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太后与皇后暗斗
太后寿辰，由皇后瑞宁主持操办，作为过继到皇后膝下的太子子稷，理所当然事无巨细都亲力亲为。
“皇后，你看太子，往年宫中大小事务，连他父皇的寿辰，都不曾过问，这两日却奇怪，总能见得他忙碌身影。”太后童明心握着皇后的手，在花园里散着步，远远瞧见正领禁卫们搬弄花草的子稷。
“太子的心是孝顺的，可往年逢着喜事，他总在外，终于今年略有空闲，他定是要好好表表孝心。”瑞宁扶着明心到一亭子里坐下，才坐到她身边。
“臣妾发现太子这一趟从左厥归来，人变了许多，脸色也没从前孤冷。听闻在左厥边界，他亲手救了和亲郡主，太后觉得，他会不会是有了心上人，便变得温和了许多？”
“和亲郡主？”明心疑惑。
“太后，那娘子只是挂名郡主，就关裕栋府内的养孙女，可比不得亲孙女。”一直跟在明心身后的女官高敏在她耳边轻声提示。
高敏的声音虽轻，可坐身边的瑞宁听得清清楚楚。
“太子选妃，首当是要选家世背景合适的，既然负责把这个关子，皇后定要严谨些。”
“太后说的是！”瑞宁起身向太后行了礼，从刚摆上来的茶桌上端过来一杯茶，送到明心手边。
“当年可怜你丧子，我明知你身后家世比不过辰妃、敬妃、瑜妃，却把因生母家世而得宠的太子交予你抚养，是为宽慰你心肠。唉……晃眼过了二十载，我老了，能说上道的话越来越少，愿意听我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明心没有接过杯子，手一抬，身后的高敏便过来扶着，起身要走了。
瑞宁不敢有话，双手捧着杯子向往子稷走去的明心行礼。
“皇后莫要操之过急，太子自幼便懂自处，他定能随自己心意拿捏好分寸，也定会明白皇后的心意。”
站瑞宁身后的女官陆晴柔双手捧过瑞宁手上的茶杯，“皇后喜欢喝茉莉花茶，我摘了些老茶，虽已过气，但还是清香的，配上七月存下的干花，皇后可愿意试试？”
“你总能得我心，子稷脾性固执、冷清，你温婉、谦和，若不是太后把你许给了子瑛……”
“皇后……福份天定……”晴柔挽着瑞宁的手，往皇后寝宫清逸宫去了。
……
“子允入宫门了吗？”明心问高敏。
“五皇子现下正与敬妃相聚呢。”
“唉，始终是亲娘最亲，可怜了那些没亲娘的孩儿。”太后本平静地脸突然挂上笑容，“子稷，我的乖孙儿，辛苦你了……”
太后是子稷在这世上见过最多副面孔的人。
“孙儿见过皇祖母。”他行礼。
明心牵过子稷的手，捧在自己手心上，“你母后总说你清冷，可祖母觉得只有你心肠最热，最孝顺。你父皇现有十位皇子，除了夭折的长子，九位皇子中，只有你最得祖母心。皇后得你为继子，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竟还不知对你好些，选太子妃的事，她是一点儿也不记挂心上。总想选个和她一般无家势可言的，如何成大事？幸好我的乖孙争气，才没被她拖累。”
“得祖母记挂，孙儿自当是福气满满。只是孙儿一事无成，不敢急于选妃成婚，还是暂且等等。等我为父皇立些功勋再作打算不迟。”子稷缩回自己的手，再行礼。
“这是什么话？早些替皇家开枝散叶，不是功勋不成？你父皇有你时，不过十八呢。”太后又拉过子稷的手，再次窝在手心里，靠近他身前一些，低声说，“早些生个皇孙，才是正道！”
她说完，才依依不舍放开了他，手一抬，高敏又来扶她。
……
屈膝行礼后从他眼前走过的就是高敏。
“高敏与你母亲本是一对世家金兰姐妹，为了能互相照应，约好一同进宫觐选妃子，可因家世落差，她未能选上。”
“按以往惯例，未选上太子妃、皇子妃的娘子们可随心愿留在宫中任女侍官，亦可归家另择郞婿。”
“按当时的太后心愿，高敏是不可能再成就高位的，但她与你母亲交好，仍留在你母亲身边当她的专侍，一当就当了三年，直至你母亲去世。”
“这些事，为何舅父从未与我说过？”
子稷记得前两日与生母长兄秦卫乔了解过高敏的一些底细。
“正因为她自你生母离世，次日便投靠了一向不甚喜欢你生母的太后。太后童氏，是受其母族恩惠才成为皇后的，她一直对圣上不立与她同系母族的敬妃为后耿耿于怀。传闻皇后长子夭折，与其有脱不清的干系，所以圣上坚持把你过继给皇后抚养。”
父皇曾说过，他少年登位，受祖母及外戚摆控多年，深知心中有宏图不得展的困顿，所以他立拥有七位兄长皆长战沙场的瑞氏为后，藉母妃离逝为由，当下立储，既借外祖助力，还制衡了各宫势力。
“后面的事情，你多都知晓。”卫乔向子稷行礼，“你知舅父们不如外祖那般能纵观天下而决胜于千里，往后你只能多靠自己筹谋，舅父们只能做你的后盾，鼎力助你成就大业。”
“子稷知晓。”
“还有一事，当年你外祖临了前再三叮嘱的，让我等兄弟务必常提醒你，莫要急于锋芒显露，有功却不可过高……”
“子稷明白！”
他明白，他再明白不过了。
父皇武帝，幼年饱受外戚专政苦恼，对权力有着绝对的控制欲望，所以十六岁成亲，十八岁为父，只为满足太后提的表现条件，更早一些能亲政。
亲政第一件事便是立后立储。
幼时宫人们闲话时说，他若不是因为丧母，绝不能晋升太子；他外祖若不是因为丧女，绝不能握国中重权；而母后瑞宁若不是因为丧子，绝不能轻易稳坐悬空已久的皇后之位。
付出代价的，多少总是有回报的。
所以他们说，那一年宫中死去的人都死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