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见却恍若隔世
七月八日，宜出行、宜理发、宜签收。
早上十点整，就有邮政小哥来敲门，提前批的a大录取通知书就顺利到手了。
苏祈像捧着宝物一样小心翼翼拆开包装，里面的通知书精致得宛如艺术品，叠起来形状和a大的校门一样，颇具巧思。
通知书展开，里面写着：传播学院网络与新媒体专业。
在a大，金牌专业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也就是顾临的专业；第二是金融学，但是苏祈实在是不感冒这些专业。
而网新专业作为新兴专业，也是学校重点扶持的专业，在a大也相当热门。
先了解到这个专业是因为周依师姐，在选专业的时候她先找到自己。
作为网新的师姐，她非常耐心给自己大概地介绍了专业的情况。
于是，苏祈几乎对这专业一见钟情了。
毅然决然报了这个专业，也成功被录取了，完全是美好理想的开始了。
而大学开学前，一个高中毕业生的三件套不外乎是——
兼职，做头发，买衣服。
兼职她已经找了家里附近的一间书店，而衣服已经陆陆续续开始逛网店了。
剩下的就是做头发了。
在和杨茹茹视频的时候，看过她新做的红色爆炸头，并没有让她产生做头发的欲望。
但是想起白妍的大波浪卷，再对照自己这段时间懒得打理已经留长到腰间的头发。
于是她斩钉截铁决定下午去做个头发。
大热的天，苏祈不远万里跑到杨茹茹力荐的一家美发店，选了一款木马卷。
偏偏隔壁一个女生是染头发不能见风，因此空调没有对着这边，苏祈既要保持昂着头，又满头大汗。
此时，她觉得自己就是一颗栽在沙漠的菠萝。
只能通过玩手机让自己坚持下去，变美果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打开了一局消消乐，玩一半弹出一则社交软件的消息。
消息是顾临发来的一张照片。
？？？？？？
？？？
什么情况？
苏祈已无心把那局游戏玩完，就匆匆点开了消息内容。
点进去，看到内容，苏祈想把手机摔出去。
这张照片拍的正是她现在的“沙漠菠萝”的造型，角度来自外面。
苏祈忍不住稍微偏头，视线转移过去，门外无人。
她怒了，回复：“你不厚道！！你在哪？？”
隔了一会，他才回复：“刚才路过，走了。”
又回了一句：“打算换头？”
苏祈不得不说，那一瞬间，很想把他拉黑。
她咬咬牙，给他回：“换你个头！”
那厮又很快回：“也行。”
……
仿佛可以听到他充满玩味的低笑声。
苏祈气急了，不想理他。
退出那个对话框瞥了一眼备注“顾临0708”。
0708？
苏祈又看了一眼今天日期
我的妈！今天是他的生日！
回想他掐点发祝福，自己却忘得一干二净，
好像……不厚道是她吧。
于是，漫长的做头发时间里，苏祈一直在想给他发什么生日祝福。
然而，做完头发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苏祈顶着一头散发着药水味的卷发走回家。
其实之前偷偷把他的照片做成了相册，想着有一天有机会可以送给他。
没有机会的话，就自己收藏吧。
显然这次也不是一个送出去的机会，苏祈苦笑。
最后，苏祈熬夜到23:59，给他发了一句——
生日快乐，祝你一切都好！
附上她录取通知书的照片。
他隔了一会，回了一句——
好，你也都好。
苏祈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已经很好了，做不成那个第一个给他发生日快乐的人，能做那个最后给他发的人也不错。
最起码在他那里，是特别的存在就好。
发录取通知书仿佛是在和他炫耀，炫耀他的补习十分管用，炫耀她取得了好成绩。
实际上是苏祈在回应他——
你看！我做到了！我们以后也还会见面的！
也不知道他看懂了吗？
-
a大开学报道那天，到处都人满为患。
大部分都是开学的新生，拉着行李箱，或自己一个人的，或有家长陪同的。
原本家里两位老师也要陪着苏祈来，但由于课程原因不方便来回，而顾临开学很忙无法兼顾，只能交代了同在a大的表哥陆秦代为照顾。
高铁进站已然正中午了，站台也被晒得滚烫，烫得路过的人都步履匆匆。
苏祈拉着24寸的大行李箱走出车厢，被明晃晃的光线晒得睁不开眼。
她手半遮住眼睛往站台走。
指缝中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一米八几的骚包金毛青年，在行人中非常显眼。
苏祈有种想装作不认识的冲动。
这个表哥小时候经常一起玩，长大后除了过年过节很少再见面。
无数次感叹，真的佩服他的非主流时期可以这么漫长。
貌似看到她，他摘了耳机，快步走过来，习惯性地拍她脑袋。
“可以呀！阿祈，烫头了！”
“好了，哥。快走了，热死了！”苏祈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然后拍开他的手。
高铁站有直通的地铁，通道处已经有部分学校的师兄师姐举着迎新的牌子等待。
走进a大后，苏祈发现学校大得吓人，校内还有代步的校园巴士，进门就有学生会或者志愿者过来帮忙。
陆秦是大三机电学院的，和苏祈不是同个校区，今天专程跑过来带她报道的。
因此，苏祈旁边有个本校的师兄在，本来是不用志愿者帮忙了。
偏偏陆秦十分自然流畅无耻地把行李递过去，装成初来乍到的样子。
