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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血战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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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觉寺,其实只是戊汇安党徒的活动中心,常驻寺中的只有一百来人,主要明岗暗哨以及探子。其他党徒分布在以雨觉寺为中心的周边民居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的务农,有的经商,与寻常百姓并没有太大差别。

    寺中的地宫按宫城制式开凿,布局相似,只是碍于地下挖掘不便,在空间上有所缩减。地宫前半部分用作办公,设置有议事厅、情报处、朝堂等,其中,情报处让新君甚是惊叹,竟标明了王上日常作息地点、后宫嫔妃起居习惯,王城近卫的换岗时间、换岗路线、勤王路线,文武百官的住所,甚至御膳房采购的时间、检验一一俱全,也就是说,王城连同君王在内的大小官员全在雨觉寺的监视之中,这些党徒能够轻而易举地避开守卫在王城肆意来去。单从这地宫来看,戊汇安篡国之心可鉴。

    新君此前虽已从金刀秘卫的打探中得知雨觉寺组织森严,但是仍没有料想到竟然可怕到这种地步。惊叹之余也感叹戊汇安果然是朝中最大的权臣,心思之细密无人能及,即使是自己拔尖的金刀文卫也难以企及。

    能轻而易举端掉雨觉寺及其地宫,程息息功不可没。程息息此前到雨觉寺中盗过宝,凭借此过人的记忆力与对身边环境的感知力,已经摸清了雨觉寺的大致布局,对其明岗暗哨也略知一二。奉新君之命乔装僧侣入寺卧底,借机绘制详尽的寺中地图以及岗哨。

    当然,雨觉寺党徒也不是吃干饭的,对突然到来的人,怎么可能不察觉?这就用到了戊汇安的印章与令牌。当日诛杀戊汇安后,金刀秘卫在其身上搜出特制金牌两块,金制印章一枚,印章上书“兴正于安”四字,很明显,这些东西是总调动雨觉寺党徒的信物。于是就伪造了戊汇安手信,盖上印章,让程息息携同令牌入寺,寺中人见信物果然深信不疑,加上程息息指明地宫入口的禅室,寺中人不觉有诈,带其进入,程息息也就如此获知了进入地宫的方法,也掌握了地宫中的情况,然后借机将探得的情报交予外围接应的金刀秘卫。

    这过程顺利,还得仰仗于金刀秘卫统领夏焕刀的支持。夏焕刀在新君尚作太子时,秘密教习太子武艺三年,并协助太子组建了金刀秘卫。因其年岁较大,身份特殊,并不管理金刀秘卫日常事务,而是游走于兴安各城,寻找能人志士,组建帝王卫队,待时机成熟,以帝王卫队替换目前鱼龙混杂的皇宫守卫。夏焕刀自然也知道雨觉寺的事情,他深知新组建不久的金刀秘卫经验尚浅,难以扒出雨觉寺厚重的伪装铠甲,于是亲自出马,扮做老行僧,以周游各国为理由,每年到雨觉寺中参拜三日,借此时机打探虚实。夏焕刀跟程息息两人掌握的信息一汇总,更无疏漏。

    当获知雨觉寺详细情报后,金刀秘卫秘密潜入,先是逐个控制了外围的明岗暗哨,后在程息息的带领下进入地宫,又不动声色的逐一控制了地宫内的党徒。整个过程隐秘而顺利,未打草惊蛇。

    直至新君到来,接走二皇子,都未有走漏风声。但金刀秘卫们很快发现,所控制的党徒绝大多数只是雨觉寺组织中的中层人员,组织顶端的人物不知在何处。所以,到底有没有哪个环节出差池导致被雨觉寺党徒察觉,金刀秘卫们心里也没底。

    新君摆驾雨觉寺,更带着戊贵妃跟戊直,实际上是为了掩人耳目。新君此举,是故意引起雨觉寺党徒注意,从雨觉寺地宫中截获的情报也证实了这一点,雨觉寺外的党徒正密切关注新君行踪,新君进寺后还有情报送入。可这也有问题,情报只入不出,肯定会引起寺外党徒的警觉。经众人商议后,决定让二皇子坐金銮驾,仪仗回宫,造成君王已经回城的假象。但是,銮驾走后,再无情报送入。为防有变,金刀秘卫在地宫中准备应战。

    良久没有动静,新君唤来戊直,问道:“你无话说?”

    此景此景,戊直知道辩解已无用,只好如实应道:“事已至此,无话可说。”

    新君问道:“说说吧,说说你们准备何时逼宫?”

    戊直应道:“说出来王上或许不相信,我未参与此事。”

    新君笑问道:“那二皇子的事情?”

    戊直回道:“不瞒王上,当年二皇子的事是我一手操办,但那只是为了洗脱我姑姑的嫌疑。”

    新君问道:“那将二皇子养在地宫你又作何解释?”

