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将关于她的记忆,全部抽走
程宗南指了指旁边座位上的年轻男人。
季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男人微微颔首。
“麻烦您跟我说一下,详细的方案。”
男人看向程宗南,在得到程宗南的首肯后,他才翻开手边的资料。
“在手术开始前,我会对程先生进行催眠,将有关季小姐的事情,从他记忆里抽走。其他记忆,都会保留。”
季染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倏忽收紧。
这样一来,程鸣就会将她彻底遗忘。
再也不会记得,这个世上有一个叫做“季染”的女子,他曾经深爱过。
她擅自帮他做了决定,心里是密密麻麻的疼。
可她别无他法,只有这样,程鸣的下半辈子,才会幸福。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他对其他人的喜恶,不会发生改变吧?”
季染担心程宗南趁机伪造程鸣的记忆,让他“心甘情愿”为程氏家族卖命。
“我希望您把这一条,写进您的承诺里。”
年轻男人笑了笑。
“季小姐应该相信,我作为医生,具有基本的职业操守。”
有些人的职业操守,在资本面前,恐怕根本不值得一提。
人是程宗南请来的,季染不得不防。
“我觉得,有些东西,还是白纸黑字的写下来,比较保险。您说呢,程老先生?”
她将脸偏向程宗南,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纵横商场一辈子,眼里只有利益的老人。
到了他这个年纪,眉宇间照理应该有一丝慈祥。
她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条件。”
程宗南上下打量季染。
“程鸣是我的儿子,他的下半辈子,理所当然应该和程氏家族的前途命运,捆绑在一起。”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也不怕把话挑明了。
“既然选择催眠,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给程鸣催眠,让他在懊悔和痛苦中度过一生。”
季染收紧的十指,深深掐进掌心。
程宗南果然不安好心。
“您错了,我还有别的选择。比如等秦林城捐了肝脏,就撕毁合约,和程鸣远走高飞。”
程宗南冷冷一笑。
“秦林城怕是到死,都不会和你离婚吧。程鸣是个优秀的医生,有大好的前途。你忍心让他一辈子,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是个男小三,你大可以和他私奔。”
她和秦林城的合约里,关于孩子监护权的问题,对她没有多大的约束力。她都决心拿掉孩子,哪里还会有什么监护权。
麻烦的是和秦林城的一纸婚姻。
被程宗南一语中的,季染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强加的记忆,总有苏醒的一天。程老真的想让程鸣,认您这个父亲的话,就不该用欺骗的手段。您好好考虑考虑,是要程鸣一时的效忠,还是一世的爱戴。”
季染推开椅子,缓缓起身。
“程老一意孤行的话,我选择放弃给程鸣催眠。”
强行改变程鸣过往的记忆,让他为程氏家族卖命,他便不再是程鸣。
“这可由不得你。”
程宗南轻轻拍了一下手掌,边上的保镖,便围住了季染。
“手术结束前,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间会议室。”
季染懊恼地咬了咬牙齿。
怀孕让她的智商降低了不少,她居然会让程宗南请人给程鸣催眠。
她真的要被自己给蠢哭。
“手术之前,程鸣见不到我,他不会安心进手术室的!”
程宗南不以为然,大笑着起身。
“催眠不需要等到明天,现在就可以。明天进手术室之前,他就不记得你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哐当”一声。
“谁?!”
程宗南警惕地看向门口,保镖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大门。
徐媛媛怔怔地站在门外,震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几秒过后,她拔腿就跑。
“快拦住徐小姐!”
身手矫健的保镖,很快追上了徐媛媛,将她拽进会议室。
“程伯伯。”
按照年纪和辈分,她本该叫程宗南一声“程爷爷”,但他是程鸣的父亲,她便改口叫了“程伯伯”。
小姑娘眼泪汪汪,看上去单纯又无辜。
“您真的要给程鸣催眠吗?催眠了,程鸣就不再是程鸣了。”
程宗南没想到他们的谈话,会被徐媛媛给听到,满是皱纹的脸,五官拧在一起,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
徐媛媛不是季染,他不可能把她关在会议室。
事情闹大了,徐家那边不会袖手旁观,只怕不好收场。
他只能哄着。
“媛媛,你听错了,我们没有要给程鸣催眠,只是在商量明天手术的方案。”
徐媛媛秀眉微蹙,她年纪轻轻,听力好得很,绝对不会听错。
“染染姐,我没有听错,对不对?”
她转而看向季染。
“媛媛,你没有听错。”
程宗南厉声打断季染。
“你给我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徐媛媛一把护住季染,迎向程宗南锐利无比的目光。
“程伯伯,染染姐是程鸣喜欢的女人。这里除了她,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去决定程鸣到底要不要催眠,以及选用哪种催眠方案。”
徐媛媛一路护着季染,将她带离了会议室。
那晚,季染和徐媛媛促膝长谈了很久。
小姑娘在一夜之间长大。
—
翌日。
手术按照原定计划进行。
程鸣躺在病床上,季染随医护人员,一路推着病床,与他十指相扣,直到把他送进手术室。
程鸣进去后,秦林城也被医护人员,推着过来。
手术室门口的过道上,他伸出打着吊针的手,想要摸一摸季染隆起的腹部。
她轻轻一躲,冷漠地避开他的碰触。
秦林城失望地收回手,眼底一片清冷孤寂。
季染别过脸,推了一把病床。
“医生,病人已经进去了,请不要耽误时间。”
她这一推,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把他,往鬼门关送。
秦林城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疼得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呼吸。
手术室的灯亮起,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两小时后,护士从里面跑了出来,神情慌张,带着医用手套的双手,血淋淋一片,对着过道里的人,焦急地问:
“捐赠者的家属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