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离别哀伤
看着赵山妹意料中的反应，沙爱国痛苦地说：“这个胡经理虽然没有明说，但他的意思很明显。都怪我，上次找他谈事，就不该带你去！”
赵山妹气坏了：“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沙爱国费了好大的力，使劲点点头。
“你难道没有和他说清我们的事？”
赵山妹脸色涨红了。很不冷静的质问着他。她真的一万个不愿意去。
“我当然跟他说过了，我说等修完路，建起桥，我和你就结婚了！”
听到这话，山妹脸上露出一团红晕，心头涌起异样的幸福和快乐，她略微羞涩地问道：“那，那他怎么说的？”
“胡经理说这更好！他说凭他和我的交情，决不会亏待你。到我们结婚时候他要参加我们的婚乱，送我们好多礼物呢！”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鬼才稀罕他的礼物呢。我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人一肚子花花肠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凭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去。你无权让我去干我不想干的事！”
赵山妹赌气似地说。
沙爱国一听，来气了，眼里射出锐利的光，满腹委屈地说道：“山妹，你这样说，就好像我愿意送你进火坑，我愿意不和你结婚似的。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我多么不愿意让你在这时候离开我。是呀，我无权命令你干什么，可是你能眼看着马虎沟几百个人的希望落空吗？你知道这事对于咱马虎沟有多重要？”
赵山妹一下被沙爱国的话挤进无底的深渊。在一片巨大的黑暗里，她怎么爬也爬不出去。她干脆放弃了挣扎，感受着冰凉的心碎成片片，不由自主地盯着沙爱国说道：
“沙爱国，我只是一个渴望美好爱情渴望幸福生活的女子，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把这些东西压在我身上？仅仅因为我是你的女人吗？我可以为了你牺牲一切，可我为什么要为马虎沟未来的福祉去迁就别人？难道你就舍得我吗？”
刺心的话语，就像尖利的锥子一下下捅刺沙爱国的心。沙爱国无话可说，痛苦地闭上眼睛，真想一下跳进断魂峡去结束自己的生命，才可以了结这无法忍受的痛苦。
赵山妹看着沙爱国这副样子，皱着眉头噙着眼泪，突然昂起头一连声地冷笑起来。
这异样的笑声刺得沙爱国心里一阵冷疼。他默默地把山妹往怀里揽，想拼命地搂紧她。可山妹像块木头，冷硬地站在那里，仿佛感觉不到沙爱国的拥抱，心疼得稀烂，委屈的泪水凉凉地滑落，淌了满脸。
沙爱国的心疼得碎成了片。他憔悴的面孔露出一种悔恨，沙哑着嗓子说道：“山妹，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修桥铺路是咱们马虎沟所有人的事情，是党委政府应该做的为民工程，谁也没有权力粗暴地压在你一个弱女子的肩上，我错了，我无权决定你的事情，也不舍得你离开我去为别人做事！”
说完话，沙爱国用力地吻住赵山妹的额头。这个一直默默爱着她的女子，此刻额头冰凉，就像山溪边的坚冰。
感受到沙爱国的内疚和他嘴唇的火热，赵山妹却再也忍不住了，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大声地哭起来。
“你不要哭，你知道，昨晚我一夜都没睡，我一闭眼就见你在我面前哭。今天我不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恍恍惚惚，就像做梦。别哭了，我，都要难受死了！”
沙爱国说着，把手中的包扔到地下，不顾一切地紧紧地搂住山妹的肩膀，好像任何人都不能把她从他的怀里夺走。
山妹把双手蜷在沙爱国的胸前抵抗着，不让他的身子触到她的胸。然而她的抵挡是那样软弱无力。她干脆放弃抵抗，停止了哭泣，反而从他腋下伸出双手，抱住他那宽厚的身子。
两个人终于完全拥抱在一起了。巨大的激情和痛苦在浓浓的夜色里翻滚。
“爱国，你知道我离不开你的，别说一两年，哪怕一分、一秒，我都离不了！我知道你心里的滋味，我看你一夜衰老憔悴的样子就知道了。我的心和你的心是一样的呀。唯一不同的是，你是一个男人，你不能象我一样伏在你胸前尽情地哭。我真的不愿去呀！”
山妹喃喃地低语道。
爱和恨搅成一股长鞭，把她的心都抽碎了。然而，这鞭的抽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一年二年？一生？
山妹觉得有两股象江河决堤般的热流顺着爱国的颊流到她的腮上，她让这热泪灼得身子在抖，心在狂跳。他终于流泪了！她想着，更加用力地低泣着，拥抱着。夜色以无言的悲哀，从四面八方浓浓地遮过来，遮过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似乎停止了流动。
“什么时间走？”
山妹止住哭，低低地问。声音里透着果决。
沙爱国的身体僵住了。
怀里的这个女人，居然为了他这么快就下了决心。
此刻，沙爱国觉得无论说什么话都是虚伪，都会伤害山妹的这一片赤诚。
赵山妹知道沙爱国在想什么，她擦去眼泪，眼里闪着异样的光，盯着沙爱国道：
“沙爱国，你不要以为我完全是为了你！我不是一个狭隘自私的女子，我也是马虎沟的一份子，马虎沟的昨天现在和未来，都和我赵山妹息息相关，马虎沟的山山水水，都对我有情有义，我自然有责任报答它！”
沙爱国的心头涌起滔天的浪潮。他更爱眼前的这个女子了，他和山妹对视着，两人的目光碰撞着，交融着，诉说着，千言万语，已经尽在不言中。
“山妹，你越快动身越好！你一到，他就拔款！记住，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好，那我明天早晨就走。爱国哥，明天，一早我就走，但是，我想让你陪我一晚上！”
赵山妹的话语里含满了爱，注满了情，也充满了一个女人生命中饱含的勇敢和奉献。
沙爱国胆怯了。他迟疑着。他害怕在这种时候单独和山妹相处。他害怕他无力应付的局面出现。况且，村里真的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去安排，亲自要做。
想到这里，沙爱国就硬着心说：“山妹，你原谅我吧，今晚上我必须回去和大家伙儿开会，这修路的事情可不是件小事，人员吃住，人身安全，我们要请技术员，还要购料，等等。这些事都马虎不得。困难会很快过去。山妹，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对。但我们还有好长好长的明天，还多好多的日子过呀！”
赵山妹心头浮上了巨大的失望，随之更觉得沙爱国没有趁机占自己便宜，这样的男人更值得自己去爱。她有点儿为自己最开始那荒唐的想法感到害羞。此时，她心儿怦怦跳着，脸色微红。已经不知不觉推开了沙爱国的身体。他二人又相挨很近地站在夜色中了。顽皮的山风刚好从他们中间穿过去。
“那好吧，明天一大早我就动身！”
“我去送你！”沙爱国热切地说。
“不了，你这些日子太累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你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你放心，我只是你的，只是你一个人的！哪怕我豁出一死，其他人也休想得到我！”
山妹眼中注满了柔情，定定地注视着沙爱国。她心中还有好多好多的话儿，但这些话儿暂时最好是埋在心里，到结婚的那一天再痛痛快快地说吧！
“我相信你！”沙爱国用力地点点头。他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个爱人而感到激动和自豪。
“好吧，时候不早了，庄里的人都要等急了！”
山妹撩撩头发，静静地说。
两人就在夜色中，肩并着肩，手拉着手，满怀着深情，默默无语地向前走去。
修路村民和青年突击队员们宿营的驴马大院，此刻已经亮起了灯光，像是一个巨大而温馨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