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太皇太后
这次胤祺老老实实地一天一划, 等到十二月初十的时候,皇太后回宫之日也就到了。
天气晴朗,加之最近雨雪均收, 碧空万里无云,让人神清气爽, 贵妃钮祜禄氏带着众人迎接。
皇太后刚下了舆车, 胤祺就从郭宜的身边“倏”地一下子蹿了出去,绕过人群, 跑到皇太后身边,仰着头道:“玛嬷,胤祺想你了。”
皇太后心口一酸, 忍不住道:“玛嬷也想你了呢。”
这边祖孙情深,郭宜那边又接收到了数道打量的视线, 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这些人一天天的都不能关心点别的吗, 眼珠子整日黏在翊坤宫, 无聊至极。
贵妃钮祜禄氏上前道:“臣妾恭迎皇额娘回宫,一路车马劳顿,皇额娘辛苦了, 宫中已经准备好了, 不如咱们回去在叙旧可好?”
皇太后点点头,牵着胤祺的手却没有放开, 直接上了步辇, 祖孙同行一起回宫中。
“玛嬷你累不累呀?”胤祺靠在皇太后的身边。
“玛嬷见到胤祺就什么都不累了。”皇太后说道, 她这回宫最想见到的就是胤祺了, 分别许久, 甚是想念。
“玛嬷辛苦了。”胤祺说道, “等会胤祺给玛嬷捶背。”
“好啊。”皇太后嘴角自从见到胤祺就没有放下来过,小家伙数月不见,长高了些,也壮实了些,可见是过得不错。
贵妃早就将皇太后宫中打点得妥当,一应布置全部换新,房中燃有嵌珐琅的三足熏笼,上好的炭火没有一丝烟气,还别出心裁地放了花香料,撩开紫红色绣云纹缠枝红梅的堂帘走进去,暖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虽沿途有不少人伺候,但是皇太后毕竟年岁已高,这一路车马劳顿,还是有些不舒服,如今回到熟悉的地方,忍不住地长舒一口气,在炕上坐了下来。
胤祺脱掉鞋子,蹭地一下子爬到皇太后的身后,给她捶背,“给玛嬷锤锤背,玛嬷就不难受了。”
就胤祺那点小力气,心理作用完全大于实际功效,皇太后心中高兴,让他锤了一会,就拉着他说话。
胤祺一顿叽里呱啦地讲述自己平日的生活,还有种洋芋的事情,在身边人都听过之后,他终于又多了一个全新的听众,自然是讲得得劲极了。
这一讲就到了晚上,齐嬷嬷提醒道:“娘娘,翊坤宫的堇姑姑求见。”
皇太后忍不住心中一紧,“让她进来吧。”
“奴婢给皇太后娘娘请安。”堇姑姑行礼道,“宜妃娘娘知道您想念五阿哥,说让五阿哥陪您住些日子,特地派奴婢给五阿哥送些常用之物。”
皇太后提起的心又落下来了,“如此也好,宜妃用心了。”
若是其他的事情,她必定还推辞客套一番,但是她这一去数月,实在是思念胤祺厉害得紧,便点头同意了。
堇姑姑继续说道:“宜妃娘娘还送了些五阿哥亲手所种的洋芋,让皇太后娘娘尝尝,这是食方。”
堇姑姑呈上两张食方,一个是排骨炖洋芋,一个是洋芋烧鸡。
在皇太后的示意下,齐嬷嬷将东西收下了。
“你代哀家传个话,就说宜妃的心意,哀家都领了。”皇太后心中五味陈杂。
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有些害怕胤祺有了额娘就忘了自己,还怕胤祺夹在中间为难,但是她离宫之时,胤祺数次写信,回宫之后宜妃和胤祺也待自己亲厚,并无半分怠慢,她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心中自然是动容的。
“娘娘说您车马劳顿,好生休息,她过两日再来拜见您。”堇姑姑将宜妃娘娘的话带到。
皇太后点点头,说实话,感动归感动,若是一回宫便对上宜妃,她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宜妃如此举
动,让她心中熨帖。
堇姑姑回了翊坤宫,同宜妃回话。
郭宜点点头,皇太后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只要她想开了就好。
“宜额娘,五哥哥去哪里了?”胤祐坐在炕上,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知道五哥哥去看皇太后了,但是他不知道五哥哥还回不回来。
“五哥哥去看玛嬷了。”郭宜摸摸胤祐的脑袋,将他担忧的神色看得清清楚,“玛嬷很久没有见他了,他在那里住两天。”
“那他还回来的吗?”胤祐紧张兮兮地看着宜额娘。
郭宜笑了笑,“当然会的,他也会想念我们呀。”
胤祐这才安心地点点头,他害怕五哥哥去了就不回来,那样宜额娘会伤心吧,嗯,自己也会伤心……他也喜欢五哥哥。
胤禟迈着小短腿走到宜妃的身边,左右打探了一下,露出疑惑的小表情,四处晃了晃,扯开帷幔,空空如也人,走到内室探了个小脑袋进去,也什么都没有,脸上开始迷茫了。
“是在找谁呀?”郭宜故意问道。
胤禟凑了过来,“五哥哥呢?”
