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离开
舒文终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快九点。
十二月的天本来就黑的比较晚，不过快九点已经显得黑沉沉。还夹带着冬天独有的寒意，无声无息地把人给带着冷起来。
舒文推开门进来，平常上前给他拿衣服的人都是闫玉芳，今天反而是阿姨。他面色一凝，显然是不满起来。
屋内的热气翻涌，把他的寒意驱赶的七七八八。客厅的茶几前沙发上，整整齐齐地坐着舒父舒母还有舒云。
不过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就对了。
“阿文，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舒母反而是最急迫的那个人，她对闫玉芳的态度一向很好，现在听说她要离婚，也是最着急的买一个。
舒父沉默地把手里的烟掐了，舒云本来想回家了，可是又觉得毕竟这件事也是家里的大事，她也要在场。
“哥。”舒云没有舒母这么激动，但是情绪也挺起伏的。
“大嫂说她要和你离婚，现在正在楼上。”
不等舒母组织一下语言，舒云一呱啦话全吐出来了。说完以后还淡定地拿着杯子喝水，“阿姨再倒点热的。”一点也不考虑这句话给她亲哥带来了什么样的伤害。
舒文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先是亲妈的质问，再是妹妹的当头一棒，他觉得好像有点产生了幻觉。
他和闫玉芳结婚快二十年了，离婚？闫玉芳什么性格他比谁都清楚，怎么可能离婚。
“阿云，不要乱说话。”
舒文揉了揉眉心，最近经常作息颠倒，他觉得脑袋酸痛。
坐在沙发上接过阿姨倒的热茶。
“我没有乱说哈，哥。”舒云立马反驳，“你问妈我说的是真的假的，还有爸？她那个什么姐姐闫玉芬都来家里接她了哦。”
不好的想法从舒文心里陡然升起，他看着舒父舒母。
舒父看着自家儿子不可思议的样子点点头，“是真的，阿文。”
舒母甚至不用点头，光惶然无措的表情就足够说明了一切。
“她敢和我离婚？”舒文冷笑两声，把自己心头那股感觉压下去，“她敢吗？在满市她和我离婚了能去哪儿？还有两个孩子？闫玉芳除非孩子也不要了。”
这番话充满了对闫玉芳的贬低以及恶意满满。
“舒文，看起来我们离婚是对的。”闫玉芳的声音突然从舒文身后响起，他吓得一抖。
回头一看，闫玉芳和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姐姐闫玉芬正看着他。
两人的相貌相像，可是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看起来温婉，一个看起来果断。
闫玉芳手里还牵着舒婷，看着他的目光又冷，仿佛带着冰渣子。
“看起来你找男人的目光不怎么样，当年就为了这种货色和家里闹翻？”闫玉芬看着舒文评价，“离婚以后回去，姐给你介绍十几个有钱对老婆好的。”
舒文面色难看，“闫玉芳，你还要在孩子和外人的面前闹得这么难看吗？你现在把离婚的话收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当做没有发生这回事。”
舒婷和舒开莱已经哭过了，舒婷眼眶红红的。
“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舒婷面色不忿。
两人在楼上的时候听完了闫玉芳对这段婚姻的自述，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尤其是自己的父亲是因为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被自己母亲发现，更显得这桩婚姻看起来可悲可怜。
对于母亲想离婚的想法，两人也是保持赞同。
“婷婷你乱说什么？你妈给你说什么了？”舒文斥责女儿，“大人的事情你不要多插嘴，开莱，带你妹妹去另外一边坐着。”
“爸，这件事我想我和婷婷也有资格参与，所以我不去。”
舒开莱面色沉静地反驳自己的父亲，仿佛已经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以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在身后。
“开莱。”闫玉芳看着儿子坚毅的脸叫了一声。
