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白兰死了
白玉的骨灰都装进了这木盒子里了。
“是我老头 对不 住你啊。”老叔父对着木盒大哭，“下辈子 再还吧！”
村医小心搀扶着老叔父，老叔父眼睛混沌暗淡，身体骨瘦如柴，精神气若游丝，已经是日薄西山之相了。
白树轻叹一声，“我更担心村长醒来后，他怎么能接受这个事实？”
唯一的孩子去了，作为父亲，居然没能亲自送她一程！
白树和白定很了解这种锥心刺骨的感受，四年前，自己的父母就是这样离自己而去的，伤感如泉涌，白树和白定不禁又流下一行泪水。
“那不是英大嫂吗？”
村医从上百米远的草地上就看到了一路跌跌撞撞的英大嫂了，她似乎很焦急地往这边跑来。
“估计是来送送白玉的吧。”白树猜测道。
“不对。”英大嫂是白兰家的邻居，她这般行色仓皇，“莫非是白兰出事了？”
白兰出事了？她会出什么事？
白树一手就抓住了村医的手臂，“我老婆怎么了？”
村医紧皱着眉头，白树力气太大了，硬是把村医给抓痛了。
“白兰她怀孕了有五十多天了，就是两天前才确定的。”白树放开了村医，村医才娓娓道来。
两天前村医到白兰家诊脉时，发现白兰脉象浮弱，气血两亏。这个跟白兰她天生身体就不太好也有很大的关系，怀孕对她本人来说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要是将养不当，母体和胎儿都会有性命之忧。
听到村医的描述，白树几个人的脸色从有一丝喜悦到满脸担心，这英大嫂是要来传达什么消息吗？
“这个 这个就是白玉吗？”
英大嫂脚不沾地飞扑而来，直接地就跪在了地上。英大嫂抬头看着这个小小的盒子，那里面装的就是白玉的骨灰吗？
朱起连忙扶起了英大嫂，还没有等到白树等人说话，“白兰不好了，都快回去看看 ”
白树震惊，白定一手臂抓住了白树的肩膀，“不急，我们一起去。”
“村医你也赶紧去看看，白兰可能是流产了吧。”英大嫂接过了木盒子，用手臂推着村医和白树往外走，“她一听白玉去了，情绪一激动就流了好多的血。”
啊，血？
白定一把拉着还在呆若木鸡的白定和村医，往白兰家里走去，“英大嫂，麻烦你要好好照顾一下白玉和老叔父。”朱起说完也飞奔而去。
“哎 ”
几辆自行车的车轮飞驰在那田野之上，远处天边上的落日余晖，仿佛要被马上来临的黑夜给吞噬了。
“村医，你一定要救活她 ”白兰躺在床上，气息奄奄，脸色满是惨白，平日里娇艳红嫩的嘴唇现在就只如同一张白纸了。
朱起和白定在厨房里烧着热水，老爹和婶则不停地置换着热水，那一盆盆的血水从白兰房间里被换出，触目惊心。
“白树，你就一直留在床头处陪她说说话吧。”村医给白兰清理了身体止了血，又喂了药，现在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白树愣愣瞌瞌地看着村医，他想问清楚点啊，可自己不敢问，因为白兰的眼睛现在还是微微张开的，眼珠子偶尔还会转动一下，不能吓到白兰了。
村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白树用手掌心捂了捂脸，泪水也尽数被擦去，就是那满是红血丝的双眼，还是会止不住地往外流出眼泪。
“白兰，村医说你没什么事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好了。”
白树紧紧握着白兰的手，她的手很是冰凉，连手掌心都像是感受不到温度了。白树连忙把她的手塞进了被窝里，捂紧了各个被子的口子处，生怕有一丝冷风钻进了这被窝里。
白兰的眼珠子闪烁了几下，随即很快地又暗沉了下去，她大概是猜到了自己的结局吧！
“你看着我，你想想我们才结婚不到一年时间，你不是说过要跟着我出城里看看吗？我一边读书，你晚上做好饭菜就等我回家，你现在是要食言吗？”
“你知道吗？村子里还有好多的孤儿，我们完全可以领养几个啊。”白树擦了擦白兰额头上的汗珠，她的身体逐渐冰冷，还冒出了好多些冷汗，“要是我们不领养那些孤儿，他们会过得很苦的。”
“所以，这些孤儿过得好不好，就要看你白兰姐姐大发善心啦。”白树强压着哭腔。
白兰一向很有善心，经常拿些红薯和玉米去看望村里的孤儿，说这些话能不能唤起白兰的恻隐之心，自己的孩子没了，也可以想想那些孤儿啊。
“对不起。”白兰虚弱地连话都说不清了。
“想想老爹和婶啊，我一个大男人粗心大意的，我实在不会照顾啊，这事还得你来啊 ”白树扑在床边上放声大哭，房间外的一群人冲了进来。
“你别走啊，你是我的老婆啊 我不能让你走啊，不要让我孤单一个人好不好 ”
村医翻开了白兰的眼皮，抹泪揉眵地摇了摇头，这是无力回天之症状啊。
白兰的下嘴唇似乎了动了几下，那靠着微弱气息发出的几个字，连靠的最近的白树都无法听清，“对不起 ”
白兰的上眼皮轻慢地与下眼皮闭合了，成了一条弯弯的小线，浓密湿淋的眼睫毛也像是睡着了般，轻抚贴在了眼皮处。
任旁人如何哭天抢地、悲痛交加，她就是不睁开眼睛。
她停止呼吸了。
“扑”地一声，跪在地上的白树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有一半晒在了床边，有一半喷在了地上。
白树的脑袋还在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之时，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白兰，她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床上，睡的很沉稳，像极了大清早还在贪睡的模样。
这一天是怎么了，白玉去了，白兰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