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子稷查户部侍郎秦向荣
出了宫门有禁卫护送，回济民医馆却碰了门钉的离朝很快来到井坊东区找到了离夕。
此时子稷已拉了秦向荣二夫人及其堂弟周遇才的尸体，亲自上秦侍郎府上“领罪”去了。
“井坊东区共八百六十六户人家，从事的几乎都是各式各样的劳力营生，特别是码头、商贸集散，就是他们经常呆的地方……”
终于做完了第一轮的派香派粮，负责统计与派发的周袁已掌握了井坊东区人员流向的基本情况。
凉红璞做山货倒卖，自然也会出现在商贸集散地，那里正是人流潮如织的地方。
他死了已有两日，若此疫当时传开去，必定已有人发病。
可两日了，禁卫两日来排查大小医馆，却未发现除他以外的第二位病人。
半躺在临时禁卫营帐内子稷专坐的那张长椅上，已缓过来的离夕心里满是疑惑。
莫非他有意把自己锁起来，不光因为他不想把病传到家人身上，还不愿意病传染开去？
丽雅前日说的话她言犹在耳。
就丽雅到医馆寻她时，凉红璞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替离夕号脉的离朝看姐姐紧皱的眉头，叹了口气，“姐姐心神不宁，通宵达旦未入米水，没昏死过去，当真幸运！”
离夕怎会听不出来离朝话语里的怨气，立即展开眉心，笑脸相迎，“我当真想问问，你又是为何被困宫中的呀？难不成因为宫中珍馐诱惑难以抵御？”
离朝向离夕翻了翻白眼，递上馒头和红糖水。
喝了一口红糖水，离夕忽然想到了怀有身孕的丽雅。
“楚恒将军，前日安排到郊区的那户人家，可有人身体有异常？”
楚恒行礼回答，“今早军医号过脉，并无异常，我想着无异常便没有向大娘子说明。”
“那请送我一趟，去瞧瞧！”离夕端起茶碗，把红糖水一饮而尽，放下碗就准备出发。
“是！”楚恒领命。
“你这是作甚？”离朝伸手把姐姐拦住，“这内热出血毒症要死人，可饿晕症也是要死人的！”
离夕连忙回头拿起小桌子上的馒头，转身要出去，这一次却被周袁拦住。
“大娘子，你让我统计的结果，我还未说完呢！”
“回来再说！现下已是午时，严密观测井坊内可有发病的人，香已摆放在外面了，赶紧分派吧。只要再过一日一夜都风平浪静，此疫便算过了！”
“姐姐！”又轮到离朝拦住欲出帐门的人，“再缓片刻也不迟呀！”
可离夕心里此时一刻也等不了了，“午膳后会越来越人来瞧症，诊案就交于你了，定要做好自身防护，莫要粗心大意呀！”
……
命令那些个随秦二夫人来闹事的无赖壮汉，推着插满苍术香、放着两具尸体的二轮推车，在大街上一路行至户部侍郎秦向荣府大门口。
车才停下，早已候着的秦向荣直接扑跪在子稷的马脚前。
“少主，家中恶妇霸道横行，是微臣管教不严，罪臣，罪臣罪该万死！”
子稷人坐马上，面无表情，“秦侍郎从入国公府门下开始，便知晓我外祖是何手段，相信也已然知晓我的手段比我外祖更甚！”
他挥了挥手。
先是禁卫举刀，逼着推车的人把尸体摆到秦向荣身边。
两具尸体与秦向荣并排着，一具脸色惨白，一具连脸都没有，令他身心都不禁寒颤。
后是禁卫把一箱早些时候他亲自到户部查账翻出来的账本，全倒到秦向荣跟前。
最后是一箱从鑫源钱庄缴来的账本，倒到户部账本的边儿上。
眼前太子的处事手法，当真是像极了老国公！
凡事让人死得心服口服，绝不让人落下话柄。
可他明知晓此事定牵扯到他亲舅父秦中丞，却仍一意孤行……
且他大可直接去圣上面前参奏一本便是，何须在他这户部侍郎面前大费周章？
太子另有目的！
秦向荣从门客开始，便跟随国公处事，至今已十五年有余，官至丞之下与御史齐位的户部侍郎，并非只凭秦姓这个关系。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叠并，贴额叩拜。
“起禀少主，自少主提建屯户，已有八年之久，中间牵涉甚广，罪臣可一一向少主细禀。可否请少主移步？”
自他有识以来，经常见到秦向荣跟在外祖身后办事。
外祖许多秘密要事，都从他手中解决，子稷相信，他定知晓很多当年皇长子夭折的内幕。
子允领指婚诏书那日，高敏交到他手上的信下面，夹着一张小纸条，里面只有两个字：国公！
当时芷龄拉离朝跑入南玥宫，他本想借机向高敏问个清楚，却因遇见突然从南玥宫跑出来寻医官的禁卫而不得不中断。
此后，父皇似处处紧盯着他，他再未能寻得机会向高敏问个清楚。
今日凑巧，屯户长周遇才是秦向荣的人……
而周遇才是自小在秦向荣二房夫人身边养大的……
所以秦二夫人很快晓得了堂弟被西凉女子揭发的事，所以她轻易地就无须查验入了篱笆墙边……
他当然不可错过这个机会，把当年之事查个清清楚楚！
……
昨夜查得离世的壮汉死于心血停滞，是突发的心疾，其被隔住的家人很快被送回井坊东区原住处。
此时在郊区里隔住的，就只剩下丽雅与其同住的老妇人。
亲身来到了郊区小院，离夕看到楚恒为雅丽与老妇人提供的住宿还算是妥当。
“大娘子，此处是我在军营时一位同僚的故居，他与父亲都战死沙场。他母亲也于去年殒，这儿便空着了。”
“这儿近一年不住人，也保存完好，相信你也没少花费功夫。谢谢你！”
“大娘子不必客气，大娘子的事便是少主的事，我等自当不会怠慢。”楚恒只跟到了门口，见离夕提手，他便未再跟着上前。
前日离夕命禁卫找他办事时，再三请求过，说女子有孕，务必照顾妥善周到。
当时只见被火化的尸体是西凉人面孔，他已知晓一切必须好生照顾。
因为，大娘子近日比起少主，思虑更周全更稳妥，遵照其命办事，定是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