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梵丽雅求离夕解救凉红玉
“大娘子,有人求见。”子稷留下了一直跟随楚恒的贴身禁卫张志谋在门外通报。
“何人?”离夕的眼睛始终未离开关世海。
“一位……孕妇。”张志谋有些欲言又止。
那位求见的人,肯定是梵丽雅。
眼下的关世海关父女已然尽是丑态,在秋盈面前是,在她面前更是。
“人在哪儿?”离夕瞥了一眼已不敢把目光移向除关静姝外任何一处的关世海,心中直替他庆幸禁卫进来得正是时候,便跟着出去了。
“现在侧门外,是在禁卫营跟过来。”张志谋作揖回答。
井坊离禁卫营那么远,再到这别苑,接近绕了半个都城了,她一个怀胎七月有余的孕妇专程去禁卫营,还非跟过来不可,必定有急事。
“可有说所为何事?”
“只说是人命关天的事,便把她带到别苑来了。”
两人已经来到了侧门。
离夕望到了正在门外的马车,“好,谢谢你!”
说完她走向马车,张志谋识趣地领着两禁卫候着,没有跟上去。
才走出两步,她转身跟张志谋说,“让那晋京关府主公把关静姝带走,只说少主出外征战,无暇照看。”
“是!”领头的张志谋示意了一眼身后两名手下在此待命,领命独自往侧院走去。
车里的人果然是梵丽雅。
她一见到离夕,“咣当”一声跪在车板上,听着离夕都感觉到了生疼。
“少主,救救红玉!”
她的双眼已经哭肿,脸色也不是很好。
“我不是你们的少主,你脸色不好,粗身大势,不在家里歇息,跑来这儿作甚?到底发生什么了?”离夕去扶她,但她就是不肯起来。
“禁卫军日前歼灭的多族叛军里面,有红玉。”
“我从前说过,只要天下太平,谁当王都一样,为何你们总如此执着!”离夕紧皱眉心。
之前红玉多次来当说客,劝说她带领全族重整旗鼓,再战江山,再不要屈于天朝。
离夕已经再三拒绝,并晓以利害。
没想那凉红玉不听招呼,另寻了别路。
“少主……”丽雅的额际在渗着汗珠,“何医师,勿论如何,红璞已逝,红玉便我与腹中孩儿最后的亲人,请何医师,念在孩儿份上,念在善良的红璞份上,救救我们最后的亲人!”
明显的,红璞宁可自己藏起来死,也不祸害他人,是都城能守住之紧要。
可是,这牵涉的可是政事!
离夕一心只想助子稷稳住太子之位以保全自己与离朝,然后复仇,再回去晋京过上从前安稳的日子,不想参与一些一丝未顾虑好便会令自己甚至离朝陷入漩涡的事。
“即便是死,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弟弟都能明白的道理,她自己却选择了往火坑里跳。”
离夕准备向外面的禁卫招手,让人把丽雅送回去,没想到丽雅先看出了她的心意,急卧地就拉住了她抬向外面的脚。
“何医师,你虽是亡国少主,但你命好,你自生下来便被好人收留。他们给了你无忧无愁的生活,而我们呢……”
丽雅拽着离夕的脚不放,她的孕肚已贴在车板上。
看得离夕心里恻隐,停下了本要拉开门帘的动作。
“凉家世代都是西凉国忠心武将,红玉父母都是守边将领,西凉国破,他们至死都不曾向天朝低头而致红璞不过周岁便只剩下年长自己不过四五岁的红玉一个亲人!”
丽雅声泪俱下,“红玉比少主大不过十岁,可她从五岁起便要以其弱身护年幼胞弟在战俘奴役区里长大。少主可知晓……”
“亲眼见着父亲被千刀万剐,母亲被歹人凌辱至死,胞弟长年被欺辱,自己更……”
说到此处,丽雅已泣不成声,她甚至无法张口关于红玉在奴役区里经受的一切屈辱与磨难。
“你让红玉如何不恨!”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他们中原人不把我们当人呀……因为有着这种样貌的我们先辈们被战败了,我们世世代代的后人便理被践踏在脚下吗?”
“红璞自小便被欺负,夜中落针都能把他惊醒。他不敢,他不敢!他担心事情败落,他情愿自己一生再直不起腰,也不想连累我与腹中孩儿过比他痛苦千倍万倍的日子。”
“可是,可是殊不知,还有什么日子比没有了他更令我与孩儿难过……”
伤心至极,丽雅脸色很是苍白。
她松开了已经放弃移步的脚,跪起身子向离夕行跪拜礼,“少主,只看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你了!”
……
随马车一路颠簸,梵丽雅明显气色越来越差,但她坚持一声不吭,就是担心会耽搁对凉红玉的救援。
离夕看在眼里,在车里主动替她号过脉,也听过胎动,确实有动了胎气,但比起凉红玉的命,这暂时是可以强撑一下的。
来到都城外的禁卫后勤营地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一路跟随由子稷派遣的楚恒身边的近身将士带着,两位穿戴着长帽披风的女子来到了关押战俘的临时牵狱里。
有人似看到了来人的西凉容貌,不加思索地就上前去伸手要摸离夕的腰身,被身后跟上来的禁卫将士一脚踢开,“你什么眼神,这是少主别苑里的何大娘子,你是想死吗?”
那人听了,赶紧跪地上磕头,“大娘子饶命,大娘子饶命……”
可离夕看也没看他,一直跟着前面的人往最后面关女犯的监房走去。
“何娘子,半月前为了应对外界耳目,禁卫营内招揽了不少……”那位将士跟上来解释。
“无须多言,由你们的少主发落。”离夕依然急步走着。
丽雅双手抱着孕肚,紧跟其后。
直到要走到最后面用木桩围起来的监房,离夕竟突然不敢向前再迈一步。
她思绪一片空白,愣愣地定在原地。
“红玉……红玉……”丽雅哭喊着边脱下身上披风,再不顾已经阵痛的孕肚,奔向衣难蔽体,浑身血肉模糊,瘫倒在冰冷泥地上的凉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