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反派二号
即便发现了韩东诚喜欢他, 他也不会改变自己最初的目的。
徐文祖没在医务室里找到要用的药膏,索性直接带着韩东诚去严富顺的院长办公室拿。
严富顺有一整个壁橱的药物,都是些生活中常见的普通药品。
韩东诚在门外等着, 他进去的时候, 严富顺正在准备孩子们要喝的果汁饮料。
大把的白色药片被碾碎碾成了粉状, 铺满整个盘子。
严富顺忙着给果汁加料, 让他自己去药柜找药膏。
韩东诚就站在门外, 徐文祖回头看了一眼,见身后的红色木门紧闭, 这才放心地朝着药柜走。
药柜旁边是间小休息室,休息室的门虚掩, 敞开条缝。里面不断传出刻意压低的嘻嘻笑声, 以及悉悉索索衣服布料摩擦的动静。
徐文祖透过缝隙,看到了那对双胞胎兄弟, 他们的手上脸上都沾满了红色。
严富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悄无声息地走到他旁边, 笑眯眯地说,“他们成长的很快, 是不是?”
徐文祖拿出药膏,挥手关上药柜的玻璃门,顺着她的话, 配合地夸双胞胎兄弟很有天分。
双胞胎兄弟的身世可怜, 父母意外去世, 收到的赔偿保险被叔叔霸占。甚至还拒绝收养他们,把他们送进了保育院。
不过他们的叔叔也很可怜,房子被这对双胞胎兄弟烧的一干二净,人也差点被烧死在家里。
徐文祖弯弯唇角, 不准备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韩东诚还在门外等他。
快要走到门口时,严富顺忽然喊住了他,问他他进行的怎么样了
又说,“得钟那孩子做事笨手笨脚的,差点被人发现,再耗下去可就麻烦了。”
他皱了皱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严富顺,“你准备怎么做?”
严富顺笑了,涂成大红色的嘴唇咧开,笑的血腥气四散。她说,“秋天哪里都好,就是空气干燥,需要注意防火。”
话音刚落,药柜旁边的小门从里面打开,卞得钟低着脑袋走到严富顺身边,结结巴巴地说,“都,都解决了,院长。”
卞得秀也走了出来,右手握着把水果刀,眼睛紧紧盯着他,满脸的亢奋与蠢蠢欲动。
他的目光越过卞得秀,朝后面的休息室看去。
休息室正对着门口的破旧木椅上绑着一个人,那人身上的血滴滴答答向下落,在地面塑料膜上积起一片水洼,脑袋要掉不掉的挂在肩膀上,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新鲜的血味和汽油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浓郁刺鼻,充斥在办公室的每个角落。
严富顺他们三个却好似没有闻到一样,脸上挂着一个模子里刻出的诡异笑容,眼神肮脏黏腻地缠绕着他不放。
他毫不怀疑,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表现出拒绝,下一秒,他们就会像饥饿已久的老鼠一样,恶狠狠地扑过过,把他当做食物分食殆尽。
徐文祖表情不变,视线滑过他们手里的刀具,似笑非笑地问严富顺,保育院‘活动’结束的时间。
严富顺狡猾地非要让他加入他们的活动收尾工作,才肯告诉他动手时间。
韩东诚还在外面等他,他没心情和严富顺在这里纠缠,敷衍地同意了。
韩东诚很听他的话,让躲在墙角等着,不要被人发现,就真的一直缩在墙角阴影里,安安静静,过分乖巧。
他留意到韩东诚看到他出来,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嘴角上扬,一副很开心的模样。
跟严富顺聊天产生的烦躁瞬间消散,他也跟着睁大眼睛,做出开心的模样,把刚走出半步的人又堵回墙边,亲了又亲。
韩东诚的唇面温温热热,柔软泛甜,每次亲吻的触感都不太一样。接下来的几天,他对韩东诚的嘴巴充满了新鲜感,一有时间就尝一下。
韩东诚带给他的感觉,就像小学时期,第一次扼死在手里的流浪猫。
为了避免韩东诚受伤,影响他的体验,他还特意去了趟图书馆,学习了新的方法。
可惜还没来得及尝试,就到了严富顺的活动结束时间。
韩东诚总能出其不意地带给他许多惊喜。
这段时间的相处,韩东诚在他面前无害又顺从的表现,让他以为韩东诚只是一只可怜又缺爱的猫,没料到竟然是只刻意收起了利爪獠牙的老虎。
老虎遇到猎物,嗷呜咆哮出声。
徐文祖挑起眉梢,饶有兴味地认真打量眼前的人。
韩东诚眼底有着淡淡的青影,似乎没有休息好。个子好像长高了一些,并肩站着,额头在他鼻尖位置。
徐文祖从韩东诚身前退开,拿起桌子上的抽纸盒,抽出一张纸巾。边随口附和着韩东诚的话,边抬手用纸巾,帮韩东诚擦掉蹭到耳尖的灰尘。
韩东诚的肤色很白,稍一用力就会在上面留下痕迹。
几乎一瞬间的功夫,韩东诚白皙的耳尖,就起了一块红色印记。紧接着整个耳朵都红了起来,还小小地颤抖了一下。
他眨眨眼睛,看到韩东诚脸庞也是通红一片后,无师自通地意识到,耳尖是韩东诚敏i感部位。
徐文祖没忍住笑了,回过神后又连忙赶在韩东诚恼羞成怒前接着刚才的话题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你说你在严院长的办公室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录像带?”