    戊直道:“那是二爷爷的主意,毕竟是皇室的人,在外面走漏风声可是大罪。只好在寺中抚养。”

    新君冷哼一声,道:“你还不说实话?”

    戊直回道:“句句属实,王上既然不信,又何故问我?”

    新君道:“给你机会免死,你不要?”

    戊直心中害怕,但仍强装镇静,道:“王上若是要杀我,何必带我到这里?”

    新君道:“朕说过了,给你个机会,也是给你戊家一个机会。”

    戊直道:“王上言重了,我父亲”

    新君打断戊直,道:“你父亲拥兵自重,你二爷爷戊汇安朝中权臣,不需要朕给你戊家机会?你怕是不知,你父亲戊来炳奉旨在校场练兵,无朕召令不得踏进王城半步,你二爷爷戊汇安太子府刺杀太子被当场诛杀,朕念你戊家护国有功,未加追责,如今你还不悔改?想以你戊家来压朕?”

    什么?戊直如同遭遇晴天霹雳定住,他断然不知道这些事,仍旧以为新君忌惮戊家权势,不敢拿自己如何。但转念一想,既然戊汇安已死,当年行刺太子的谋划也就再无证人,那将所有罪责推与戊汇安便是,遂答道:“小人不敢,只是这一切均是二爷爷一手操纵,小人只是碍于他是我二爷爷,不得不听命行事。”

    新君早已知道真相,深知戊直此话只是推托之词,但戊来炳对新君仍是一个威胁,不得不忌惮,先前对戊直所说只是想唬住戊直,现在已然奏效,那么顺水推舟,先解决眼下危机为好,遂道:“料想你也是如此,你父亲戊大将军忠于国家有目共睹,朕不想你因为此事损了你父亲的威名,你的过往朕不追究,今日倘若你帮朕散了这雨觉寺,你仍做你的皇宫守卫副统领,你父亲仍做他的大将军,王城来去自如,也不必效忠于朕,忠于兴安国便可。”

    戊直没料到新君会如此说,怕其中有诈,并未应允。

    新君又道:“怎么,朕金口玉言,还怕朕反悔?”

    戊直也不是省油的灯,借机道:“小人自然是不敢质疑王上,但小人此前确是犯了欺君之罪,若是王上给小人拟份圣旨,让小人心安”

    好你个戊直,果然是狐狸。新君心想,若不是如今危机待除,朕扒了你的皮。但仍不动声色,唤来秘卫道:“拟旨,朕不因二皇子事件、雨觉寺事件追究戊家责任。”

    待圣旨拟好后,新君盖了大印,交予戊直。戊直拿到圣旨看了又看,喜笑颜开,这可是免死金牌。戊直收好圣旨,说道:“王上放心,小人定当效犬马之力,助王上解散了雨觉寺众人。”

    新君道:“那你便去,日落为限,过期不候。”

    戊直应道:“小人自当尽力,请王上静候佳音。”

    戊直离开后不久,夏右之匆匆赶来,见戊直跟二皇子都没在场,遂问道:“王上,您这是放虎归山啊,我探知到雨觉寺党徒已经觉察不对,发现党徒们正向雨觉寺汇集,是否下令攻击?”

    新君摇头,道:“外围近卫军断然不是这些党徒的对手,况且近卫要是在此中伤亡惨重,王城便是一座没有防备的空城,别人唾手可得,你传令下去,让近卫军全部回防。”

    夏右之不解道:“近卫要是回防,我们就只有二百人,如何能保王上周全?那要是近卫撤防,请王上秘密回宫,此处由我等来解决。”

    新君道:“放戊直出去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反与不反,全看天意,放他走还有一线兵不血刃的希望,若是不放,定然免不了一场厮杀。”

    夏右之道:“放是可放,但这跟近卫回防是两回事情啊,可若是戊直觉察,知道我们兵力少,发起叛乱可如何是好?”

    新君道:“让近卫回防就是让戊直看看朕是多胸有成竹。”

    夏右之道:“王上啊王上,这是你死我活,不是儿戏,万一其中有变,后果不堪设想。”

    新君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速令近卫回防,让秘卫列阵寺中,我们出去应战。”

    夏右之应道:“王上切不可如此,恐怕”

    新君打断夏右之道:“让你做便做,怕他作甚?算了,程息息,你持朕令牌去令近卫回防,你也不用回来了。”

    程息息欲言又止,接令而去。新君移驾地宫外,金刀秘卫列阵寺中院落,新君独立大殿。

    戊直出了地宫,直奔寺外一处民居,谁知刚入大门,就被人按倒。戊直大喊:“放肆,看看我是谁?”

