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怪老头
林沧海垂头丧气地蹲在树下，像是一个遭受职场霸凌的可怜虫。
“你们给他说什么了？”孟三生皱起眉，怎么两分钟没注意人就变成这样了。
江松梓一摊手，“俺可没欺负他，就是告诉他大家都不差钱。你占卜的结果是什么？”
说到这个，孟三生的眉头皱得更紧，“这些人现在所处的地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阳间不管，阴间不问，命悬一线。”
这几句话把江松梓绕迷糊了，“这是什么地方？”
天地人三界都是由阴阳二气所化，江松梓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地方，像是一个三不管地带。
孟三生拿出一枚铜板摩挲着，“我倒是在书上看到过，说明朝末年天下大乱，有个道士在月圆之夜误入一个村子，里面的人半生半死，见到活人便要吃他的血肉，道士九死一生才逃出来。”
“那个道士逃出来之后发现才自己在一个荒村，到处都是森森白骨。后来道士才明白，那个村子所在的位置是阳间和地府交界处，阴阳交汇，有些人在将死之时流落到这个地方，就只能永生永世的留在这里受折磨。后来道士给这种地方起了名字，叫混沌地。”
“那也就是说，施工队的人很有可能也是在所谓的混沌地？”林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正听的起劲。
“应该是，在那个道士之后，也有人研究过混沌地的进入方法，发现不同的地方规律不一样，但是其中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一般能进入混沌地的地方，都发生过集体死亡的惨案，而且所处的地方风水都极差。”
林沧海想起刚才孟三生看到地方时说的话，人要是住在山谷恐怕会有大祸。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路上在塌陷的大坑中出现的石碑，“你们还记得路上看见的那个石碑吗，我看石碑有点年头，而且上面阴气很重。你说这个罗红村，是不是曾经也发生过什么灾祸？”
几人商量一番，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于是决定两两一组，一组到山下的新村子里打听一下情况，另一组在山上看看还有没别的发现，希望能够尽快找到进入混沌地的方法，毕竟那些施工队的人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就是在分组的时候，出了点分歧。
江松梓拽住米线的衣领，让他和自己一组，而米线则抓住林沧海不放手：“我要和林哥一起，你放开我！和你在一起你老揍我。”
江松梓气不打一处来，“林沧海刚入行，要是有事你得拖累人家。”
最后米线的请求被江松梓暴力镇压，洒泪与林沧海分别，活像是被人棒打鸳鸯。
林沧海：前两天怎么没发现米线这么多戏。
看着江松梓和米线两个人打闹着走到车里，院子中突然就安静下来。
林沧海看着低头沉思的孟三生，“现在咱们怎么办？”
“往山谷里面走走吧，看看那附近是什么情况。”
林沧海记得孟三生说山谷底下是这里风水最差的地方，“你是觉得要是真的有惨案，会发生在山谷底下？”
“这是一方面，另外这个山上旧村子的分布也很奇怪。”孟三生扫视一周，“像这种在山上的村子，就算每一户人家之间都有些距离，但是也不至于像这里一样，隔这么远，毕竟大部分人还是喜欢群居的生活。”
林沧海一边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下走，一边听孟三生给他解释村子的怪异之处，“你看那边那一间房子，房子后面就是一个陡坡，房子前面是一个缓坡，整个屋子就像是建在一个坑里面，而且一路过来好几家都是这样。”
“这倒是挺怪的，”林沧海看着眼前的房子，透过草木能看见屋子后墙是夯土的，现在后半面已经垮下来了，顶上露出一个大洞，“不说风水上的事情，把房子建在坑里，一下雨雨水不都灌到屋子里面了吗？再说这四周的竹子和树栽的这么密，视线一点也不通透。”
孟三生现在还说不上来原因，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村子里面藏着秘密。
林沧海还顺着缝隙观察，却看见远处似乎有些灯光。本来林沧海还以为是什么东西的反光，但是换了好几个角度，那道光线依旧在原位
“三生，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人。”
孟三生凑在林沧海旁边，也顺着缝隙看过去，“是有人，咱们过去看看。”
虽然现在村子里的人都住在山下平坦的地方，但是林沧海一路走过来，时不时还能看到一小块菜地种着各类时蔬，应该是有人还愿意上山。现在天色已经昏暗，说不准是有人呆的晚了，现在要打着灯回去。
林沧海两人绕着小路往灯光的方向走过去，走近之后才看见光是从一间屋子里面透出来的。屋子前面也是一片砖铺地的院子，相比别的院子来说，周围的竹子要少些，旁边还有面积不小的菜地。
林沧海叫了几声结果没有人答应，于是想在窗户上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人。