走到连廊，苏祈缩在阴影底下气喘吁吁。
陆秦显然是平日里运动量非常足，气不喘脸不红。嘱咐让她不准乱跑，吊儿郎当地走去自动贩卖机买水。
苏祈顺就势坐在行李箱上，空出一只手扎起散落的长发，边休息边打量附近。
学校的风景别致，绿化也特别多，这条连廊也有很多休憩的座椅，可惜此刻都满员了。
苏祈一边用宣传单扇风，一边听着坐在隔壁两个女生说话。
“你报道好了吗？”
“我刚弄好，领了宿舍钥匙。”
“这么快？你刚有看到那群穿正装的师兄师姐吗？”
“看到了！好像是学校学生会的，其中有一个师兄真是神他妈帅！好像是会长，也不知道哪个院的？”
“真的啊？哪个哪个？”
“就那个！最高的那个！”
“我的妈耶！”
偷听着实不是她的本意，只不过女生的声线本就细，又坐得近，听得一清二楚。
而且，她也真的是好奇这个“神他妈帅”的会长师兄到底有多神。
苏祈忍不住探头，顺着她们视角望过去。
确是人群中央处有位佳人。
只不过托视力极佳的福气，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是谁。
在新生群看到，今天貌似有电视台媒体过来采访。
可能是因为这个，顾临忙得走不开，没办法来接她，她也并不想麻烦他。
即便人群中，也能一眼看到他。
往日里见惯了他懒散的模样，那种矜贵和冷峻都是敛去棱角的。
是披着月光柔软发亮的少年。
而此刻站在人群里的他，是冷感凌厉的，像一幅锐度、饱和度拉满的画。
是成熟的、张扬耀眼的成年人。
无言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苏祈在行注目礼的时候，他正巧转过来，视线相对，苏祈像被烫着一样，慌张地快速低头。
时隔半年不见，再见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陆秦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心不在焉，忍不住伸手拿水敲了敲她的头。
“我才走开一会，你去当小偷了吗，怎么这么心虚？”
苏祈回神，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反驳他：“你才小偷！”。
“嗐，确实，我真是个偷心贼哈哈！”
“……”
报道流程陆陆续续办完，领了宿舍钥匙，陆秦就送她回宿舍。
女生宿舍不方便进，所幸宿舍楼有电梯，便在这和苏祈告别。
走前，还妖言惑众地炫耀了一把今天被八个女生搭讪了，并苦口婆心地交代了有事打电话。
苏祈被他这一打岔，忘掉了刚才的事，十分配合地应了几声，送走了这位骚包表哥。
行李箱“咕咚咕咚”滚轮的声音在电梯这个封闭空间非常悦耳。
那是她大学正式开始的声音。
-
在百里无云的烈日加持，半个月的军训显得度日如年。
下午两点多，红色的跑道被煎得受热均匀。
“啪”又一个女生晕倒了，被抬到阴影处。
已经是今天晕倒的第四个了。
恰好这个女生还是苏祈宿舍的赵妧妧，她连忙跑过去帮忙。
赵妧妧是妥妥富二代，一头中分及耳短发，一双丹凤眼，把傲娇写在脸上的个性女孩。
明显体质弱，没站多久军姿就晕过去了。
苏祈扶她在阴影处坐着歇会，也顺势坐在她旁边给她依靠。
缓了一会，赵妧妧才悠悠无力地开口：“呼……阿祈，我刚才晕过去的时候没有太丑吧？”
苏祈给她气乐了，哄着她：“没！大小姐刚才美人卧倒。”
她靠在苏祈肩膀喘气，脸色苍白，气若游丝：“那就好。”
“你先坐一会，我去那边给你倒杯葡萄糖水。”
不远处，校学生会体育部的深蓝色的帐篷格外显眼，那里设置了水和葡萄糖供新生取用。
苏祈走过去的时候，瞥到了个熟悉的面孔。
是陈铭阳。
苏祈乖乖地喊了一句“铭阳哥”。
他侧着脸和旁边女生说话，依然是肩宽体阔，听见有人喊他，转过身来。
“哇！阿祈妹妹！一年不见更好看了！”
依然尾音上扬，朝气蓬勃，是平平无奇的夸奖但是因为他气质老实，看起来无比诚挚。
苏祈忍不住笑了，佩服他怎么做到情绪稳定高昂。
“诶？对啦！是要喝水吗？我给你倒。”
“谢谢铭阳哥！麻烦给我加点葡萄糖，我舍友有点低血糖。”苏祈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苏祈拿到水着急着离开，就和他打个招呼就飞奔向赵妧妧。
恰好一前一后和顾临错开了，顾临走到帐篷下只能看见苏祈的背影。
旁边，陈铭阳笑眯眯和他汇报：“诶？你的苏祈妹妹刚来过，要了一杯葡萄糖水。”
顾临放下手上的东西，轻撩开眼皮定定地看他。
陈铭阳才不紧不慢补了一句：“说是给她舍友要的。”
顾临才低声道：“嗯。”
视线回到她离开的背影。
是了，她现在的体能应该还可以，军训没有问题吧？
阴凉处。
赵妧妧喝下葡萄糖水，半晌才恢复了点血色。
她长叹一口气道：“阿祈宝贝，真是服了你，你怎么一脸娇弱，却这么抗打，两圈八百米才小喘而已，我都要噶了！”
苏祈恨铁不成钢拍了拍她的脑袋：“妧妧大小姐，等下次你多跟我跑步就好了！”
赵妧妧看着她热得粉霞满面、艳若桃李的脸，一脸见鬼地摇头。
苏祈无奈地耸肩起身跑过去归队，剩下赵妧妧坐在那目送她离开。
大学的第一个九月因为军训变成了迷彩色的，交织着无边无际的蔚蓝色，渲染成青春的第一道浓烈色彩。
骄阳似火，少年们奔跑起来宛如春天的闪电，风华正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