严富顺录制活动过程的时候,他也在场,甚至充当了摄影师的工作。
他看出严富顺有收藏战利品的习惯,但没料到她会蠢得直接把那些战利品,堂而皇之地摆在办公室的桌子上。
大概她是觉得保育院的孩子都是傻子,看不懂那些录像带封面上的字母编号。
活动结束时间因为这起意外提前,直接改到了今天晚上。
严富顺给出了足够丰厚的筹码,邀请他加入她那个还没有成形的狼群。
他同意了,条件是活动结束的开场仪式,由他来做。
严富顺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说活动结束以后,要带他们去其它地方避避风头,问他要不要把韩东诚一起带走。
他笑着拒绝了,告诉严富顺,“韩东诚会留在这里。”
韩东诚不是他们的同类,长久待在一起不是你死我亡,就是两败俱伤。
他不愿意让严富顺把韩东诚带走,也不愿意让韩东诚脱离他的掌控,只能让他永远地留在保育院。
煤气罐轰然爆炸,油桶倾倒,橙红色火焰喷薄燃起,热浪携卷大片浓烟,在房子里面翻涌游走。
孩子们从睡梦中惊醒,各种充满负面情绪的尖叫哭喊声响起。他们拥挤推攘着朝外跑去,走廊里踢踢踏踏地脚步声不断。
他站在火焰无法燃到的最佳观景台,欣赏这一幕过于真实的灾难情景剧,直到看见韩东诚出现。
卞得秀按照他的计划跑到韩东诚的身边,把韩东诚又引回了燃着大火的宿舍楼里。
他慢悠悠地跟了过去,跟在韩东诚身后不远处,时不时地弄出点声响,把人引进大火的包围圈。然后突然靠近又远离,夺走了韩东诚藏在口袋里的录像带。
门板嘭的一声砸到地上,引起一片火花,将他们分隔两边。灯泡爆炸产生的碎片,割伤了韩东诚的脸颊,留下一缕红色血线。
韩东诚脸色苍白,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亮得惊人,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他看着韩东诚因为剧烈运动缺氧,像只干旱脱水的鱼一样,大声喘息着倒在地上。
嗬——嗬——嗬——的气音十分动听,成功打动了他,让他临时打消了现在杀掉韩东诚的念头。
他慢慢地上扬嘴角,把手里的刀子丢进前面的火堆里,微笑着祝韩东诚好运。
他笑着说,“非常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保育院的火灾引起了很大的社会轰动,严富顺每天都在忙着应付记者警察以及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没时间继续教导双胞胎兄弟,索性把他们交给他培养。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他似笑非笑地答应下来,扭头就把两只小狼崽调i教成了自己的手下。
当严富顺结束忙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发现这一点时,他们这个小团队里,彼此之间各自的地位已成定局。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严富顺都在忙着试探打压他,试图从他手里夺回头狼的位置。
临近傍晚的天空很漂亮,颜色艳丽的晚霞层层叠在一起压在天边。
徐文祖抬头看到现在的天空模样,脚步停顿,转身推开了旁边书店的玻璃门。
他漫无目的地在里面闲逛一圈后,在一排排的精美卡片里,仔细挑选出一张印有黄昏的明信片。
光秃秃的只送一张明信片不太合适,他又买了两只笔和一个信封。
用笔在明信片的背面勾勒出一个简单的火柴人,写上一句生日祝福,寄给韩东诚。
寄出信的这天,他刚和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见过面。
父亲仍是记忆里的那副儒雅温润模样,看到他回家表现的很高兴,笑着和他聊小时候的事情。
可惜父亲的理智,只维持到他提起母亲之前。
笑容温和的父亲听到他提起母亲,顿时变了副面孔,表情狰狞地破口大骂一些脏话,骂母亲出轨。
又疯疯癫癫地笑着把他拉到卧室,让他和已经被做成标本的母亲打招呼。
