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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离朝眼中的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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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娘子,探子来报,何二娘子昨日已安全抵达都城,敬请放心。”车窗外,楚恒收到鹰报,第一时间先禀报给车内的离夕。

    离夕闭眼躺在车内,仍然不愿意作声。

    随车晃动的车窗帘透进来了一束阳光在她的眼帘上摇晃,她别过头,把脸埋在黑暗里,再不想动。

    她别过头时发簪敲了一下车厢,这声响便算是回应吧,楚恒放飞了信鹰。

    ……

    放完纸鸢,子烁把车马留下,先自行回了昇月别苑。

    看出来了还没有下马的主子心情不好,背对着大门的喜来出门迎接时先向内卫使了眼色。

    前院是寂静的,花园是寂静的,中院,当然也是寂静的。

    子烁闷声回到自己的卧房,正要坐下,看到琉璃从对面厢房里出来,手里还握着些东西,似在低头抹泪。

    “琉璃……”他叫住她。

    琉璃听到是子烁,仓忙把手上的东西往身后藏匿,“三皇子,你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外用午膳吗?”

    她站在原地,不敢向前。

    “你身后藏了什么?”子烁主动向她走过去。

    “没什么。”琉璃低头转身要走。

    “你过来!”他的心本就烦得很,便更不耐烦地喝道。

    琉璃只得不情不愿地走到他跟前。

    子烁夺过她手上的东西一瞧,是些碎布。

    栀黄色的、象牙色的、淡柠色的……

    “三皇子不必多心,只是我没有先行问清楚何娘子喜好,才造成误会。三皇子不必放在心上……”琉璃的眼泪已委屈得控不住往下流。

    “你不必自责,她本就只留三两日,很快便要离开的,只是浪费了你的心思。”他握紧了那些碎布,自顾自回卧室,把门关上了。

    他的背影有些许惨淡。

    琉璃望着关上的房门,抹干净了泪痕,心里念着:

    她本就只留三两日,当然不值得任何人浪费心思了。

    ……

    子烁连药都没有拣就推托有事要先行离开,离朝只得是顺路见到有药铺,自行进去拣。

    “你这小娘子记性好生厉害,竟是把方子记在脑子里来拣药呀!”

    药铺老板和素墨一道,看着离朝连写了二三十味药,眼睛也不眨一下。

    离朝只笑笑,“掌柜的把药拣好拿给我瞧瞧,贵人吃的药,我得拿捏仔细了。”

    “哦,我都忘记了,听胡管家说,离朝妹妹是位医师?”

    “嗯。”离朝点点头。

    “那可否给我开剂药?我有时总感觉头昏。”素墨伸出手腕。

    离朝当然不会推却,认真地把着脉,“姐姐只是思虑过度,血气阻滞,并无大碍。我给你开张方子,感觉昏时才煎服。”

    “掌柜的,现下一道把药拣来,有备无患,免得我再跑一趟。”素墨看了一眼方子,随手递给老板,“等药拣来,你也帮我认真瞧瞧,拿捏仔细?”

    “那是自然!”

    两人相视而笑。

    ……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心心念念要为素墨说话,离朝回到昇月别苑,第一时间跑去煎药,希望借着自己的好心好意,能讨个说话的好时机。

    结果守到入夜,才看到微醺的子烁从外面回来。

    最看不惯不遵医嘱的病人,离朝紧跟在他身后进了他的卧房,“三皇子可是忘了我昨日与你说不可饮酒?”

    想起今日以放飞纸鸢为由,被她硬推到那白衣女子身边,子烁气便不打一处来。

    “何娘子,你果然不懂何为男女授受不亲,你我无亲无故,你如此莽撞跟我入卧房,当真不怕人言可畏?难不成以为人人尽信那套你是称职医师的说辞?”

    这语气,分明有怨。

    “我是称职医师,这不是说辞!”离朝丝毫不惧他说的这些条条框框。

    “你贵为皇子,即便外出征战,也随身配带军医,自当是一生安好,才总能事事顾及枝枝末末。从前逢洪水爆发、山崩地裂,我姐妹随母亲、外祖前往乡野救灾,多少穷苦民众生命垂危,哪儿还顾得上男女有别。所以那夜在马车上,我丝毫无所顾忌便能解你衣甲。”

    那晚解衣甲……

    子烁苦笑,“这样说来,真是我矫情了?”

    “不然呢?你若真是顾我清誉?明知这中院无旁人,独独留我过夜,入不入这卧房,有何区别?”

    “明知如此,你竟还愿意住进来?不担心外人对你评头论足?”

    “心正,影子再斜,也丝毫不动摇身正,我有何可惧?难不成还真要赖上你,让你非娶不可?倘若如此,上到八十老朽,下到五岁幼儿,我得嫁多少回?”

    眼见着要吵起来的,她竟把事情都当笑话来讲了,讲得他心服口服,讲得他心底那股酸劲儿烟消云散。

    他的气势明显缓下来了,离朝坐到他身边,伸出右手三指。

    他也配合,把手腕送到她的三指下。

    “今日是我考虑不周,扫了三皇子的兴致。”

    “你既如此会察颜观色,怎还做无聊试探?”

    “世事真假难辩,我若不试,怎知真假?只是三皇子心里明明无意,却把无辜之人困顿于无形,耽误的可是无辜人生,于心何忍?人累,己累……”

    子烁冷笑,“累?习以为常,便不觉得累了。至于旁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尽是可恨与否亦犹未可知。倒是你,处处为他人着想,如此心思单纯,就不怕有朝一日被利用而不自知?”

    “你以为人人都非得如同你们有权有势、有名有利之人那般绞尽脑汁、费尽心思不可?万事皆因利而起,只要不顾名利,哪会有那般多的利用与被利用?我娘打小便教我姐妹俩,人吃得饱、穿得暖、身子无恙、心情舒畅,过得问心无愧便已是极好了。其余都是身外物,有是锦上添花,无也勿去强求。”

    这便是为何,他每见到她时总感觉舒心了。

    “人人都盼望着自家孩儿都飞黄腾达,你娘却只盼你们温饱快乐便足矣,难怪你如此与众不同……”

    “可惜,我娘在我八岁时便因救人走了……”

    离朝忆起剑兰,眼角泛光,她吸吸鼻子,“好了,我煎好的药都要凉了,现在我去找些解酒的吃食给你。我再警告你,近日若再饮酒,便是神仙也救不动你了。”

    松开了号脉的手,她起身要出去取药,谁知踩到了裙脚,人直扑到他身上。

    那晚马车上,他被蛇毒伤得厉害,身体并无多少知觉。

    可现下……

    “我……衣裙太长了,我女红不好,剪来剪去都不曾剪齐整,总还有些长,踩着了,踩着了……”离朝慌忙起身,提着裙摆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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