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碗破摔
“那贱胚到底是哪儿来的野种可不得而知，姐姐，若坏了老爷的脸面……妹妹奉劝你一句，人言可畏，姐姐可真要想清楚了！”
心里清楚知晓世海是不会放过那个小贱种的，雅文懒得留在厅内看颂嫣脸色，抛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这话是说给颂嫣听的，却让剑兰心里更加着急了。
左思右想，只有关夫人的怜悯能救离夕了。
转头看清楚了门外已经没有了人影，剑兰向颂嫣磕了响头，“关夫人，求你救救孩子吧，无论长辈有什么过错，孩子都是无辜的。”
“何夫人，你别这样，先起来再说！”颂嫣起身去扶，但剑兰却不肯起来。
“何夫人，刚才二房的话你也听到了，这中间风险几何，你心中定已有数。明知如此，此事本与你无关，又何必置自身于危险之中去保一位与你无亲无故之人呢？”
更何况，这命可不是说保便保得住的。
颂嫣惋惜地叹了口气。
“夫人，孩子命如蝼蚁，若我不知情，绝不会多管闲事。可偏偏她是我亲手迎来这世上的，怎能说不顾便不顾了呢？”
“世态炎凉，谁又会相信你的真心呢？”
“先前夫人入关府六载有余，一直未有子嗣，可曾纠过原因？”剑兰提了口气，决心放手一搏。
“你……什么意思？”
“夫人可记得那夜我向夫人讨要了那串佛珠手串？”
“记得！”
“佛珠并非天然，是用麝香浸渍的檀木粉末掺些琉璃原料打磨而成，长期嗅其味，可致不孕。”
“你说什么？”颂嫣震惊得瞪大的双眼。
“夫人可还记得七年前的正月初七，家主何志忠向夫人献上了灵芝荔枝香和美白驻颜膏？”
“记得，每年初七，何掌柜都会送这些作为拜年礼物。”
“这些都是我亲自调配的，无论是香还是驻颜膏，我都往里面加了些消毒养血的药材，所以夫人次年便有了嫡子。而且药物适时调整，若夫人有坚持使用，定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如无意外，现下可能已有身孕！”
抚着小腹，颂嫣忆起历历往事。
“夫人，若不是关乎孩子生死，此事定烂在我肚子里。世态炎凉，奴家不求自证，只盼同为人母，夫人能怜悯毫无罪过的孩子，求夫人救救孩子吧！”
剑兰再向颂嫣磕了响头。
……
世海一踏入家门，立马就有庭卫上前复命，“主公，人已经找到了，有两人，个头都一般大，该如何处置？”
“两人？”
“有一个应该是何志忠的孩子。”管家回答。
“那刘剑兰现身何处？”
“偏厅。”
“那一同带去偏厅，认清楚再说。”
……
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颂嫣站起身迎接世海，“老爷，问清楚了，当时婴儿确实已经断气，翠玉可以作证。只是何夫人带出府后，孩子却有了气息，何夫人不忍心丢弃生命，却不知如何解释，便自己养着了。”
“真切？”
“我问得很清楚了。”颂嫣就差向世海拍胸脯打包票了。
“行，这事情待会儿再说，何夫人，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请务必按实情相告。”世海坐到他的主人位置上，说话很是客气。
一直跪在地上的剑兰听这话，心紧了起来，不敢抬头说话，“主公，请说……”
“令尊名叫刘济民，是医师？”
“是！”
“那令尊二十年前可有到京城医治过一位贵人，贵人当时十三岁，患不知名疫症？”
“有！当时奴家一同前去伺候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甚好，现下贵人家少主得了可能是同样的病，急需医治，务必请令尊再走一趟！”
“家父……”
“主公，人带到了。”管家进门通报，打断了剑兰的话。
本因找到人而正落下心头大石的世海，心又提了起来，“带进来吧。”
“别怕，姐姐护着你。”一个稚嫩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随后，两个同样打扮的女童出现在他们面前。
受惊抽泣的妹妹离朝被同样怕得身体在抖的姐姐离夕牵着手护在身后，小心翼翼地探着步子走在陌生的地方。