“五哥哥不在呀。”郭宜说道,“之前就跟你说了呀,五哥哥去看玛嬷了。”
胤禟皱了皱小鼻子,他对“玛嬷”两个字陌生的很,只是想到了先前额娘和哥哥都不在的日子,靠在额娘的怀中,“额娘去不去?”
“额娘不去。”郭宜将他抱起来,现在有几个月份了,再抱他有点吃力,“啊,禟禟长大了,额娘都抱不住了。”
“禟禟不长大,额娘抱抱。”比起额娘抱抱,长大根本不重要,胤禟蹭着宜妃的胳膊。
“额娘抱抱。”郭宜搂住他。
不止两个崽也不习惯,郭宜也有一点点,下意识喊“胤祺”的时候,才想起来他在皇太后的宫中。
说好了两天去拜访,郭宜如约而至。
胤祺正同皇太后摆弄着她从五台山那里带回来的一些稀奇玩意儿,听着皇太后讲述沿途所见所闻,偶尔“哇”地一声,露出惊讶的神色。
皇太后知道他有些夸张,但是心中还是很高兴,以前胤祺可不是这样子,顶多就睁着大眼睛看着她,根本不会如此活泼,她不由得再一次感叹宜妃把孩子教得很好。
“臣妾给皇额娘请安。”宜妃行了个礼。
“你还怀着身孕,坐着说话吧。”皇太后说道,“以后也不必多礼。”
因着胤祺如今的变化,皇太后对宜妃颇有好感,语气更加的温和慈爱。
“多谢皇额娘。”正面感受到皇太后的变化,郭宜心中放心了些,她其实也担心胤祺夹在中间为难。
“额娘。”胤祺下了炕,跑到宜妃的身边,“你有没有想胤祺啊?”
郭宜忍不住点了点他的额头,“有的,那你有没有想额娘啊?”
“有呢。”胤祺说道,“额娘,你知道吗?玛嬷在路上看到一只颜色纯白的鸟,它的尾巴有这么长呢!”
胤祺说着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
那只鸟的尾巴有半米长?郭宜很是怀疑儿崽转述地真实性,不过也很配合地瞪大了眼睛,惊讶道:“真的吗?额娘从来没有见过呢!”
“当然是真的,是玛嬷亲眼所见呢。”胤祺说道,与有荣焉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膛。
“哇哦,那你要玛嬷多讲点给你听,以后你再看到那只鸟就认识了。”郭宜笑着说道。
“对哦。”胤祺又凑到玛嬷的身边,“玛嬷你再多讲讲那只白色的鸟给胤祺听吧。”
“好啊。”皇太后说道,“那你跟乳母去喝点水,玛嬷再讲给你听好吗?”
“嗯嗯。”胤祺点点头,跟着张氏出去了。
皇太后又同齐嬷嬷吩咐道:
“你也下去,在门口守着。”
齐嬷嬷福了福身,堇姑姑跟着也退下去了。
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自己还没有提呢,皇太后就知道自己是有话要单独跟她说。
“在皇额娘面前献丑了。”郭宜赫然道,“臣妾前来,要同皇额娘说的正是胤祺的事情。”
“说来哀家听听。”皇太后说道,她很好奇宜妃会说些什么。
“臣妾想说的是皇额娘担忧的事情不会发生。”郭宜坚定地说道,“臣妾今日同您说说自己心中所想,您抚养胤祺至今,这情分无论何时何地何人都无法抹去,胤祺不会忘记,臣妾也不会忘记。”
“您是他的玛嬷,臣妾是他的额娘,都是疼爱他的人,胤祺亲近您也亲近臣妾,都是人之常情,且,臣妾也万分庆幸这宫中能够多一个疼爱他的人。”郭宜真挚地说道,若是没有皇太后精心呵护,胤祺也不可能成长得这么好,胤祐不就是对照吗?
皇太后心中动容,先前在这宫中如履薄冰养成的习惯让她想再三斟酌,想挑些拐弯抹角的话来试探宜妃的真假,但是对上宜妃诚恳的眼神,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摸着良心说,宜妃自打同胤祺开始接触,事事为她着想,为胤祺着想,全无半分对不起她之处。
有道是将心比心,她自问自己是做不到这样子的。
“你……真的不介意?”皇太后还是直接问了出来,问出口之后,她陡然松了一口气,好似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头被挪开了。
郭宜抿唇笑了,摇了摇头,“说句不好听的,臣妾又不是德妃,怎么会因着有人喜欢胤祺而心中不舒服?要是依臣妾的想法,臣妾恨不得这宫中所有的人都喜欢胤祺,那臣妾不用想着法子保护他了。”
皇太后被逗乐了,“那胤祺又不是闪烁烁的金子,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喜欢?”
