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他怎么都捂不热她
山里的风静止了。
除了彼此的呼吸声，静悄悄一片，窒息又沉闷。
鉴定报告砸落在地。
秦林城弯腰拾起，在季染仇视的目光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封面，轻轻翻开。
看到鉴定结论时，他瞳孔骤缩，指尖颤抖。
“无话可说了，是不是？”
季染睨着他，又是哭又是笑。
“之前的鉴定报告，可能有假。但这份，是我亲自拿到医院，拜托给认识的医生做的，不会有错。秦林城，是你害死了小池。”
她一口气讲了很多话，耗尽心力。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他讲这么多。
她想，往后余生，她对他，加起来讲的话，都不会有今天这么多。
她和他，已经无话可说。
季染蹲下身子，亲了亲墓碑上的照片，指腹反复轻轻抚摸。
“小池，以后妈妈会经常来看你，不会让你太过孤单。”
她起身，冷漠地越过秦林城。
“季染。”
秦林城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小池生前的头发，你哪里来的？”
季染用力地甩开他的手，心底失望，嘴角勾起浓浓的嘲讽。
事到如今，他还死不承认。
她和小池，也不需要他的承认。
季染漠视了他的问题。
她浑身的力气被抽干，挪动虚浮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出墓地。
秦林城捏紧鉴定报告，转身追上去。
走出几步的季染，两眼发黑，眼前的景物在不停地晃动，伸手想扶东西，空无一物。
男人眼底，落入女人的身体，如落叶般，摇摇欲坠。
好像，随时都会坠落在地，消失不见。
秦林城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他一个箭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接住季染。
她瘫倒在他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冰凉。
“季染！”
秦林城的声音里，透着慌乱。
恐惧害怕，席卷全身，侵入每一个细胞。
他怕失去季染。
前所未有的恐慌。
秦林城抱起季染，步伐凌乱，失了方寸。
“快开车，去医院！”
司机踩下油门，打起十二分精神，将车子开得又快又稳。
季染的脸，完全失去血色，身体冷得像冰块。
没有穿鞋子的白皙双脚，伤痕累累，占满泥土和石子。
秦林城脱下西装外套，紧紧包裹住她的身体。
温暖的大掌，小心翼翼地捧起她冰凉的双脚，指腹轻轻拭去上面的泥石。
他是一个爱干净的人，此刻却完全顾不得了。
将她脏兮兮的脚丫子，塞进他怀里，想让她暖和起来。
大掌不停地揉搓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对着她的指尖，轻轻呵气。
他怎么都捂不热她。
秦林城又将季染抱起来，放在膝盖上，搂进怀里，像抱着一个孩子一样。
他温润的唇，紧贴着她的额头，神情紧张又痛苦。
司机透过后视镜，将秦林城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秦总他，真的是很在意太太，比他们以为的还要在乎。
司机动容得眼角闪泪花。
车子开到s县最近的医院，司机刚刚将车子停稳，秦林城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站在车外，弯腰俯身，将季染从车里抱出来。
司机搭不上手，先一步跑进医院，让护士去推一张床出来。
不等推床过来，秦林城已经一路抱着季染，疾步走到了急诊室，喘息粗重：
“医生，快看看我太太！”
这个向来沉着冷静，即便泰山崩于前，还能保持云淡风轻的男人，生平第一次，在人前表现出了紧张害怕。
“求你，一定要让她平安无事！”
他甚至，跟一个普通医生，说了一个“求”字。
医护人员从秦林城手里接过季染，将她放到病床上，推进急救室。
秦林城颓然地靠在墙上，双目紧盯急救室的门。
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季染不能有事。
他不能失去她。
随即赶来的院领导，一个个杵在边上，大气也不敢出。
半小时后，急救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神情轻松。
“秦先生，秦太太和孩子都没事。秦太太只是今天饮食不规律，加上一时情绪激动，才会晕倒，挂点营养液就好了。”
秦林城扶着推床，温热的指尖，轻抚季染的脸颊。
脸色还是很差，没有血色，像是醒不过来。
“确定没有别的问题？”
“秦先生放心，没有别的问题。挂完营养液，秦太太差不多就会醒过来。”
虽说他们只是一家小县城的医院，但季染这种情况，一点都复杂。
秦林城刚进来时，他身上有血迹，他们还以为情况很严重，比如孕妇大出血。
进了急救室一检查，发现只是很普通的晕厥，孕妇除了脚上有刮伤，没有其他伤口。
“秦先生，您要是实在不放心，等秦太太回了京州，可以让那边的医生再做一次检查。”
院长在一边建议道。
秦林城点了一下头，推着病床就要走。
“秦先生，让医生给您包扎一下吧。”
院长来的时候，就看到秦林城腰侧在渗血。
“先把我太太送到病房再说。”
安顿好季染，秦林城坐在病床边，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深沉的目光，百转千回。
那个死去的孩子，真的是他们的孩子吗？
季染说得万分肯定。
可他还是心存疑虑。
“季染，如果凯凯真的就是你说的小池，这辈子，你都不会原谅我了吧。”
他可以左右很多事情，唯独左右不了两件事情。
季染的心。
还有，孩子的死。
医生推门进来，看着传闻中矜贵冷漠的秦先生，在秦太太的病床前，温柔尽显。
是谁说，秦先生和秦太太，水火不容的？
在他看来，根本是大错特错。
“秦先生，让我检查一下您的伤口吧。”
秦林城转过身，解开衬衣扣子。
医生看到伤口，眉头轻皱。
是个术后伤口，裂了不止一两次。
“秦先生，我只能先给您简单包扎一下，您回京州最好再听听那边的医生建议。”
医生也不敢多做询问，止血换药后，走出病房。
秦林城走到窗边，在电话里，压低声音道：
“后天来一趟观澜别墅，有事情需要你和墨白去查。再带个权威的产科医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