不知为何，看到进来的两个小女童，世海竟迫不急待地走到她们面前，想要第一时间看清楚她们的模样。
两女孩被突然冲过来的男人吓到了，离朝一下就缩到了离夕的身后。
作为姐姐，离夕纵然也受到了惊吓，但仍坚定地挺着颤抖的身子，一躲不躲，并张开双臂，似要拦住过来的人，“你是谁？不要伤害我妹妹！”
这眼睛、鼻子、嘴唇、下巴……
就是她！
离夕的话令剑兰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了，她慌忙呼唤两个女儿，“离夕、离朝！”
“娘！”
“娘！”
两孩子看到剑兰，弱小的心灵不再坚强，哇哇大哭往她怀里扑过去。
看到两个受惊的孩子，剑兰可不敢哭，赶紧安慰着，“别怕，娘在。快，跪下，跟主公和夫人行礼，说见过主公，见过夫人！”
两孩子听了娘的话，小小的身子学着剑兰的样子跪下磕头。
“离夕见过主公，见过夫人！”
“离朝见过主公，见过夫人！”
世海刚才的举动，颂嫣全看在眼里。
这个她因钟意而非嫁不可的男人所有的举动，怎会逃得过她的眼睛？
“离夕，跟我过来。”颂嫣去牵离夕的手，想把她牵到身边。
离夕害怕，第一反应是先看剑兰。
剑兰点了头，她才起身跟着到了世海跟前。
这眉宇，还有刚才那坚定的眼神……
真的太像了！
“老爷，你看，这眉宇间，与振兴多么相似，正是你少时那般！”
是呀，多么相似！
这他怎可能看不出？
可是……
“管家，先把孩子带下去。”世海手一挥，表情恢复凝重。
“老爷……”
“主公……”
看到女人们哀求的眼神，世海再一挥手，“先带下去吧，别吓着了。”
“别怕，娘等一下就会和你们一同回家。”剑兰安慰着不敢跟着离开的孩子们。
“何夫人，你可知你可能会招惹杀身之祸？”
这话确实吓了剑兰一跳，但离夕虽是养女，却也是她棉干絮湿喂养的孩子，已亲如骨肉一般。
“主公深明大义，孩子是无辜的，请主公给孩子一条生路。奴家绝不向孩子提身世，绝不再出现在主公面前，我们搬家，离开晋城。我们可以到垂边，永世不再返回！没有人会知道的，没有人会知道的！”
没有人会知道的？
可能吗？
怎么可能逃得过那些人的耳目？
当年他的楼兰雪辗转藏了多少地方，最后藏在关府里连门都不出，还不是被那些人找到了？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被找到了，万一被知道她生母楼兰雪的身份，万一知道她是他关世海的亲生骨肉……
世海仿佛已经看到了家被抄，门被灭的惨状……
“何夫人，此女是祸星降世，不祥之身呀！”
“主公，离夕从来到世上便由我一手养育至今，与我身上骨肉无异，若主公执意不放过她，就让奴家一家一同陪葬吧！”
……
“夫人……”翠玉回到二房。
“怎样？”
“三人安然无恙，刚刚离府了。”
“什么？怎么会？”
“听说是大夫人怀了孕，差点动了胎气，让那刘医师救了。”翠玉的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老爷便允了大夫人的请求。”
“你说什么？”雅文生气地把手中的杯子摔到翠玉的脸上。
翠玉却不敢躲，脸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生疼也不敢吱半声，只呆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去把纸笔准备好，明日帮我把书信送回方府。”气急败坏的雅文把自己不能泄恨的原罪都归咎到颂嫣身上，心里默默念着，“好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
“人都回去了是吗？”
“是的，夫人。”春桃回三房复命。
就知道他狠不下那个心！
狠不下正好！
楼兰雪舍不得他，愿意自己承受一切，其他人就未必了。
反正大房二房的梁子算结下了，相信好戏真的全在后头。
关府的一切，只能是她的振强的！
“行了，我知道了。桌上的银子你拿着，今天你也累了，去歇息吧。明天还得帮我跑一趟，把准备好的礼都送到郭太傅府上。”
“谢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