徐文祖结完账离开书店,经过电话亭时,慢悠悠地走进去拨打报警电话,匿名举报有人杀人藏尸。
父亲的事情提醒了他,韩东诚也会‘出轨’。
即便他们没有正式确认关系,但韩东诚的嘴唇已经烙上了他的私有物印章。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频繁出现在韩东诚周围。
直到他察觉到,自己在韩东诚的身上投放了过多的精力。
但每次决定要及时止损地直接杀掉韩东诚时,又不太舍得这么快结束,好猫难找。只好培养些其它的爱好,转移注意力。
严富顺提出建议,说不如多收纳一些新人培养,做琐碎的打扫工作。
他看看正在搬运尸体的卞得钟和卞得秀兄弟,觉得这个建议还算不错,就答应了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从指缝间流逝,住处换了两三次,明信片送出了一份又一份。
他乐此不疲地和韩东诚玩着追逐游戏,偶尔抽出时间做些‘解体’‘组装’‘重塑’之类,充满艺术性质的工作。
严富顺最近经常在他附近抱怨,说新人的品质不高,用起来不称手。
他三言两语地敷衍过去,把人赶走。严富顺到了中年以后,变得越来越唠叨,还喜欢上了唱歌和表演,心情好的时候总爱嚎上几句,震耳又吓人。
徐文祖回到房间打开台灯,斜靠着椅子,看着韩东诚手机上的通话账单,不爽地抿直了嘴角。
韩东诚和那个精神病院的小护工之间,怎么还有联系?
不爽的情绪一直维持到凌晨,302举办的迎新仪式快要结束前。
严富顺走到他身旁,忽然提起了韩东诚。严富顺看着餐桌旁正在忙碌的302,感慨地说想念韩东诚,问他是时候把韩东诚带回他们身边了吧。
听到这样的话,他的不爽情绪顿时消散干净,心里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嘴巴却不愿意表现出来。
他轻蔑地把韩东诚比作菜肴,告诉严富顺要留给调味料发酵的时间。
刚认识韩东诚的时候,他觉得韩东诚总是冷冷淡淡,表情一成不变,整个人只有一张脸能看,性格素的像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
但随着相处深入了解,忽然发现白开水只是韩东诚用来迷惑陌生人的表象,里面还裹着一份香甜美味的诱人甜点。
这让他无法不感到惊喜。
302的迎新仪式结束当晚,他开始为韩东诚的欢迎仪式制定计划。
住处和衣服都需要提前准备,为公寓挑选合适的装修风格的过程中,他意外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下午来严富顺的考试院看房间的男人,是韩东诚的大学同学。
他在楼梯拐角看到那个男人的瞬间,就记起了他名字——尹宗佑。
他曾在韩东诚的身边见过尹宗佑,甚至还因为他总绕着韩东诚转悠,差点杀了他。
尹宗佑的变化很大,像是遭遇了很多挫折。大学时期总是自信飞扬的眉眼,现在充满阴郁戾气,走路耷拉着肩膀,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徐文祖玩味地笑了一笑,他回到考试院问了严富顺,确认尹宗佑要住进考试,临时改变主意,决定让韩东诚也看看尹宗佑现在的模样。
考试院没有动过手脚的房间不多,为了给韩东诚腾出房间,他耗了点时间清理不需要的废物。
他满怀期待地把韩东诚带到自己身边,结果韩东诚竟然帮着尹宗佑对付他。
他很生气,却又无奈地发现韩东诚和他的母亲很像。
韩东诚做出了和母亲一样的选择,要从他的身边逃走。
他以为韩东诚收下车票,就是同意和他一起离开。
明明肮脏腐烂的过往,已经全部割舍掉,陪着死去的严富顺他们留在了考试院。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保育院,他的下巴轻轻抵着韩东诚的肩膀,把一直以来自己感觉到的东西,全部告诉韩东诚。
他的左手放在韩东诚的心口上方,最后一次感受来自他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