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片桉叶
林森不慌不忙地解释着,“昨天拍摄时间有大风,但是摄影组提前看过天气预报,有过准备,摄影棚的设计也是牢固的,理应是不会发生这种意外的。但在现场的检查结果是发现钢架的架构是不稳的。”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为因素?”纪臣听到这番解释,理智也逐渐回归了。
“初步断定是这样的,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调查过一遍,但是目前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此外,还有几个摄影棚的搭建人员暂时还联系不上。我们已经在尽快争取上联系。”
“恐怕是有人提前知道落落的行程,摄影棚搭建不稳发生事故,是冲着她来的。”一直沉默的安墨此时发了话。“林森,我要见摄影组所有成员,立刻!派人守着医院,有什么情况立马向我汇报。”
说完,安墨也不处理嘴角的伤口,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医院电梯,纪臣沉思了片刻,也跟了上去。
“安总,vera的情况怎么样了?“windy自从摄影棚出事后,整颗心一直提着。
“是啊,落落姐有没有事啊?”木棠也十分着急。
“暂时还没脱离危险。”安墨的语气沉重。
安墨当场提出了几个问题,让在场的工作人员一一回答。
纪臣在安墨提问时一直默默观察着现场人的反应,有趣的是,听到叶漓落的情况不容乐观时,有一个穿着黑上衣的职员眼神闪烁了一下,后面轮到他回答问题时也神色有点儿不太自在。
这些反应虽然细微,但是安墨也注意到了。
此时林森在安墨耳边低语了一句。
安墨随后转身对着那个可疑的人:“你的银行卡在昨天14时23分56秒收到一笔50万金额的转账,该怎么解释?”
“我那是我一个亲戚借给我用来给我母亲治病的钱”那人不敢直视安墨,语气明显更加慌乱了。
“那么,周围车辆行车记录仪拍下的画面,该怎么解释?”
“我我对不起,我一时鬼迷心窍,有个人找到我让我听他指令推一把钢架,他会给我50万用来给我母亲做手术,我照他说的做了,我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对不起,对不起”那人不停地鞠躬,嘴里反复念着”对不起“,显然是吓到了。
安墨有些烦躁,强忍住想动手的冲动,“把他也交给警方,尽快把那个人找出来。”
纪臣补充说道,“这件事被人发到了网上,也得尽快压下来才行。”
——
烈日之下,安墨一步一步拾阶而上,步履沉稳而有力,像是丝毫感觉不到头顶太阳的炙烤。
他没让任何人跟着,孤身前往郊区佛山顶的寒山寺。他听闻这里的香火很旺,不少人来求平安,求升学,求姻缘
事故调查取证的过程很曲折,但最终还是有了结果。那名有嫌疑的工作人员供认出了另一位搭棚工人,两人一个破坏摄影棚原有架构,另一个负责配合推倒钢架。两人的银行卡上都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笔钱。这个银行卡绑定的是国外银行的账户,安墨动用国外的人脉调查到这个账户来源,那个人与自己的猜测不谋而合。接下来的事,安墨就直接吩咐林森下去办。
调查到了幕后指使又如何,他的人现在还在icu中,如果对那人的惩罚可以换回叶漓落的脱离危险就好了。
安墨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
他本是一个无神论者,从小接受的是马克思唯物主义理论的教育,在叶漓落发生意外之前,他从来都不信神佛,可此时,他已经在等待中磋磨了耐心,哪怕打破他曾经的认知和信仰,他也愿意虔诚地祈求他的女孩可以平安。
安墨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尊观音菩萨,祈愿他的心声可以被听见。
在祈愿条上,他一笔一画诚心地写上,力透纸背,浸润的是一个人浓浓的爱意和牵挂。
将红条绑在许愿树上,安墨站在那里,看着满树的红色许愿条在风中飘飞,思绪万千。
最后,他转身离开,那红条不知不觉中被吹落,一个穿着袈裟的寺中僧经过拾起,看了一眼红纸上的字,叹息了一声,“世间爱恨情痴,最是难解。”说完,将红条又重新束在树上,也转身离开了,拂袖轻轻离去。
阳光照射下,红条在风中翻飞,红纸黑字,“愿我的落落,一世平安。”
——
叶漓落正式脱离危险,是在第二天晚上了。
纪臣进入vip病房时,第一眼看见的是叶漓落枕边的一只红色的平安符,安墨静静地坐在床边,一手握着叶漓落没有扎针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不断摩挲着那只平安符。
安墨直到纪臣进来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出纪臣有话想说,敛下疲惫和烦恼的神色,跟着他出了病房。
临近深夜,独立vip病房的走廊上一片寂静。
两人一人靠在一边的墙上,相对无言了一会儿,还是纪臣先开口了。
“调查结果结果出来了?”
