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大喜讯
对于修建断魂峡资金的事情,沙爱国和王玉贵心里没有一点儿底,虽然两人算是有点积蓄,但二人的那点儿钱,对于建设大桥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何况沙爱国的钱全部在徐茜茜那里,能不能拿得回来,还是未知数。
对于整个修路工作,沙爱国和王玉贵召集李小翠赵山妹周先锋韩英武几个人研究了很多次,一致认为这个巨大的工程,必须获得乡党委政府和县委县府的支持。
最后,沙爱国决定让王玉贵他们领着乡亲们先开拔到断魂峡外,住在断魂峡外的驴马大院然后努力往山外修路,拓宽打通最后的十几公里山路,这样能让汽车挖掘机等大型机械来到断魂峡旁边,便于下一步修断魂峡大桥。
这个驴马大院,是沙爱国的爷爷当支书的时候,为了方便全村衣食住行的运输工作特意带领全村老少爷们在断魂峡外开山修建的,整整二十四间石头房子,一个方正的大院,有仓库有驴马棚,有伙房和人员宿舍,算是马虎沟村对外的后勤基地,一时爬断魂峡来不及运输的东西都存在这里。
断魂峡里面,也有相应的一个驴马大院,同样的规模,同样的设计,是当年马虎沟村计划经济时期重要的物资储运中心,为马虎沟村的生活和建设发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直到现在依旧作用巨大,不可或缺。
至于沙爱国自己,他要带着原先爷爷找县里工程师设计的断魂峡大桥图纸去乡里和县里,一时寻求上级党委政府支持,二是再找建委的桥梁工程师重新审查一遍这大桥的图纸有没有问题,这可是关系马虎沟千秋万代的大事,绝对不能马虎。
至于资金的问题,王玉贵提出一个方案,看看能不能借助马虎沟村的矿产资源,用以后的产品来获得相关企业的合作,争取一部分资金。沙爱国很高兴,他本来也是这个思路。
沙爱国说服老爹,把家里的最后的八棵大梧桐树伐掉,一共凑了五千元钱全部捐献给村里修路修桥。王玉贵也拿出了五千元钱捐款,李小翠和赵山妹其他村委成员每人捐出了一千元。在他们的带头下,众人也都纷纷捐钱捐物。
至于出人工的问题,在家的马虎沟老少爷们能干活的都要求上路,为子孙后代修建出路,所有人都是尽心尽力。
本来王玉贵要多捐些钱,被沙爱国阻止了。他说村里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如果这次捐款他们捐太多的话,会让其他两委干部难堪,会打击大家的情绪,要是以后村里真的有燃眉之急,又没法捐款的时候,他们两个再动用自己的钱救急。
王玉贵恍然大悟,钦佩沙爱国考虑问题,还是比他周到。
沙爱国动身去乡里县里的时候,赵山妹坚持要和他一起去县城,她说她熟悉县城,也认识很多人,可以给他带路,再说,她仓促回村,县城的事情也需要处理。
沙爱国非常为难。他预感赵山妹这样坚决,一定有她自己的打算。正在他犹豫的时候,李小翠和王爱国极力同意赵山妹陪同沙爱国去。
这两个要命的同学,也不知道动了哪根筋,这不是明着把沙爱国往感情的火坑里推吗?难道赵山妹把沙爱国和徐茜茜分手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他们才这样卖力的神助攻?
沙爱国再拒绝赵山妹的请求,那就太绝情了,无论如何他不能这么伤害人家姑娘。
就这样,沙爱国和赵山妹一起踏上了走往山外的路。
这样一起走在山路上的情景,从小到大,沙爱国和赵山妹走了无数次,每次都是叽叽喳喳的说话,开心得像路边树林的小鸟,欢快得想山涧里跳跃的小溪。
可是,这次的一路并行,两人都怀了成人的心事,都满肚子话却说不出口,只要默默地走,默默地对视,默默地躲避。
当走在断魂峡边,准备攀爬越过断魂峡的时候,赵山妹突然搂住了沙爱国。
沙爱国猝不及防,呆愣之间,觉得漫山都燃起熊熊大火。
赵山妹一边搂住沙爱国,一边把头埋在沙爱国宽厚的怀里,用蚊虫一样小的声音说道:“爱国,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李小翠跟我说了,你明明知道了我一直暗恋着你,还这么不肯理睬我!这辈子,无论如何,我除了你谁都不嫁!”