“臣妾就是这么随口一说。”郭宜跟着笑了笑,眼见着皇太后的心结松开了,她干脆添了把火,“臣妾今日将自己的想法剖给您听,说到底也是为了胤祺着想,他如今大了,许多事情都看得明白,臣妾同您若是再这样,恐怕他心中也难受。”
“是啊。”说到这个,皇太后也叹息了一句,她最不想伤害的就是胤祺,“哀家害怕胤祺左右为难。”
“臣妾也怕。”郭宜说道,“但是臣妾想着咱们把话说开了,不用猜来猜去的,便会少上很多误会。”
皇太后突然笑了起来,“早些时候,皇帝同哀家说你是个直性子,哀家还太信,如今倒还真是。”
康熙之前就同皇太后说过,说宜妃性子直率,若是有得罪之处,请她多多包容,当时皇太后对宜妃还有些偏见,闻言心中有几分不舒服,这宫中能有几个人心思纯净,其中的弯弯道道也就是皇帝身在其中不知而已。
如今深刻了解了一把,倒还真有这样的人,且不说宜妃对别的妃嫔如何,至少在对胤祺时,一片真心。
皇太后自然不会糟蹋这样的真心。
“啊?”郭宜不知道什么时候康熙还来帮她说过好话,故意试探地问道:“那皇上还有没有说臣妾什么?什么不好的?”
皇太后满脸笑容,“没有,全都是说的好话,说让哀家对你多宽容一点。”
郭宜撅了撅嘴,“那就好,皇上要是说了臣妾什么坏话,您可别相信,您就亲自来看看臣妾,看臣妾是不是真的是那样子的。”
“哀家看你正如皇帝说的一样好呢。”
皇太后想到,宜妃难怪招皇上喜欢呢,这俏皮可人又贴心谁会不喜欢呢?她放下了偏见之后,只相处这一会,也有些喜欢了。
“玛嬷,胤祺喝完水水了,要继续讲吗?”胤祺喝完了水,又跑了过来,贴着玛嬷。
“那臣妾便先
告退了。”郭宜笑着说道。
“玛嬷,我想额娘和弟弟了,今天晚上想回额娘的宫中睡觉。”胤祺说道,“明天再过来。”
“好呀。”皇太后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了,先前是她一念之差,总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最合适的,经着宜妃一提醒,她才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只要她、胤祺、宜妃一条心,又何必在乎别人如何去说。
她应该相信自己能处理好这些,也应该相信宜妃能处理好,不就是宫斗嘛,她又何曾怕过,从草原上懵懂无知的女孩儿到如今的深宫太后,风风雨雨经历了不少,如今最坏的结果就是再走一遍。
为了胤祺,她可以。
胤祺回了翊坤宫,皇太后决定去太皇太后的宫中一趟,自从前几年开始礼佛之后,皇太后也不常去太皇太后宫中走动了,她如今出了一趟宫,回来也该去问问安,顺便同老祖宗讲讲沿路的见闻,老祖宗应该是十分喜欢的。
皇太后进了宫门,便看到苏麻喇站在门口候着,“老祖宗知道您要来,特意让我在门口接一下您。”
“去了一趟五台山,便来看看老祖宗。”皇太后说道,在苏麻喇的引导下进了大殿。
太皇太后章坐在炕上,慢慢喝着茶,满头银丝梳得整整齐齐,脸上的皱纹很是明显,但是眼神依旧光亮犀利,半分年迈的颓感都没有。
“给老祖宗请安。”皇太后规规矩矩行礼道。
“免了免了,咱们见面不兴这个虚礼。”太皇太后朝后靠在大迎枕上,“今儿怎么过来了?”
“我去了五台山一趟,想着回来还是给老祖宗问问安,顺便讲讲这沿途的见闻。”皇太后笑着说道。
她同太皇太后都是来自草原,私下里并没有那么讲究宫中的规矩,且这宫中的规矩也是玄烨亲政之后才慢慢定下来的,早些年他们并没有汉人这么多的礼节。
“我年纪大了,懒得管你们的事儿,别一天到晚地瞎折腾自己。”太皇太后换了个姿势,苏麻喇在一旁搀扶着,“怎么?我说错了?”