闫玉芬满意地看着这个外甥，自家妹妹虽然认人不淑，可是养的两个孩子倒是都性格不错，知道是非对错。
“你反了天了。”舒文指着舒开莱破口大骂，“你这么多年忘了是谁养你长大的，现在敢帮着你妈反抗我了？”
舒文本来就当过兵，性子火爆。他下意识抄东西就像打舒开莱。
舒母一把拉住自家儿子，“阿文，有话好好说，为什么要闹到这样，难道你要和玉芳彻底闹翻你才满意吗？”
舒文遏制住怒气，指着闫玉芳，“好啊，你敢和我离婚，那你说，你凭什么和我离婚？”
闫玉芳淡淡地扫视了一眼暴怒的男人，当年的他风度翩翩，如今在生活的鸡毛蒜皮里也变成了一个暴怒的陌生男人，曾经的海誓山盟与许下的诺言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摸即散，可怜她闫玉芳现在才看明白这些事情，蹉跎了岁月。
如果不是得到了两个可爱的孩子，闫玉芳想自己也许真不知道这么多年回报了什么。
“舒文，有些话我也不需要说的太满，大家还是体面的分开，都保持最后的颜面最合适。”
闫玉芳吐出一口浊气，“当年我不顾父母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嫁给你，我舅妈去世以后我在满市孤苦无依，是你说会一直陪着我。我嫁给你，从一个女人变成一个妇女，替你照顾父母养育儿女，甚至你妹妹我也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她出嫁替她操办婚事，这么多年对她看做亲人。”
“你说她年纪小要我多照顾她，这么多年有什么我都记着她一份，结果反而得到了阿云的多次不满，我忍了。你最近因为工作的事早出晚归对我不向从前，我也忍了。我心里有两个孩子，所以我不介意你这样对我。可是舒文，在你说因为应酬回不来的时候，就是抱着别的女人在怀里的那种应酬吗？”
舒文面色一变，“你这是在说什么？谁告诉你的？”
原本还想劝和的舒父舒母都变了脸色，他们的儿子曾经是多么正直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在外面搞外遇？
“爸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舒文回头解释，“我没有那种女人。”
“哥？”舒云不解，她虽然有时候会和闫玉芳计较，归根究底还是那句话。舒家把她娇惯的太严重，可是在她心里哥哥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怎么可能在外面养女人。
“闫玉芳，不管是谁来向你告密的，我只能说是假的。”舒文反而放松了脸色，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就这点小事。
他虽然确实在外面应酬的时候，大家有点别的应酬很正常，可是他也没有真正养女人在外面，所以他放松地看着闫玉芳，“这种事你应该来问我。”
闫玉芳看着舒文的样子，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你也不用解释了，今天是我亲眼目睹。”
“你怎么亲眼目睹？”舒文反问。
“季晴带我去的，多的我不想再说了，我们好聚好散最合适。”
闫玉芬对于妹妹的果决很满意，“既然玉芳决定与你一拍两散，多的我们也不用说了。离婚协议你来准备吧，等你准备好了我再带玉芳回来，至于两个孩子，年纪都大了应该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孩子？我和玉芳的事外人最好少插手。”舒文不满，“婷婷，开莱，你们是怎么想的？”
舒婷紧紧握住闫玉芳的手，“我要跟着妈妈。”
舒开莱也开口，“我也要跟着妈妈。”
“呵呵？”舒文冷笑，“你们两个都忘了是谁把你们养长大的了。”
“妈妈。”舒婷一脸笃定地回答，“反正是妈妈陪着我。”
“既然婷婷和开莱要跟着玉芳，我就一起带走了。”闫玉芬笑眯眯的，“孩子长大了分得清哪个对他们最好也没办法嘛。”
“婷婷，开莱你们不能这样啊，你们走了奶奶怎么办？玉芳啊，有什么事我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不要这样。”舒母苦口婆心地劝，她对孙子孙女真心实意的，如果真被闫玉芳带走了，她不知道怎么办。
“是啊，玉芳。”舒父憋出了一句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劝儿媳妇留下来。