    按倒他的人也不说话,只是将戊直绑了,关在屋中便走。戊直心想坏事了,他们定然是要对君王发起攻击,若是成功了,自己就是谋权篡位的反贼,若是失败了,那自己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任凭他如何挣扎,身上的绳索岿然不动。

    雨觉寺屋顶的金刀秘卫探哨禀报:“党徒人数众多,已经团团围住了寺庙。”

    夏右之急道:“王上,看来这戊直叛变了,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已经孤立无援,王上”

    新君笑道:“莫急,既然走到了这一步,生死有命,右之,日月山河永在,你我皆是过客,勿需悲伤。”

    夏右之应道:“可是王上,您是一国之君,待杀将起来,我等拼死护您突围。”

    新君仍旧笑着,道:“朕这有生十五年来,未有哪日安身过,校场两万精锐我都未惧,何惧今日这些乌合之众?右之,你只管杀敌便可,朕永在你身后。”

    新君又对众秘卫大声道:“诸位,今日朕为自己的家事,带你们入险境,置你们于险境,是朕的不对,你们或是连襟,或是父子,或是兄弟,杀戮起时,你们要彼此相护,不必顾朕,若能突围,你们尽力离去,不可再为朕枉丢性命,若朕被乱刀砍下,朕的最后一道旨意,你们不必救朕,不可为朕停下步伐,杀出去后安度余生。”

    众秘卫应道:“誓死与王上共存亡,绝不苟活!”

    话音未落,寺外党徒已有些许跃上墙头,被楼顶的秘卫射落,但党徒人多,不消一盏茶功夫,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住新君与金刀秘卫所在的院落,房顶的秘卫抵挡不住,纷纷退落院中,随同院中秘卫一道,被逼近大殿,围在新君四周。

    党徒们持短刀一步步逼近。盾甲秘卫卸下金甲,推拉成盾,围成半圆,长枪秘卫枪出盾间,形成第一道防线,弓弩秘卫拉弓搭箭,与内圈盾卫形成第二道防线,近卫秘卫则持短刀护在新君身边。此时新君已脱下朝服,露出金甲,手持长枪立于阵心。

    金刀秘卫的防阵气势甚强,党徒们虽跃跃欲试,但都不敢上前,仅做试探。

    “散!攻!”

    金刀秘卫第一道防线突然扇形扩张冲刺。

    “收!守!”

    防线又迅速聚拢回归初始形态。

    此时,党徒的包围圈前排已经尽数倒下。

    “散!攻!”、“收!守!”

    几次攻击后,冲进大殿的党徒已经倒下近百人,而秘卫们毫发无伤。见此阵仗,党徒指挥官知道殿中侍卫绝非一般侍卫,遂下令火烧大殿。

    “全体,散!攻!”

    秘卫们按阵型往外突击,新君持枪随后,秘卫近卫将新君围在中心。

    “杀!”

    党徒们见秘卫们冲出,也下令发起攻击。

    秘卫阵型瞬间被冲散,陷入混乱厮杀。

    新君飞身跃起,一枪刺中一党徒胸膛,抽枪转身,再刺一党徒眉心,此时两党徒舞刀砍来,新君急回枪横扫,两党徒当即毙命

    厮杀间,新君已刺倒三十余人,体力渐渐不支,喘起气来。一身是血的夏右之冲到新君身边,并唤来数名近卫秘卫,重组防卫阵型。

    好在院落不很大,党徒们一次仅能进来数百人,一场厮杀下来,院中尽是倒下的党徒,已无落脚之地。但秘卫也倒下过半,党徒们未再冲击,秘卫们得以片刻喘息机会,重组防卫阵型,可大多体力消耗过大,院外的党徒可是以逸待劳,再一次冲击,秘卫们定然抵挡不住。

    秘卫们谁也不言语,喘着粗气,紧紧盯着周围,以应付随时可能冲进来的党徒。

    党徒们发起第二轮攻击,再次厮杀到一起。新君刚持枪上前,就被飞来一箭射中右膝,本身已无力气,被长箭射中,站立不稳,后退数步,跌坐地上。夏右之见新君受伤,奋力杀将过来,将新君往大殿里拖,剩下的秘卫边抵挡边往大殿后撤。眼见党徒越来越多,秘卫越来越少,夏右之怒喝一声,扔下手中短刀,拾起新君的长枪,横枪立在众人跟前,党徒们也杀红了眼,不管不顾,冲将上来。

    夏右之抵挡不住,被逼退回来,他回头看新君,新君微微点点头。夏右之又一声怒喝,冲向上前来的党徒,奋力横枪一扫,前排党徒们纷纷倒地,但后来的一众党徒,持长枪刺中夏右之,并将他挑起,重重摔在地上,夏右之挣扎了几下,躺下没再动弹。

    见状,新君奋力站起,捡起夏右之刚才扔下的短刀,拍了拍护在前面秘卫的肩膀,准备发起最后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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