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亲叔嘞
“娘,我爹咋还没回来,天都快黑了!”仗着自己是小儿子,老娘应该不能动手,顾爱国小声的询问自己老娘。
“最好死外边别回来了,天天就知道惦记他那个好大嫂,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求来下关东的指标,破马张飞的就是要带着你们大娘。”
“又不在一个户口本儿上,是想带就能带的么?这几天你们都看着呢,天天上蹿下跳地就差上天了,给他能个滴。”
“明天是最后一批下关东车队了,咱要再赶不上,就得走着逃荒去,到时候,哼!都跟着他饿死得了!”越说越气,刘菊花将手里扫炕的苕苕嘎达(小扫把)一把扔地上,盘个腿往炕头一坐,生闷气!
屋里的气压持续低迷,男男女女四个孩子齐溜溜的抱着膀子坐在炕沿儿上,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看着满脸黑线,越说喘气儿越粗的母亲,即使肚子已经饿得直叫唤了,还是不敢提吃饭的事儿!
几个孩子最大的13岁,最小的才8岁,其实也不太明白,为啥下关东就不能带着大娘和小米姐,他们家跟大娘家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么,就说新到一个陌生地方,多个亲人在身边有啥事儿还能帮把手,不好么?咋还关系反倒越来越僵了呢!
吱嘎!随着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响起,粗犷的男声随之响起,:“孩儿他娘,赶紧整饭,把家里的粮食都一锅汇了,吃顿饱饭,吃完在最后拾掇拾掇,明儿一早咱就走!”
跨进屋儿的男人肩上扛着个大包袱,由于着急上火嘴唇周围起了满嘴燎泡,可眼里的兴奋神采让一屋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事儿办成了!
“爹!大娘!小米姐!”这喊声,甜的发齁儿,爹再不回来,他们都要蹲炕沿儿底下躲着娘了!太吓人了!伸手接过大行李卷,顾家老大顾胜利冲着来人挤咕挤咕眼睛,示意家里的母老虎还生着气呢!
点点头儿,示意收到暗示,顾家男主人顾常海搓搓满是裂口儿的手,咧着口大白牙,爬上炕,凑近媳妇儿,兴奋的道:“哎呀!孩儿他娘,你可真是咱家的大福星啊,自从娶了你咱家是干啥啥顺。”
“我这还费劲巴了的想着把大嫂户口迁咱家户口本上呢,哪成想,今天在户籍科碰上个熟人!还记的那年跟咱大哥来家避难的二牛不?”
“好家伙,人家现在是大领导了,这些年都惦记你做的那个芥菜疙瘩,赶巧儿有一家成分不合格给扣下了,这不,一听说咱家要去北大荒垦荒,二话不说直接把大嫂名儿给加上了,连迁户口都省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再吃口咱家的芥菜疙瘩,你们说说,你们娘是不是大福星啊!”
“是!”
“嗯嗯,二婶儿老厉害了!”
“娘厉害!”
此起彼伏附和声欢快的响起!就是再大的气儿也消下去了,更何况,自家明天肯定能赶上下关东的车队,眼看着能活命了,刘菊花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好啊,可别说了,不就是一个咸菜么,等咱家缓缓,保证给他寄回来一缸!”虽然不知道这个二牛是啥时候来过家里的,啥时候她做的咸菜这么好吃了。
那些年自家男人跟他大哥两个没少帮人,谁家有个难啊灾啊的,能搭把手谁都不带二话地。她都记不清了,反正说有就真有呗!
“弟妹!你看,这是家里还剩的一碗苞米面儿和几块儿地瓜干儿,一直没舍得吃,咱们都要去黑省了,听说那的土地黑的冒油,都没人种,咱都有把子力气,到那就不愁吃的了。”
“只要上了闷罐儿车,政府就管咱饭,今天算是咱们在胶鲁的最后一顿饭,家里还有啥就都凑凑,少填点儿水,让孩子们多吃点,据说到那边得半个月呢!”说着,刘素娥一把将粮食袋子塞到炕上的妯娌手里。
“哎呀,大嫂,这年月还有这好东西呢!这也就你有这本事了!”刘菊花看着粮食袋子眼冒金光!
要说刘菊花本性不坏,平时对他们孤儿寡母的也没少照顾。这次也是涉及到自己小家能不能生存的根本了,这才对男人有了怨气!
“哪儿是我有本事呀,是我家小米儿在耗子洞里掏地,没看都带土呢!”她家小米自从伤了头,这运气杠杠滴,人家耗子洞都都找不到一个,她回回都不空手!
“走吧,菊花,我跟你去灶房做饭去!”将肩头扛着的另一个大包袱放到屋里地上,拿起没剩几根儿毛儿的鸡毛掸子,意思意思掸了掸身上的灰,对着炕头的妯娌说道!
