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他要的,不是她的妥协
秦林城捏紧了她的手腕,按在墙上。
他的眼神很冷,像是被西伯利亚冬天的风雪刮过,寒彻心扉。
季染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这么冰冷的眼神看她了。
季染瞬间意识到崽崽做噩梦,是因为她白天说的话。
她扭动手腕,想摆脱他的桎梏。
“秦林城,你放手!我要去看看崽崽!”
“去看崽崽做什么,再让他做选择题吗?”
秦林城用力一按,将她的手,牢牢固定住。
“我去跟崽崽好好解释。”
季染心里着急,担心崽崽因为他的话,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
秦林城拧着眉头,深沉的眼,望进她的眼底,轻声反问她。
“你能跟孩子解释什么?是解释你为什么离开,还是解释说,你不会离开。”
秦林城的眼底,烧着一股无名火,按下去,又往上窜。
“崽崽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复杂的解释,他听不懂。他要的,也不是你的解释。”
而是承诺。
一句她不会离开的承诺。
“季染,你不仅伤了崽崽的心,还让他处在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中。”
秦林城闭起眼睛,压下眼底的愠怒。
他做不到一点都不责怪季染。
他才说生下孩子,她可以走的气话。
她便让崽崽在他们之间,二选一。
秦林城再是对她心怀愧疚,也不可能将她对崽崽说的话,轻轻翻篇。
半小时前,当他听到崽崽的哭声,冲进儿童房时。
从噩梦中惊醒的小家伙,死死抱着棉被,在黑暗中哭得不能自已。
见他进去,小家伙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眼泪肆意汹涌。
“爹地,噩梦太可怕。你不要说我,我就再哭一小会,哭完我就不哭了,呜呜呜……”
怕被秦林城批评他不够勇敢,小家伙先讨了一个便宜。
秦林城伸手探向枕头,一片湿润。
在他进去前,小家伙怕是抱着枕头,闷在被窝里,偷偷哭了很久。
秦林城抱起小家伙,让他在他怀里,哭了个够。
这么爱哭,也不知道随了谁。
季染很少哭,秦林城更是从小到大冷漠脸,哭得次数,屈指可数。
“好了,一个男孩子,怎么那么爱哭鼻子。”
等小家伙哭得差不多了,秦林城捏了捏他的鼻子,抽出纸巾,抹干他的眼泪。
“屠沫沫知道你这么爱哭吗?”
小家伙一边吸鼻子,一边解释。
“爹地,其他事情,我都不哭的,只有跟妈咪有关的,我才会忍不住哭。”
骑马摔伤,跆拳道踢伤,他都不会掉一滴眼泪。
“爹地,你不可以告诉屠沫沫我哭鼻子的事情哦。”
小家伙还是很要面子的,尤其在屠沫沫那里。
小家伙提到了季染,秦林城联想到司机的话,便引导小家伙说出发生了什么。
“那你告诉爹地,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妈咪不要我了,我怎么喊妈咪,她都不理我……”
小家伙浑身打了个冷颤,眼眶里又蓄起晶莹的眼泪。
“妈咪不是每天都在,还天天接送你上学吗?”
秦林城继续循循善诱。
“妈咪马上就不会接送我上学了。”
小家伙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妈咪要和爹地分开,问我是选妈咪,还是选爹地……”
说到一半,小家伙突然意识到,不应该告诉秦林城,赶紧捂住了嘴巴,拉起棉被,躺进被窝里,闷着声音:
“爹地,我只是做了噩梦,说的都是梦里的话,不作数的。”
拱起的小身体,在被窝里发着抖。
秦林城替小家伙掖好被子。
“嗯,爹地知道了,你只是做噩梦而已。”
小家伙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勾住秦林城的衣袖。
“爹地,你待会回去,不要跟妈咪吵架。”
小家伙哭得嗓子都哑了,还在替爹地妈咪操心。
“妈咪本来就在生你的气,你要是再和妈咪吵架,妈咪可能就真的再也不要你了。”
秦林城想起小家伙的话,缓缓松开季染的手。
“崽崽明天还要上学,你就别去吵他了。我出来的时候,他重新睡下了。”
季染靠着墙,望着儿童房的方向,呆呆地站了很久。
是啊,就算她过去,又能跟崽崽说什么。
说秦林城把她送进大牢,后来又各种折磨她?
先不说崽崽能不能理解大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如果能理解,她怎么能让一个孩子,知道父母之前没有爱,只有恨。
她也给不了孩子任何承诺。
季染拖着沉重的脚步,慢吞吞地走回卧室。
秦林城睡在大床的一侧,她走过去,手臂撑着床沿,缓缓坐下。
她背对秦林城,轻声开口:“这段时间,我们就尽量在崽崽面前表现得好一点吧。”
秦林城睁开眼睛,狭长深邃的眼底,晕染开若隐若现的薄怒。
他坐起身,扳过季染身体,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四目相对。
“怎么个好好相处法?”
他这是明知故问。
季染一咬牙,厚着脸皮。
“就是在崽崽面前,表现得像正常夫妻一样。”
秦林城拧了一下眉头,又轻笑起来。
“原来,在你心里,我们的夫妻关系不正常。”
他也承认,他们的夫妻关系,从来都没有正常过。
“季染,你倒是教教我,正常的夫妻关系,应该是怎么样的。”
从复婚开始,他就努力地想和她,好好生活,像其他夫妻一样。
是她不给他机会。
季染被问得语塞。
“是不是当着崽崽的面,你可以跟我假装恩爱,可以忍受我靠近你?”
秦林城的话里,带着淡淡的自嘲。
季染白着脸,咬着嘴唇,点头应道:“是。”
明明厌恶得要死,却因为被架了一把刀,不得不妥协吗?
他要的,不是她的妥协。
秦林城眼底波涛汹涌,闭了闭眼睛,才平复好情绪。
“季染,你知道,对崽崽来说,什么是最残忍的吗?”
秦林城灼灼的目光,带着隐隐的质问。
季染别过脸,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睛。
秦林城沉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你给了孩子希望,最后又亲手把希望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