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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非亲生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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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天向子稷解释了换住所的原因后,才去交代剑兰院内管理的事情。

    “少主身子痊愈之前,对小院外报大忧则大喜,无恙则小恙,千万声张不得!后续治疗之事半分不可懈怠,刘医师可明白?”

    “明白。”

    “我已命人把小院围了起来,你与你的孩子,包括少主,万不可迈出小院,毕竟……”

    “明白。”

    “若有需求,通传内卫即可。你可有信得过的帮手需要请来?”

    剑兰直接回绝,“大人放心,奴家曾与父亲一同治疗过此症,此症心急不得,细号脉、细灸针、细调方,一日一变或一日三变,都不得而知。但我是医师,以治病救人为首要,绝不懈怠。”

    ……

    天将入夜,剑兰给离夕施了针,让俩跟着累了两天的孩子先睡下,再去给子稷涂抹薄荷液。

    “少主一直未进食,若不喜欢无滋无味的山药小米羹,大可吩咐奴家,为少主准备喜欢的吃食。”

    子稷还是侧过身子躺在床上不肯多动一下,一声不吱。

    “蒸馏这薄荷液的时候,加了些许高度酒,味道冲,不好闻,但对减轻疼痛刺激的效果很好。”剑兰知道他并没有睡着,“少主可有感觉舒服些?或是还有哪里痛没有缓轻的,定要跟奴家说,我好做适时改善。”

    子稷还是没有回答。

    他已经忘记身上受这般连气都不敢粗喘的疼痛多久了,只知道身边有的人想他快点好起来,有的人想他永远不要好,却从未有人关心过他承受着这般蚀骨的痛时,难不难受……

    没得到回应,剑兰不想得反作用,没再说下去,只继续在他后腰上细细涂沫,同时在皮肤上寻找有没有被昆虫叮咬过的创口。

    ……

    寂静就这样维持了好一会儿,一个哭泣后轻轻吸鼻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离夕,是你吗?”剑兰洗了手,在熏炉的烟子上自转了两圈,脱下围衣,往隔帘外走去。

    果然,躺床上的离夕已经哭成泪人。

    小人儿这两日确实很不寻常,剑兰抱起她,倚门柱坐在门槛上,问话声音极其轻柔,“告诉娘,怎么了?”

    离夕摇摇头,可眼泪一点儿没有止住。

    “是因为今日你明明为了维护娘,而娘却严厉训斥你,心里委屈吗?”

    离夕还是摇摇头。

    “离夕是好孩子,知道心痛娘,不但帮着娘照顾离朝,阿公受伤后就一直帮着娘支撑着医馆。能有一个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的女儿,是娘福气呀。”剑兰把女儿拥入怀中,轻轻地帮她抹着眼泪。

    可这动作让离夕更难过了,“离夕不是娘亲生的,还能是娘的福气吗?”

    原来是因为在关府发生的事。

    一切事情发生得突然而紧急,为了保命,她竟没有想到那么多。

    离夕心细,怎可能没有想法?

    “亲生与否,离夕觉得重要?”

    小女孩点点头。

    “看看腕上戴着的你爹爹办公带回来的手镯,你有,离朝是不是也有?”

    “嗯。”

    “那你们可有瞧过清楚,除了刻的名字不同,有何区别?是你的镶了翠宝,还是离朝的比较重些?”

    “没有不同。”

    “那阿公可曾只教授你制药而不教离朝,或是只带离朝识药采药而不带你?”

    “不曾。阿公总带我俩一起。”

    “那娘给你们做腌梅子,只给离朝做了她喜欢的糖渍,还是只给你做你喜欢的盐渍?”

    “没有。娘给我们都做了,都做了那般多。”

    离夕认真地听着,眼泪可算是止住了。

    “你心细且坚韧,离朝心宽且直爽,两人完全不同的性子,阿公、爹爹和娘可有说过谁好谁不好?”

    “没有!”

    “那非亲生又如何?只是长相不尽相似罢了,即便是后院羊圈里同一母羊生的小羊,也非全部都全身雪白呀。”

    “可前日我听到了,他们说我是灾星,是祸害……”离夕的大眼睛又开始水汪汪了。

    “他们说离夕是祸害,但娘说离夕与离朝都是上天赐予娘的恩惠,娘感激上天还来不及呢!你看娘可曾为你们哭过?你们却不停地带给娘欢乐!你觉得他们说的可信,还是娘说的可信?”

    “可是……”

    剑兰把离夕抱紧了些,“娘再问问你,人活世上,不吃食可能活?”

    “不能。”

    “不饮水可能活?”

    “不能。”

    “不透气可能活?”

    “不能。”

    “不言、不听可能活?”

    “能。”

    “还有人活世上,吃食身长长谁身上?生病疼痛痛谁身上?心生愉悦悦谁心上?”

    “自己。”

    “我们的离夕总是那么聪明,人活,只能活自己,替不了别人,别人也替不了我们。所以,我们只活自己便可。只要活得舒心安康,不自轻自贱,别人说什么怎么看,并不要紧。”

    ……

    真可笑!

    就他太子子稷身上这般牵扯关键,膝下无亲子的母后,明显对待他与对待众有母妃靠山的皇子们,都仍亲疏有别,特别是他外祖去世后,脸色变化差别更大。

    就更不需提眼下两位有一个是亲生,一个是收养的了。

    本想起身嘲讽一番这些哄孩童的话,但听着听着,子稷竟就静静躺在那儿听完了。

    且不仅不再有嘲讽之意,心底还不禁羡慕起那不知世间凉薄的小女孩来。

    倘若他也能有这样的母亲,或许也不须早早便知世间凉薄吧。

    子稷遥望着门边的身影,忽然怀念起刚才半梦半醒时的安稳……

    “她们是关世江送来的,臣已查清其家底,极其单纯干净,少主可放心使唤。且此女医替少主断症与王御医所断不谋而合,是暂时最适合的人选。”

    “那王御医……”

    “已除!”

    回忆午时云天的汇报,他淡淡地说,“来人,我饿了。”

    以为听错了,剑兰竟没有反应。

    “娘,那少主小哥哥说,他饿了。”从隔帘这边床上爬起来的离朝说,小丫头竟能安静躲着那么久不作声。

    “好,少主可有心念的吃食?”敛兰放下怀中的离夕,连忙走上床前去问。

    没有隔布,子稷第一次看清楚了女医师的脸,无黛无粉,却有着宫中胭脂所没有的亲切和淡然。

    “就那什么你们磨几次的什么糊吧。”他又把头别了过去。

    “是!”剑兰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些,“离朝,你既然不好好睡,就你去舀米羹来!”

    “哦!”离朝爽快应和着,跑过去牵了离夕的手,“姐姐,我手笨,你可得帮着我。”边说边推门走向屋檐下的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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