“你不是应该知道了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按兵不动。”
“为什么?”
“你和我都一直在调查那件事吧。”
纪臣瞬间意识到他指的是什么,“是。”
“我目前得到的消息,是与舒家有关。”
“你怎么知道?”
“那就与你无关了,现在已经在收集证据了。”
“所以你想以这件事为契机,挖出当年的真相?“
“差不多,现在还差关键的证人。你那里应该也有搜集来的消息吧。”
“你说吧,需要我怎么协助你?”
叶漓落从一片黑暗中醒来时睁开眼,一丝微弱的光线从窗子摄入。
等眼睛逐渐适应了,她扯了扯手指,想起身。
细小的动静还是惊扰了趴在床边浅眠的人。
安墨脸上闪过惊喜,伸手制止了叶漓落的动作,又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通知医生和护士。
“别动,你身上还有伤。”
医生赶来又大致地看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了,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接着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安墨一一用笔记下。
医生和护士退出病房。
安墨按了一下遥控板,病床上部分缓缓升起,叶漓落现在可以进食一点儿流食,安墨端着粥喂她。
看出安墨的不安和担心,叶漓落反握住安墨的手,“别担心,没什么事儿了。”
“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也不是小事。”
“好了,我下次一定注意。怎么回事呢?”
安墨叹了口气,“是有人做的。”
叶漓落读懂了安墨的潜台词,神情依旧淡淡,“是舒敏吧。”
“没错。”安墨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她,“你母亲当年的车祸,也不全是意外。”
“我就猜到是这样,是舒家吧?”叶漓落的眼神通透
安墨观察了一下叶漓落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看来她是早就知道了。“是。”
“所以,这也是你讨厌去舒家大宅的原因?”
“不全是。毕竟一开始只是猜测,没有实质性证据。总觉得与舅舅他们一家很疏离,从小生活过的舒家也不是原来那副样子,总给我怪怪的感觉。自从外祖父母和母亲去世后,那个舒家再也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了。”
叶漓落平淡地叙述着,像是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安墨看得出来,这是一种极度失望后的冷漠。
“他们一家,亲情淡漠,或许利益才是更让他们珍重的东西吧。我原本从不敢相信,血缘至亲,会牵涉进来,可是这么多年我得到的消息,无不指向他们。我不敢相信,甚至害怕得知最终的真相。
可是,在舒敏接二连三地对我出手,而我的舅舅却始终袖手旁观后,我好像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血缘比纸薄,是这样吗?“
安墨轻轻拢住她的肩膀,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吻去她眼角的晶莹,无声地安慰着她。
“出院后,我会去亲自见当年的故人,找到当年的真相和证据。”
“我会陪你的,我一直都在。”
——
在安墨的陪伴下,叶漓落咬牙在病床上待了许多天,又进行康复训练,终于出院。
这天,她提着果篮来到一个老旧小区,进入狭窄的楼道,敲开一家的房门。
一个白发苍苍,鼻梁上挂着一幅老花镜的老妇人来开了门。
“姑娘,你找谁?”
“刘奶奶,是我啊。”
老人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不确定地问,“是漓落吗?”
“是我。”
“哎呀,漓落都长这么大了,我都差点儿认不出来了,快进来吧。”
刘奶奶曾经是照顾外祖父母多年的老保姆了,在他们去世后回了老家。现在八十多岁的高龄,一人独居,有保姆定时上门照顾。
叶漓落来拜访时,屋里就刘奶奶一人。
“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来看望一下您,顺便,我想知道当年的一些事儿。”
“哎,也是可怜的孩子,你问吧。”
从老小区出来时,叶漓落一时思绪复杂。
“记得你外公和你外婆格外疼你,不止一次唠叨着要把舒家大宅留给你,还指望着你早点儿成家,也能帮你妈妈管管自家公司。”
“老爷没把宅子和公司留给你们?怎么会呢?他还叫律师来写了遗嘱的呀?”
“他走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就是你和你母亲了,可惜你们没能及时赶回来呀,倒是着实让他放心不下啊。”
“什么时候离开舒宅的呀?我想想,老爷走了没多久,好像就是你母亲去世后,舒先生就给了一笔钱让我回去养老了,司机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