“老祖宗心里跟镜儿似的,是我愚钝了,如今把话说开了,以后便好了。”皇太后说道,这宫中之事,哪里能瞒得过太皇太后,且不说太皇太后心智如何,且凭她历经三朝,这见识就无人能比。
“你也是糊涂,她一个妃嫔,你还退让,这年岁都让你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太皇太后说道。
皇太后讪讪一笑,太皇太后私下说话都是如此犀利不讲情面,说话也不讲究文绉绉的,她早就习惯了,“还是老祖宗看得清楚,不过我倒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胤祺,我不想这个孩子在中间为难。”
太皇太后目光看在虚处,“当初福临没了,你年轻守寡,皇帝年幼,不能让蒙古的姑娘入宫为妃,为了大清与蒙古的关系,只能留你在宫中,这胤祺给你养着,也是为了让蒙古知道,咱们大清是有意与他们交好,如今看来反倒是拖累你了。”
“老祖宗言重了,这宫中岁月实属难熬,若不是您之前让我养着胤祺,我这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呢。”皇太后说道。
宜妃一直说能得到她的照顾是胤祺的福分,其实于她而言,能照顾胤祺才是她的幸运,若是有胤祺陪在她身边,这宫中岁月尚不知如何度过才好。
她不像是皇太后那般谋于政治,又不爱宫斗戏码,若是天天守着寂寥的宫殿,恐怕她早早地就去了。
“随你意就好。”太皇太后说道。
早些年她还管着前朝后宫,后面与皇帝意见相左,两人争执过几次不欢而散之后,她便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如今皇帝的位置越来越稳,权力也越来越大,她更不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让祖孙情分更淡了。
皇太后笑了笑,又同太皇太后讲起沿路的见闻,她此去五台山,
因着胤祺的来信,格外注意周边的奇闻异事,如今讲起来也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小至朝见的官员夫人家中连生九女,大到某县吏治清明夜不闭户,都娓娓道来。
太皇太后听得是神色变换,不过显然她对吏治更感兴趣,问是何处、县官是谁、为官几年、百姓收入等等问题。
皇太后显然是知道太皇太后的性格的,早就准备好了,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太皇太后听得连连点头,“大清有此清官,是百姓之福气,是咱们大清的福气啊。”
皇太后也附和地点头。
聊过了五台山的见闻,两人又追忆了一下科尔沁大草原的风光,每次见面,她们必定会提及此,好似说上百遍千遍都不会厌倦,那儿有广袤的草原、洁白的云朵、肥壮的骏马,还有动听的歌谣。
等到皇太后走后,太皇太后先是发了一下呆,忽而道:“倒是小瞧了郭络罗氏。”
“我上次见到了宜妃,比起从前好了不少。”苏麻喇说道,先前总是听闻宜妃如何得宠如何骄纵,如今倒是低调了不少。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我老了,也不想管了。”太皇太后叹息着说道。
皇帝宠爱郭络罗氏,她不管,但是皇帝独宠郭络罗氏,这种事情她是万万不允许的。
犹记得福临最开始也是个好儿子好皇帝,可是自从碰到了董鄂妃就变了,那女人就好像是诅咒一样纠缠着福临,她好好的儿子心生叛逆,数次不顾大清与蒙古的结盟要废后。
一个女人祸乱前朝后宫到如此地步,是她绝对不能忍受的,更不能接受的是,董鄂妃去世之后,福临便无心朝政,一心向佛,不久得了疟疾去世。
留下她和年幼的玄烨面对这个烂摊子,群狼环伺,稍有不甚便会粉身碎骨,大清江山也将不复存在。
这简直就是她这一生最大的笑话,她这骄傲的一生被她的儿子甩了一记狠狠的耳光。
所以,她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绝再次发生,所以当她发现玄烨长情,且也开始有独宠郭络罗氏的征兆之后,心中是警钟大响,先下手为强。
先是借由嫔位无法养育子女,将胤祺交由皇太后养着,这其中一方面的确是为了巩固大清与蒙古的关系,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压制住郭络罗氏的荣宠。
不然宫中阿哥公主众多,她为何偏偏点了五阿哥胤祺?
果然,玄烨同皇太后感情深厚,为了让皇太后能够顺利养着胤祺,为了大清与蒙古的结盟,玄烨压着郭络罗氏的份位,这与她设想的一模一样。
但是皇帝毕竟是她一手□□出来的,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虽然皇上并未说什么,甚至来请安的语气神态都没有变化,但是她知道皇上心中肯定是不满的。
这种不满不是一个儿子对祖母的不满,而是一个皇帝对别人算计插手他事情的不满,是两个掌权者的权力之争。
是以,她退让了。
不过,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绝对不会后悔,她不允许有任何危及大清江山的隐患存在,爱新觉罗家族花费多年才走到如今这个地位,她不会纵容任何的闪失。
于她而言,大清江山高于一切。
如今,她也看清楚了,玄烨不是福临,他虽是个长情之人,但更是个皇帝,绝对不会再现“董鄂妃之事”,也就由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