赵山妹的话说到这里,沙爱国再也无法把持住自己。
在禽兽不如和禽兽这个问题上,男人多数会选择禽兽。
沙爱国在幸福和激动当中,本能地找到了赵山妹的嘴唇。
沙爱国的嘴唇是滚烫的,而赵山妹的嘴唇是冰凉的。
烈火碰到寒冰,女人碰到男人,立刻就融化了。
就在两人从小一起不知道攀爬了多少次的断魂峡边,沙爱国和赵山妹一吻定终生。
冷硬无情的断魂峡,成了沙爱国和赵山妹永恒的爱情见证。
在沙爱国离家这几天,沙爱国的老爹沙建设一直坐立不安,晚上也睡不好觉。
沙建设站在自家院子里,眼看着太阳落山,心想儿子今天怕是又不能回来了。沙建设牵挂儿子去办的大事,谁知道他把事情办得咋样了?全庄几百号人可都眼巴巴地盼着呢!
暮色寒风之中,沙建设看着院子里梧桐树锯掉后留下的断茬,只觉得白得刺心,像是一些奇怪的伤疤。
平时觉得这些树又拥挤又压人,现在倒好,空荡荡得让人难受。明年春天一来,会少了梧桐花,再也没有了满院子的红艳,满院子的浓香。夏天也少了那舒适的浓荫,再没地方乘凉;秋天也听不到那哗哗的叶声,夜晚会平静得怕人,就连冬天都没了梧桐树叶烧火,抹煎饼还要另拾草。
沙建设伤感地想,哎,老梧桐呀,老梧桐,你为我们沙家可是筋出力尽。可到好,儿媳妇没娶到家,反让儿子送人情,捐给了大家伙儿筑桥修路。
沙建设想到这儿突然又感到非常自豪。他的儿子是个好样的。包括他那为修路过早死去的大哥,都不愧是烈士的后代,党的儿子,没有为爷爷和父亲丢脸。沙建设突然觉得这八棵梧桐树就是他的八个儿女,各人都为革命做了贡献,为党尽了全力。
秋菊婶出来喊老伴进屋吃饭。沙建设看到花白了头发的老伴后突然有些激动。
老年人经常激动这可不是件好事。他沙建设有什么福气,让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整整饲候了一辈子,给他养儿育女,洗衣做饭,甚至担惊受怕,挨打挨骂。
人这辈子真是奇怪,缘份这两个字大概谁也说不清楚,莫名其妙就把你和一个完全没想到的人硬捆在一起。
“爱国这孩子,出去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样了,孬好也不捎回个信来?幸亏有山妹和他一块儿去,要不还真把我急死了!”
“别望了,看来事情不好办,今天又不能回来。我们还是吃饭吧!不等了。”
沙建设反而劝老伴。秋菊婶只好走回屋。
从前两天起,秋菊婶就开始每顿连爱国的饭也做好预备着,可是,爱国一直没有回来,她默默地一直备着爱国的饭。一个母亲,就用这种办法,来表达对儿子归家的期盼。
看来,今天儿子又回不来了。秋菊婶有些失落地把饭桌端到炕上,又默默把油灯放到饭桌中间。
亮而温暖的灯光笼罩了整个饭桌,散发着一种安静的温馨。沙建设刚在炕上盘脚坐正,秋菊婶正准备往上端饭菜,外面就响起一声门响和一阵脚步声。
“是儿子回来啦!”秋菊婶惊喜地叫一声,便抢了出去。沙建设慌不迭地下炕穿鞋子,可急惶之间,把鞋都穿反了,正想再穿呢,沙爱国和赵山妹已走进屋子,他赶紧上炕坐好。
几天不见,爱国人变得又黑又瘦,风尘赴赴,但眼睛里却闪着灼人的光。赵山妹也一脸疲累,却掩不住发自心底的快乐。
沙建设明白了。他还是不相信地抖颤着嗓子问:“爱国,事办得昨样了?
“办成啦,办成啦!”沙爱国兴奋地说,眼中流露出欣喜和自豪地说:“石材公司和三合板厂和我们签了合同,由他们负责整个修桥修路资金,完工后用我们的木材和石材来抵帐。我估算着,把低效益的槐树林立即伐掉,换成高效益的栗子、果木,卖的槐树刚好还掉三合板厂的债。石材厂的债更好办,只要把花岗岩石材开采出来卖给他们就行了!”
“太好了,太好了!”沙建设乐得从炕上跳下来,“快呀,你们快去告诉庄里其他的人!”这可是我们庄几十年来最大的喜事!”
“急什么,孩子们都还没吃饭呢!”秋菊婶心疼地说,“就不能呆会儿?”
“这时候哪里还觉出饿!”赵山妹高兴地说,“我们恨不得一下子让全村人知道,让大家痛痛快快地高兴高兴!”
“那还等什么呀,快分头出去告诉大家!”沙建设高兴得也不管鞋穿得倒正,乐颠颠地跑出去。
沙爱国、赵山妹、秋菊婶也分头奔上各自选择的方向。
不多会儿,好消息传遍整个马虎沟,人们沸腾了。
幸福已经像春天的甘霖,纷纷扬扬地洒遍久旱的马虎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