大娘自是更无钱花销。还以为袁飞手头并不宽裕呢?
果然大娘慌忙说到,我们乡下人,不需买这些破费了。不过眼神也是直勾勾的看着这些精致的桃符。
若是去年年关买些,或许儿子就不会死于非命?
“大娘,以往我不在,就从今年买起来!”手中随手就摸出三千文,塞进大娘兜里。
大娘推辞再三,袁飞诚恳的说道:“我也是孤儿,就一起过个年吧!”
既然有了钱,大娘也不矫情。去年新年过的苦巴巴,一年都不顺利。况且老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活几年呢?自是希望红红火火的办一场。
岁进年关,就算只是大娘和袁飞两人,也置办年货。一些饴糖,半斤地瓜干,又询问大娘需求,买了软枕一对,窗花剪纸以及日常用品。
大娘喜滋滋,也不嫌物品沉重,两人大包小包回村整顿。
绢布是丝绸面料,并不便宜,一匹需八百文。两匹差不多能做成两套成衣。选的素色,用来给老人穿戴也方便。新年总要穿一套新衣才是,既然老人高兴,有什么不可以呢?
手中还有两千多文,腊鱼腊肉是来不及置办了。老人第二日去城南便宜订了半匹猪。
这几天,老人格外有精神头。吃了两碗粥,带着三个馍,整天都不见人。
“莲花大娘,你要保重身体才是!”
“是了,大娘身体好着呢。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看到老人焕发生机一般,袁飞也高兴。休整了一日,又去了一次狼巢。
天气越来越冷,狼群都懒了许多。觅食艰难,狼群也断了兴趣。两日不曾狩猎,豪电狼被养的极肥。抵御寒冬,也只在树林活动,抓几只松鸡。
这使得袁飞侦查变得为难。几百只狼盘桓其中,哪怕就是去勘查一下实地,也难以达成。何处可以设伏,何处逃生的线路,都需要实地考察,靠一双肉眼,终是不靠谱。
然而计划已经不可以延期,若是重新谋划,不但时间难定,吴情鹏的小命不保。
袁飞不由得烦躁起来。
好人难做,变坏却是极为容易。坏人变好,只需放下屠刀。一路垂头丧气,闷闷的回了村落。
莲花大娘正在大门打扫扬尘。
这可把袁飞吓了一跳。
大娘,你老都七十出头了啊,仔细你的腿。
大娘看到袁飞,蹭蹭的下了架梯,把扫把递给袁飞。“你可回来了,大门还有一点点。你那家的房子,也需清理。”
我哪有心情做这些?
却见门外村长走了过来。
村长一愣:“到底是道门弟子,居然在帮忙打扫卫生?”
又道:“大娘,你可有福气啊。整个村就属你家最阔!居然还有余钱置办桃符、窗花。”
袁飞苦笑一下,打扫起来,当然也是有气无力。
村长这几日也是忙的,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给没钱购置桃符用红纸写上“神荼”、“郁垒”,收润笔三文,或许这就是春联的雏形。
大娘从屋中出来,手里多了一件绢布大衣。
“大娘的手艺不佳,袁飞你可别嫌弃。”
这可把袁飞感动坏了,没想到大娘没日没夜在给自己赶制新衣。
大娘虽然年迈,手艺没落下,也没问袁飞尺寸,就凭着自己的眼力,把袁飞的新衣做的极为合身。
“袖口稍微长了一些。你脱下来,赶明去张寡妇家,再改改。”大娘催促袁飞脱下新衣,小心叠好。
“张寡妇家有全村唯一的织布机。这几日排队去她家的人可多了。”大娘絮絮叨叨。
“大娘,将就着穿吧。你该趁年关给自己置一件。”
“可不能将就。穿衣得体,人也会平静一些。”大娘比着袁飞的双臂,把尺寸记了。
不知道大娘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倒是把袁飞吓了一跳。不得不说,袁飞内心的郁闷,被一件新衣,改善了很多。
“我的那匹不急着穿,到时能拿这样的好布做一件寿衣带到棺材里,那也是极好的。”
“大娘……”袁飞突然有些哽咽。
“大过年可不兴这个,算是大娘说错了吧!”
“钱还够用吗?要不再买一匹,穿上新衣好过年啊。”袁飞又道。
都几十岁了,过年还穿啥新衣服?时间来不及啊。明天改了衣服,还要再购置些白面做饺子,爆竹也需要买些。
袁飞本以为村中的年味会淡,没想到反而比宗门更琐碎一些。
袁飞索性大包大揽,应承下来,最后一个炼气丹看起来也保不住。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过年,寄托了人们对未来的希望,生活本就是苦中作乐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