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从女的女儿（2）
堂屋的笑声散了，灵犀又等了一会，直到所有人都睡下了才开始行动。
柴房的门已经十分破旧，门板和门缝之间有一道很明显的空隙，灵犀从柴堆里抽出一根柴竖着掰下一块木片子，又把木片子掰成木条，耐心地拿着木条一点一点拨动锈掉的铁销。
出了门，灵犀直奔鸡圈，她曾经吃过叫花鸡，那鸡还是得粮食喂出来的鸡肉质才好吃，这次终于让她等着机会了。
她盯着肥肥胖胖的芦花鸡，心道，不愧是养来给林天赐补身体的鸡，看上去可比林招娣营养充足多了。
正要磨爪霍霍向母鸡，灵犀忽然听见了类似蛐蛐的暗号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明显。
灵犀当即放弃抓鸡，瞅着旁边的枣树三下五除二地爬了上去，凝神往外看。
只见某一间房的门悄悄地开了，一个女人鬼鬼祟祟地走出来，一边左顾右盼着一边走向后门，小心翼翼地抽出门栓，拉开了门。
一个猥琐的男人的声音从门缝里飘了进来：“唉唷，我的小心肝，你可想死哥哥了！今个怎么这么慢？你瞧我这一身的汗，瞧瞧，我被蚊子给咬的！”
“要死啦，你小声点，赶紧出去！”女人看了眼他短打下露出的孔武有力的胳膊，忍不住脸红心跳，嘴上却娇斥一句，推着那男人出了门，从外面虚虚合上后门。
哎哟，这声音，除了赵琴还有谁。
真是上赶着递把柄让她替林招娣报仇呢！
灵犀直接从枣树上一跃而下，一道身影翻过围墙犹如羽毛飘落一般轻盈。
这个小院是姜老太卖掉了原来的老宅后在乡下买的，因为战争和租界等原因，再加上家里没个男人做主，林老太只好化整为零，财不外露，在乡下躲着，以保家产。
她可要活着长命百岁，等着看金孙儿成亲生子呢！
虽说是躲，但林老太自认也是大家出身，怎肯和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为伍？
因此，这院子方圆百米内都没有邻居，反倒是方便了赵琴跟别的男人偷情。
不过，灵犀倒也不觉奇怪。
刘慧芳原本就是未婚先孕借腹上位，不拘泥于什么清白、守节。
他林家宝可以抛妻弃子一个人不知所踪，凭什么要求赵琴必须守活寡呢？
这样看起来，她倒是比刘慧芳那个牌坊精看着顺眼多了。
灵犀不慌不忙地寻着赵琴的气味跟了上去，远远地看着两人进了一处偏僻的旧屋。
那旧屋原是村里一个寡妇的房子，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某一天寡妇吊死在正厅的房梁上，死不瞑目。
从此便有了闹鬼的传闻，因此夜里也绝不会有人从这儿经过。
这两人倒是胆子大！
听着里边开始办事儿的动静，灵犀弯了弯嘴角，不动声色地快步往回走。
偷情这种八卦当然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吃瓜，那多没意思！
正想着，走到一家鳏夫窗前，灵犀从怀里摸出了那个窝窝头朝窗户用力一扔，顿时破了一个洞，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惊恐的声音。
“艹！谁特么暗算老子！”
男人披着一件短打，立马系上了衣带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定睛一看，好家伙，还真有个什么人！
立马倒回去抄起耙子就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着，惊动了周围的邻居。
“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灵犀把他引到旧屋前，又借着房子阴影的遮挡，躲了起来。
那大汉一路追到这儿忽然浑身一激灵，玛德，莫不是寡妇在地下想男人了，才把他引到这儿的？
小破屋内共赴巫山云雨两次的赵琴正在中场休息，两人不由得说起了浪荡话。
那男人得意洋洋地说：“姓林那小子一走这么多年，你这沃土少了耕耘，倒便宜我这个老黄牛了！”
原来有钱人家的女人是这番滋味儿，他今儿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屋外头的鳏夫并着跟着凑热闹的几个男人听着里边女人的娇斥，以及办事儿那动静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一旁抄家伙跟着过来的女人可就急眼了，狠狠瞪一眼自家男人。
本来以为是大半夜有人家里遭了贼，出来抓贼，结果倒好，原来不是贼，是对奸夫淫/妇！
被瞪的男人悻悻地一缩脖子，用胳膊碰了碰领头的鳏夫，眼神示意:兄弟，咋整啊？
鳏夫摸了摸鼻子，大家伙儿都在这，他还能当无事发生吗？
索性上前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房门，大喝一声：“你们在干嘛！”
一丝/不挂的刘慧芳尖叫一声，两眼一抹黑脑子当场就死机了。
那男人被她吓到了，立马泄了不说，那玩意儿差点被赵琴夹断。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一个女人上前掀开了被子，人赃俱获。
吃瓜吃到这，灵犀也可以放心地去鳏夫家回收窝窝头了。
揣着硬邦邦的窝窝头，灵犀赶紧翻过围墙重新回到柴房，并且把门栓复原，就像她根本没溜出去过一样。
不多时，外边响起了一阵猛烈的拍门声，一边拍着，一边大声叫喊：“慧芳！林老太太！别睡了！快开门啊，有急事，有要紧事！”
那声音里怎么听怎么觉得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劲儿。
这一大家子从前走路都不拿正眼瞧人的，呸，什么狗屁太太小姐。
真要是有钱人，还能住在这穷乡僻野的鬼地方？
不是穷了，就是犯事儿了，出来躲灾的！