“哪儿用你去,你快领小米儿坐着吧,看小米儿这小脸瘦地,可真是遭老罪了,我饭都整好了,在把这碗苞米面填里,填一瓢水就得!”麻溜的下炕套上漏了个洞的破鞋,哎呀,想想这段时间跟自己男人作滴,登时觉得脸有点儿发烧,鬼迷心窍了这是!
“娘,我帮你!”顾家老二顾梅起身追了出去,这都多长时间没吃过正经粮食了,这年月喝口地瓜面稀汤都难,前段时间自己小弟偷了好几把大马车上运往东山的棉花种,吃的上吐下泻好几天,好悬没救回来,在他们眼里,苞米面都是顶顶好的吃食了。
怔怔的看着眼前好一出大戏,顾米在心里给自家二叔点了200万个赞,厉害了我的叔!
为了自家能跟着一块移民下关东,二叔一直在外面找关系跑户口,毕竟不是一个户口本的,她家就不能跟着一块儿走,只是最近都是寻摸干这个地,哪儿是那么好跑的。
因为自家的拖累,本来第一批就能走的二叔一家硬是拖到了现在,所以最近二婶跟二叔没少闹,虽然没闹到外面,但街坊邻居也都知道了,进门儿前还寻思二婶要说几句酸话啥的呢,结果二叔一番神操作,愣是把大暴雨化成和风细雨了,这马屁拍的,绝绝子!
谷米是从21世纪穿越过来的,本身是一名美食博主,喜爱健身,爸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姥姥带大的她。
说实话,至今为止她还没搞清楚为啥穿过来的,她只知道她为了给姥姥烧10周年,在山上为了躲一头发了疯的牛一脚踩坑里,一个屁墩儿坐到地上,眼前一黑,在醒过来就来到了这个饥荒年代!她很想吐槽,难道现在的穿越都这么随意了么?她的房子、车子、还有银行里的存款,不知道便宜哪儿个王八蛋了!
花了1个星期,整理了下时空交错造成的混乱记忆,她慢慢梳理清楚,这个身体的原主顾米生于1948年10月,比二叔家的大哥顾胜利小了6个月,今年13,刚上初中,生下来没多久就没了亲爹
据说亲爹是在建国前夕帮着军队,传递消息,转移物资时中了流弹没了的,建国后他家被评为拥军户,国家政策好,每月还给5块钱补贴,靠着这个,她娘硬是把她养大还送她上学。
这里是个平行世界,跟谷米原来世界里的60年代不一样,其发展进程大事件上雷同,很多细节的地方还是有些区别的。
原本他们生活的虽不富裕,却很幸福,谁成想自然灾害说来就来,他们胶鲁更是重灾区,可怜的小米在上学的路上因为可能因为低血糖,眼花不小心摔破了头,在醒过来就变成了谷米。
米妈刘素娥对这个独苗苗是真宠,即使日子这么艰苦,都没让闺女退学,硬是上了初中,街坊邻居酸话没少说,什么闺女读书没用,白花钱,等长大好处都给别人家了,不如想法儿在抱养个儿子给自己养老摔盆儿啥啥的。
刘素娥通通不过耳,自家小米儿多乖的孩子呀,她是有病抱养个不是亲生的苛待自己亲生的?亲生的儿子娶了媳妇儿都不知道啥样儿呢,更何况抱养的了!她不敢!
当然米妈心里的独白此时的顾米还不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米妈对她无条件的爱让一直缺少母爱的她升起来独占的玉望。
原本对于离乡背井的事儿米妈还不是很热衷,比起不熟的地方,还是这里让她有安全感,等到秋收,地里粮食收了,就饿不着了!
可顾米换了芯子了,她知道未来最少还要到明年这场饥荒才能缓解。
最重要的这里熟悉她的人太多,虽然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难免有遗漏,更何况她原身就是黑省的人,对那里更加熟悉,加上自己的金手指--陶特特,她相信,到了那里,她一定能领着娘过上好日子!
至于原主,她只能跟她说声对不起了,她就是缺母爱,穿来的这几天,米妈对她无条件的宠爱,让她生了独占的心。
既然占了这个壳子,刘素娥就是她亲娘了,她就不打算让出去了,她保证一定孝顺米妈,将来不管嫁不嫁人,她都会带着米妈的!
这个念头一起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沉重感陡然一轻,谷米知道,这一刻,她就是真正的顾米了!谢谢!她在心里轻声说!
晚饭就是苞米面加黑面儿树叶糊糊,一人一大海碗,虽然少加水了,还是稀得溜得,大家混了个水饱,吃完的碗用清水一涮就行,这年头没有啥油水儿,所以好刷的很。
接下来就是将家里能用上的东西都打包带走!
顾米家的东西都是打包好的,所以要收拾的也就是二叔家的一小部分晚上还在用的锅碗瓢盆等临时用的东西,其他的大部分早就打包好包袱卷了。
因为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所以收拾完大家也不扯闲嗑,被卷子都没打开,直接挤挤睡了。
顾常海家里就两个屋儿,男人一屋,女人一屋,孩子都还算小,倒也睡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