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林默番外
林默的一生有两个转折点。
一个是在十二岁，另一个是在二十岁。
十二岁的时候，林默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妹妹。
二十岁的时候，林默失去了相濡以沫的爱人。
业火灼烧干净了林默的躯体，燃尽了他的一生。
林默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和妹妹在福利院磕磕碰碰的长大，虽然日子苦了点，但还算是有盼头。
想着等到了十八岁，自己就出去多打几份工，让妹妹可以过得更加的舒心。
林默的妹妹素来是天真可爱的性子，喜欢跟在林默的身后打转，像是怕林默离开自己，就喜欢跟在林默的尾巴后面“哥哥-哥哥-”的叫，这时候林默就会一声一声的回应妹妹的呼唤。
后来，骆茵也总喜欢叫林默“哥哥”，也是甜甜的、糯糯的声音，每唤一声便会让林默回忆起，生命终结在十岁的妹妹。
福利院的日子很单调，抬头只有逼仄的天空，四目皆是荒芜的围墙，但是能和妹妹平平安安的呆在一起，生活也不算孤单。
福利院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还是会请老师来给这些孩子们上些基础的课程。
林默十三岁这年，在福利院当了几十年教师的奶奶退休了，所以福利院招聘来了一个新的男老师。新来的老师还是青年人的样子，像是刚毕业，和这些孩子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大哥哥一样。
做游戏的时候，大哥哥很温柔，孩子们都很喜欢和大哥哥玩。
但是当涉及到学业问题的时候，大哥哥则是十分的严肃，有的小朋友因为功课没有做好，所以放学之后还要留下来补课。
当时的林默很信任这个新来的年轻老师，年幼的他也没有发现被要求补课的大多是些漂亮的小女孩，其中就包括自己的妹妹。
一开始谁都没有发现不对劲，包括这些女孩自己。
直到有一次，在补完课后的第二天，妹妹说感觉自己的后背和脖子上痒痒的。
林默看了一些，发现有一片片的淡红色的印子，在后颈部和背部散乱分布着。林默以为是被什么厉害的虫子咬了，带着妹妹找到院长奶奶。
院长奶奶看到这些印子脸色变了变，神色一下变得很奇怪。林默小小的脸上满是紧张，以为是妹妹生了很严重的病。
而后院长说妹妹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被蚊子咬了，让林默先走。
林默将信将疑，后面的几天经常跟到院长奶奶身后。发现院长奶奶和院里的每个女孩挨个交流了一番。
妹妹身上的红印过几天就变淡了，看到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林默便放下了心。
后来有一天，林默追着小猫咪经过了院长奶奶的办公室，办公室大门紧闭，里面隐隐传出人声。门外面，新来的大哥哥在门边站着在思考些什么，林默正准备跟老师打个招呼。
就被老师制止了，老师说院长正在里面讨论很重要的事情，他出来透口气，说是不要喧哗。
看着熟悉的温暖的笑容，林默信以为真，蹑手蹑脚的从院长办公室旁边离开了。
当天下午，院里的几个小女孩同时被叫去补课了，但是一直到夜晚都没有回来。
院长奶奶很快就报了警，警车呼啸着响了一路，林默的心却突然跳的好快，扑通扑通带着快要毁灭般的速度，但是血液又变得冰凉。
妹妹也在补课的人中，也没有回来。
林默在院中站了一夜，站到浑身发抖。看着院长和警察交涉，看着警察在院里四处查探，看着警车又呼啸着离开。
林默等啊等，天终于亮了，院门外有小朋友等着家长来送自己上学，林默却没有等到想等的人。
只等来了警局的一通电话，等来了永远等不到妹妹的噩耗。
直到看到妹妹的遗体，林默的灵魂才突然被唤醒，强烈的不真实感淹没了林默。
妹妹的身子冷冰冰的，还变得硬邦邦，她的身上肉眼可见的地方四处都是淤青，手腕和脚腕处都有着深入血肉的红印，嘴角已经裂开了来。
一身狼狈的模样，让林默的世界瞬间崩塌，他不能相信，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妹妹身上？
十岁的小女孩，为何会经历这些痛楚？
若是可以，林默宁愿让自己来代替妹妹受这些痛苦。
后来，林默知道了为什么。
原来凶手就是新来的男老师，孩子们喜欢的大哥哥。
原来那天男老师在院长办公室的门口，不是透气，而是偷听。
原来那天，院长正和其他的阿姨商量报警的事情，被男老师听到后，便做出了更加激烈的事情，才酿成了惨剧。
原来只要那天自己不轻信男老师，只要自己告诉院长男老师来过，那么，一切的悲剧都可以避免。
林默只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男老师的异常，发现妹妹的异常。
那一日过去后，林默彻底变了样。
从对未来心怀憧憬的小男孩，变成了后来冷若冰霜、不言苟笑的男人。
林默封闭了自己的心门，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被打开。
后来，从警察的口中，林默知道了“听话水”，这个让凶手能够持续冒险而不被发现的东西。
只需要一滴，无论是加在水里，亦或是直接放在鼻尖嗅闻，无色无味无副作用，便可以让人乖乖听话，从而遗忘即将发生的一切。
林默痛恨这个药水，就像是恶魔的果实，激起那些人内心欲念，为其罪恶的行为打上掩护。林默痛恨研究这个药水的人，更痛恨售卖这个药水的人。