屋里放着些陈旧的家具，顶上挂着一个白炽灯泡，沿着墙边还有些杂物，在桌子上放着一个破旧的搪瓷杯子，里面还冒着热气。
看来这个屋子里面一直有人居住。
林沧海正想转身叫孟三生，但没想到有个老头的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两个人脸贴着脸，中间就隔了一层玻璃。
老头肤色黝黑，一张脸像是老树皮似的布满皱纹，由于背着光的缘故，脸上的眼鼻像是几个黑窟窿，嘴微张着，露出东倒西歪的几颗黄牙。
林沧海甚至还看见他的牙缝里有一缕绿色的菜叶。
饶是林沧海见过不少恶鬼的样子，这老头这样突然出现，还是吓了林沧海一跳，整个人原地向后蹦了一下，“我说老叔，我刚叫了半天，你怎么不出声呢。”
老人也缓缓从窗边退开，从门里出来后，问他们是谁，怎么到他家里来了。老人说话时口音极重，不注意听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林沧海知道孟三生不擅长应付这种事情，于是上前一步，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说道，“我们两个人是过来旅游的，听山下的人说山上还有个老村子，所以上来看看。绕来绕去就走到这了，老叔啊，他们不说村子里的人都搬到下面去了吗，您怎么还一个人住在这啊？”
老头沉下脸，“你们赶紧走，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要来玩明天再过来。”
林沧海估计，他刚才叫人得时候，这个老头就躲在窗户根下面，那个地方是外面视线的死角。这个老头鬼鬼祟祟的，肯定是有点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老叔您看您这不讲理了不是，怎么叫不是我们该来的地方，山下有人给我们说了，这山上风景好。”
老头朝旁边吐了一口唾沫，“这帮孙子就是贪心，小伙子，这山上邪乎，我劝你还是在天全黑之前下山去，要不然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老头本以为这就能吓住林沧海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没想到林沧海露出一种兴味盎然的表情，“都说了好言难劝该死鬼，今天要是出事了那就是咱哥们的命，您倒是给我们说说怎么个邪乎法，我就爱听这个。”
老头：震惊，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现在年轻人路子都这么野的吗？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最后老头还是被林沧海说服了，或者说，被林沧海塞在他手里的几张红票子说服了。反正可以找米线报销，林沧海一点也不心疼。
“你们两个进来吧，”老头让开门，“但是今晚就只能在我这过夜了。”
林沧海和孟三生进了屋，发现屋子里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所有的家具不过是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一个椅子。
老头进来后扣上门，示意他们两人坐在床上，“你们两个人打听这些个事情干什么？”
林沧海开始半真半假的编故事。看这个老头的样子，应该是长期生活在山上的旧村子里面，很少和外界接触。
在林沧海口中，他们两个就是两个文学创作者，听说这个村子里有施工队离奇失踪，所以想凑热闹过来看看。
说到最后，林沧海提出自己的疑问，“您住的这个地方，距离施工队失踪的地方也不算远，您没听到什么动静？”
老头摆摆手，“好几波人都来问过我了，我什么也没听到。”
这个答案也在林沧海的意料之中，于是换了一个问题，“您刚说山上邪乎，是怎么个邪乎法，再说了，要是山上邪您还能一直住这？”
“这山上老有人失踪，和这次的施工队一样，你说还不邪乎，我住这是舍不得这间房子。”
这倒是个新线索，孟三生顺着老头的话接着往下问，“那失踪的都是什么人，都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嘿嘿，都是像你们这样的，不信邪的人。有时候碰上了我也告诉他们，月圆之夜不出门，女人哭泣不应声，但是他们没一个信我的，最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林沧海和孟三生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如果这里真的有通向混沌地的入口，那很有可能就是出现在月圆之夜，而今晚，正是农历的六月十五，月圆之夜。难怪刚才老头说让他们明天再过来玩，进屋之后又说今晚要住在这里，应该就是怕他们在山里出现意外。
“还有个事情啊老叔，”林沧海掏出手机，让他看了一下石碑的照片，“这是我们在来的路上遇见的，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东西啊，我见过，村子里知道这个事情的不多了。”
老人声音嘶哑，讲了一段罗红村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