“大嫂……”舒云叫了一声，又不知道说什么，“有什么话我们再好好说。”
“不用了。”闫玉芳打断大家，“我知道大家的好意，爸妈还有阿云，我们曾经都有一段美好的相处时光，但是我和舒文已经缘分到头了。”
舒文作为当事人之一反而是最轻松的一个人，嘴角带着不屑的笑意，他还笃定着闫玉芳只是随便说的。
无非就是想重新驳的他的关注罢了。
“外面那些全是应酬，我根本没和那些女人有什么，所以你不必要介意。最近因为工作上的事我确实有点忙了，可是你也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就要和我离婚。”说完他翘着二郎腿看着闫玉芳，“你现在就当什么没说过认错，我也就翻篇了。”
“舒文。”闫玉芳不气反笑，“我曾经后悔过这个决定，可是谢谢你，让我反而坚定了这个决定。我或许曾经走错过一段路，但我不能一直走错这段路。”
“还有，嫁给你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以前我不觉得，现在我这样觉得。”
舒文被气的脸色发青，“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我凭什么不敢。”闫玉芳气定神闲，“婷婷和开莱我要带走。”
“不可能。”舒文反驳，“两个孩子你一个也不可能带走。”
“我要和妈妈。”舒婷大声说道，“我要和妈妈在一起，妈妈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婷婷。”舒母带着哭腔叫了一声舒婷，“你离开了奶奶怎么办？”
“奶奶，我们以后也会回来看你的，你不用伤心。”舒开莱安慰了舒母几句，“妈妈受到的伤害才是最大的，我和妹妹不能丢弃妈妈。”
“开莱，你也这样？”舒文看着儿子，不知不觉儿子已经有这么高了，看着他的时候眼里都是坚定。
“我和妹妹也算半个大人了，拥有判断是非的能力，所以爸爸，我希望你能让我和妹妹跟着妈妈离开。”
“不可能。”
“你和你妹妹都不能跟着你妈离开，开莱，难道你要你爷爷奶奶们都为你伤心死吗？”
舒开莱看着一脸泪的奶奶，心里也有过一丝动摇，可是他知道这只是爸爸的感情牌，不过想通过他和妹妹把妈妈留下来，爸爸如今看起来根本不在意，可是却偏偏做的说的都是想把妈妈留下来的事情。
“爸爸，你不用这样说。我和妹妹以后也会回来看奶奶的，但现在更需要我们的是妈妈。”
谈话几乎是不欢而散，没有人能够再打破这个僵局。
哪怕温暖的房间也因为这番谈话带着寒意，舒云已经很久没开口了，她不知道怎么样去劝和这件事情，突然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
“我们坐下谈谈。”最终还是舒文打破了僵局，让闫玉芳们坐下。
闫玉芬倒是毫不客气的坐下了，“要说什么就快说，磨磨唧唧的今晚都回不去了。”
“闫玉芳，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要离婚。”舒文心平气和地看着这个和自己已经结婚二十年，青春一去不返经过了风风雨雨操劳的女人。
“是。”闫玉芳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我要和你离婚。”
“好。”在舒家父母的震惊里舒文点了头，“我答应你和我离婚，但是孩子你只能带走婷婷。我们舒家的继承人不是你能随便带走的。”
闫玉芳还以为舒文是真的想通了，原来还是存着留下舒开莱的意思。
“妈。”舒开莱看着犹豫的闫玉芳，“我愿意留在家里，就当尽孝心，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你还可以带婷婷来看我。”
“哥哥。”舒婷眼泪汪汪的。
最后的谈话结果是可以离婚，但是舒开莱不能被闫玉芳带走。
闫玉芳几乎是净身出户，只带走了一个舒婷和在舒家这么多年的心酸委屈。
舒母还存着能让两人和好的心思，拉着闫玉芳手欲言又止。
最后闫玉芬带着自己的妹妹和侄女，连夜开车赶回了家。
舒开莱露出了替母亲轻松的笑容，如果结局是这样，他也愿意。
舒云一脸迷茫，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突然的发生，突然的结束。
舒文还是出去了，没有留在家里面对剩下的遍地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