林默离开福利院，开始出入酒吧、和街上的混混称兄道弟，学着别人也去打群架。那时他知道了，原来这个药水好便宜啊，两百块就有一小瓶，一瓶可以用二十次。
原来十块钱，就能抵上一条人命啊。
因为林默打架狠厉、不要命，被一个帮派的小头目看上了。后来，林默踩着这个头目向上爬，他要爬上最高处，以命换命。
途中，他和一位故人重逢了，那位故人就是当时处理福利院的案件的警察。虽然现在脱下了警服，但两人的目的是一样的。
那就是从源头上，摧毁药剂，要研发、售卖药剂的人付出代价。
林默和那人结盟了，两人互相舔舐伤口，一步一步向上爬。
二人都是不要命的人，爬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年，便在帮派老大的面前刷上了脸。
林默十三岁的时候，两人一人成了副帮主，一人作为副帮主侄子的身份，和帮派的主人——骆家人住在了一起。
后来的故事就像大多数的狗血电视一样，天真无邪的大小姐治愈心怀暗伤的冰山少年，林默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面逐渐接受，仇人的女儿渐渐的走进自己的生活，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用了六年的时间，林默和副帮主终于成功的让“听话水”消失于这个世界。
林默时常想着，自己要不便放下仇恨，放下过往、也放过自己。
天人交战了好些年，十八岁的时候，林默和骆茵有了彼此的第一个吻。
林默俯身，轻柔的吻压在骆茵水润的唇上，心中许下了一世的诺言。
决定放下过往的一切，至此好好活着，为了自己，也为了爱人。
谁知道，末世来得这般猝不及防，秩序和道德都乱了套，偏偏在这个时候，骆茵的父亲却突然知道了林默的过往，威胁他要让女儿离开他的身边，林默自然不许。
二人经过了一番争斗，骆茵的父亲出手、招招要人命。
林默一味地躲闪，不是打不过，而是怕自己打伤了他，会让骆茵难过，所以一直小心躲闪着。在躲闪的过程中被击中了好几次，林默本欲停下，和骆父平静的交谈一下。
但骆父却步步紧逼，最后一击则是挥着匕首朝着林默的心口刺来。
林默避无可避，以为就要就此结束生命的时候，却突然一阵热流翻滚，林默手一挥，熊熊的烈焰燃烧起来，从四肢五骸开始，骆父在烈焰中化为了灰烬。
灰烬散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林默觉得，大仇得报，自己本该淋漓畅快。但是，此后，该如何面对骆茵呢？
林默转身，发现他的阿茵就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然后闭上双眼，朝着地下倾倒。
林默飞身去接，但却浑身无力，只能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落空，骆茵倒在地上。
他没有接住他的姑娘，此刻，无尽的懊悔涌上心头。
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后来的一个月，骆茵和林默两人，从最初的亲密无间到现在的同床异梦。
林默能感觉到，骆茵每晚都会拿出匕首来，擦擦干净，又对着自己，久久的凝望着，却始终没有划下那一刀。
后来，骆茵开始逃跑、开始绝食、开始折磨自己，只求林默能放了她。
可是阿茵，我要如何能放手呢？
便是放了手，这末世中，你要如何活下来？
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你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激发异能之后，林默开始计划着建设基地，后来，基地收容的异能者和幸存者越来越多，青城基地建成了。
林默和骆茵两人之间的对峙，越发紧张起来。
骆茵没有对林默下手，而是在折磨着自己。
林默看着骆茵一天一天消瘦下来，看着她整宿整宿的做噩梦，看到她避自己如同蛇蝎。
林默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该怎么办了。
这时候，一个神秘的组织找上了林默，说是要让林默帮自己做事，同时可以许诺等价的好处。
林默决定，那就放开骆茵吧。他给对方提出的要求便是保护好骆茵。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按照对方的意思，通过人口的贩卖，大量敛财和收敛物资。
骆茵离开后，整个家都变得空空荡荡的，林默在院中种上了一片茶靡花田，这是阿茵最爱的花。
后来，思念甚笃。林默开始留意与骆茵相似的人，就算是“替代品”，也能聊表慰藉。
林默本以为，自己可以这样自欺欺人到永远，直到那天，茶靡花没了。
林默觉得，自己心里空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浓烈的危机感笼罩了全身。
后来，一个自称是骆茵朋友的人找上了自己，毁了基地，也毁了自己最美好的期待。
原来，阿茵离开的这些日子，竟是被关在了那个地方，自己亲手打造的牢笼，把阿茵禁锢的失去了性命。
林默紧紧攥着阿茵的匕首，仿佛这样，还能感受到残余的温度。
林默在大笑中燃为灰烬，这一生，前面的十几年都是为了妹妹而活，为了自己而生的那些个日子，是此生最快乐的时光了。
也许到了地底下，阿茵能原谅阿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