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禁卫刑审室内审童有义
本来快马只需一刻的路程，让楚恒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童有义被押解到禁卫营刑审室时，已哑不成声。
把人推到坐刑具台边喝茶的子稷对面后，禁卫们统统退出刑审室，包括楚恒。
“少主。”童有义向子稷弯腰行礼。
子稷喝着茶，同时抬起另一只手，示意摆满了明晃晃的各种锤、刀、锥、夹、钉、针……的刑具台上，摆着另一杯茶是给他的，“童掌柜怕是渴了，声都沙了，来，喝杯茶！”
此时楚恒进来，在子稷耳边嘀咕了几句后站到了子稷身后。
童有义这才直了直身子，有些骄傲地望了楚恒一眼，端起了茶杯，“此茶叶未开，少主的茶，用水不够热呀。”
可见子稷正在喝，他实在是太渴了，便先浅尝了一小口，觉得并无不妥，正要大口吞下。
“你喝的茶，是井坊西区御医堂旁边的井水沏的，煮熟了，便无味了，我怎可烧热？”
子稷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面儿上冒着热气。
井坊西区御医堂旁边的井水？
童有义当下吓得把正在口中润舌头的茶水都喷了出来，水花喷得那些个刑具都洒了一层。
“童掌柜，别喝那么急呀！”
子稷把手上的杯子敲在台上，突然变脸，方才的阴冷旋即成了凶狠，大声喊道，“来人呀，给他满上！”
很快，一位禁卫提来一个桶，从桶里舀了一勺水摆在童有义面前。
水勺里，还浮着两条绦虫，其中一条，一半身子耷拉在水勺边，慢慢蠕动着。
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太子，你……你这是何意？”童有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童有义，你不要在少主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楚恒向外吼了一声，“把人带进来！”
两位禁卫提着已半个身子动不了的大胡子进来，扔在地上。
“童有义，你可认得此人？”楚恒故意问。
童有义粗略望了一眼，“这一身打扮，市井无赖之流，我怎会认识这种人！”
这让大胡子气得说不出话来，直用还能动的一只手指着他。
昨日这个替他办事儿的赵顺儿被官府捉了，他循例去担保，却看到其已有卒中之状。
当时他接过其手中的药方，借口已在周旋，并假意替其拣药煎药，中间换了几味，直接加重了其卒中症状。
赵顺儿喝了童有义差人送来的药之后，不光是腿麻，直接半个身子动弹不得，嘴巴歪得已完全无法发声。
他本来一直认定是济民医馆的女医师向他报复，给他开的方子有问题，直至方才……
……
随子稷进入禁卫营刑审室，离夕远远就听到有人因病痛失声而发出的“呜呜”叫声。
循声望过去，是正准备被上夹指刑具的大胡子。
回忆昨日此人敢在医馆里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她想到定是子稷想从他的嘴里得到些关于御医堂的底细。
“这人已失语，就这样是不可能从他嘴里得到些什么的，你们把这人交给我吧。”离夕拉停了子稷。
“你有把握？”子稷望向身后已裹得看不清脸的离夕。
“你不相信我？”离夕反问，语气带有些不满。
子稷提手，一位禁卫走过来。
“把人带到那边去，交给这位娘子。”
“是！”
本已准备受死的赵顺儿，忽然被禁卫卸下了刑具，又带到了一昏暗的角落。
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脱下帽子向他走来的，是来自济民医馆的女医师，他当即抬起还能动的脚就要踢她。
“看来雇你来我医馆闹事的人，想要置你于死地呀。”
离夕从发簪抽出丝针，先扎在赵顺儿还能动的手的虎口上。
赵顺儿当即全身瘫软，只能从歪嘴巴里发出“呜呜”声，只能用那双如牛眼囊鼓的眼睛去怒视对方。
“不用这般看我！你若是按我的方子拣药，昨晚煎来服下，今日定能走能说；即使不服，也顶多是半身麻木，不至于连话也说不出来。”
离夕笑着，“你也不想想，我等昨日为何只为你开方，不为你拣药？”
这话令他仿若醍醐灌顶，可现下，却已于事无补。
他握紧了拳头，一拳一拳无力地捶着地板。
习惯般，离夕手上没有沾高度酒的棉布，就暂时用了裙脚擦了擦方才使用过的丝针。
她走到赵顺儿的身前，在他的耳后、及脑后枕分别各针灸了一下。
赵顺儿的嘴竟不麻了，还渐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不歪了！
这算是某种失而复得吧，他竟有些喜出望外，尝试说话，“我……我……我竟可以重新说话了？”
“别高兴得太早，这只是暂时的，若想恢复如正常人般独立行走，控制全身，吃药锻炼都不可少。”
离夕转身，重新戴好披风上的深帽，“只要你如实相告与御医堂的勾当，我济民医馆亲自煎好的药，定按时送到你手上！”
说罢就离开了。
……
“听到了吗？赵顺儿，童掌柜说不认得你！”楚恒挑话刺激着赵顺儿。
童有义冷笑，平静地又看了一眼被扔地上已起不来的人。
“回将军，他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他！”
他的口齿，怎么可能如此清楚伶俐？
童有义惊愕地走到赵顺儿的面前，欲看清楚他的脸部模样。
可地上的人，当真就是赵顺儿！
“就是这个人，就是童掌柜，童有义，他雇我，把他拿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泥巴似的，黏糊糊的东西，让我夜里扔到他几家医馆附近的井里。”
“那是雄黄粉和着高度酒，我见着很多孩子得虫疫，便洒些雄黄，看能不能驱虫。”童有义慌忙解释。
“不是雄黄……”赵顺儿连忙反驳，想来无人作证，便又继续说。
“他还让我带人，到那些向外买进药材使君子的医馆闹事，去打砸，打到他们不敢再买入。”
“还有昨日，昨日他亲自让我去济民医馆闹事的，他井坊西区御医堂的驻堂医师可以证明，与我一同去闹事的人也可以证明！”
赵顺儿这回理直气壮、义正辞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