这回可算是逮着他们家的把柄了，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做人，哼！
被吵醒的刘慧芳急忙披了件外衣急急忙忙跑出来开门：“出什么事了，杨二嫂？”
杨二嫂压住心里的幸灾乐祸，尽量让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严肃一点，她板着一张脸说：“你们家赵琴和王麻子在孙寡妇那屋子里偷情，被人逮了个正着。赶紧叫上你婆婆去见村长，大伙儿都过去了，就等你们呢！”
寂静的夜里，杨二嫂中气十足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屋里的林老太听得清清楚楚，怔了怔，立马翻身穿着她的三寸金莲小鞋小跑着就出来了，连手杖都忘了拿。
“你，你说什么？！”
刘慧芳见林老太跑得摇摇晃晃，赶紧去搀扶。
如遭雷击的林老太却不领情，一把推开献殷勤的刘慧芳，直勾勾盯着杨二嫂，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说谎的痕迹：“你可别在这儿胡说八道！我们可是正经人家，从来不干那等子不三不四的事儿！你少在这血口喷人！”
杨二嫂一听这话当下就不乐意了，几个意思啊，说她撒谎呢？
于是故意用夸张地语气说：“瞧您这话说的。我们一群七八个人亲眼看见的，怎么就胡说八道？再说了，我们进去的时候。那王麻子正跟赵琴办事儿呢！”
似乎觉得这些话还不够劲爆，她顿了顿又说:“再说了，大家伙可是亲眼看见王麻子的那玩意儿埋在赵琴里边，拔都拔不出来呢！”
林老太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胸膛剧烈起伏，差点没气得当场升天，恼羞成怒地大喝一声：“贱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当下就往外面奔去。
从来没见过这等架势的刘慧芳顿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赶紧跟上去，再次伸手扶住气昏了头的林老太：“娘，您慢着点，小心摔了！”
林老太这时正上头，刘慧芳却好似看不懂脸色，偏往枪口撞，被她一巴掌挥开：“用不着你假好心，走，赶紧走！我倒要看看那个不要脸的下作东西是怎么背叛了我儿子！”
刘慧芳一听这话满脸的受伤：“娘，您怎么会这么想，出了这样的事……”
林老太忙着去找赵琴的麻烦，哪还有空听她啰里吧嗦的，自顾自地往前走。
刘慧芳见婆婆这幅样子心里更忐忑了，也不敢多说什么，急忙追了上去。
杨二嫂盯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村里看不惯刘慧芳的可多了去了。
亏她还是个秀才家的女儿，读个书把脑子读坏了，还不如她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媳妇，起码没了男人还能支撑这个家。
不像她，被婆婆拿捏、姨娘欺压，别的女人生的小兔崽子都能爬到她头上拉屎撒尿！
一点骨气也没有，真活该！
杨二嫂走后，林宝珠这才打开房门走到林天赐的门前，嘴角露出几分嘲讽。
要说在这个家里，谁最讨厌赵琴母子，那还得是林宝珠。
刘慧芳母女原本就没过过好日子，倒也习惯了。
可林宝珠不一样，在林天赐出生前她可是在林老太最得宠的，特别是林招娣出生后，同样都是孙女，待遇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林老太从来没有因为林宝珠是孙女就亏待了她。
这一点从名字就能出来，一个如宝如珠，另一个却是招弟。
但自从林天赐出生后，就让林宝珠产生了危机感，而且还是强烈的危机感。
即使她再受宠，在男宝面前，那也得忍气吞声低一头。
这样的落差让林宝珠如何肯甘心？
特别是……
十一岁的林天赐虽然是个小霸王，可他并非什么都不懂，反而十分清楚，通奸这样的罪名究竟有多严重。
他曾经看见过村民们把通奸的男女拉去沉塘，那哭喊声求饶声，只要他一闭上眼就能听见，吓得他几宿没睡着。
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但他不敢出去，他害怕。
现在见到林宝珠，犹如见到了主心骨，瞬间扑上去紧紧抓住她的手，试图寻求她的认可，“他们肯定弄错了，我娘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人看上了咱们家的钱财，栽赃陷害！”
林宝珠从容一笑，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你说得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咱们得赶紧去看看，奶奶现在正在气头上，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她弯了弯嘴角:“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人，奶奶向来是最疼你的，有你在，奶奶就算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不是？”
林天赐越想越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却没她眼底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林宝珠今年十五岁，林老太正张罗着她的婚事，也不知道赵琴收了对方多少贿赂，竟然想把她嫁给某位老太爷当小妾！
要不是她应对及时，那糊涂老太婆差点还真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