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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第 135 章 “林导,我不想永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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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手边的巧克力味爆米花突然没了吸引力。

    姜乐忱不由自主地坐直身子,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电影之中。第一次通过大屏幕看到自己,那种感觉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恍惚间, 姜乐忱觉得画面里的那个人好陌生, 明明他们拥有同样的五官,有着同样的声音,可是“他”根本不是自己。

    姜乐忱的记忆里一向很好,他甚至能通过某一个片段,想起在拍摄这个片段时片场发生了什么事情。

    比如, 这个转身他足足拍了八遍,林岿然却一直不满意。

    比如, 这段冲突戏演到一半时, 猪突然走到镜头中间躺倒, 于是所有人都笑场了。

    比如, 放烟饼时现场味道呛鼻,他被熏的眼睛都红了,一直在洗眼睛。

    明明他记得这么多琐碎的小事, 但是当这些小事链接成一部电影时, 却被赋予了更复杂的含义。

    黑暗里,他聚精会神地望着大屏幕,却没有注意到, 身旁的林岿然也在黑暗里静静望着他。

    幕布上的光映在了少年的脸上,勾勒出他的眉骨、睫毛、挺翘的鼻子和紧抿的唇。林岿然用目光描绘着他的侧影, 那是艺术家在仰望自己的缪斯。

    在这一刻,林岿然不去关心影评人会不会喜欢这部电影、电影节评委会不会喜欢这部电影,他只在意,姜乐忱会不会喜欢。

    随着剧情逐渐深入, 影片中三个人的纠葛也逐渐加深。鲍爷和伍叔之间僵持的拉锯战,因为增加了养猪少年这个变数,变得越发跌宕。

    影片节奏逐渐加快,笑料后是危机,危机后是转折,剧情一个接着一个,让观众一直坐在过山车上,根本没有一刻喘息。

    放映厅内,不仅姜乐忱一个人沉入到剧情之中,其他观众也被拽进了故事里。前半场还有人偶尔低头用手机处理一下公事,但是后半场放映中,再没有手机被点亮过。

    这部电影只有一个半小时,与其他动辄120分钟、150分钟的电影相比,它属实是有些短了。在电影正片只剩下最后十五分钟时,终于有观众忍不住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怀疑导演能不能在仅剩的十几分钟里,让鲍爷顺利把机密u盘运送到买家手里。

    当观众们的怀疑念头刚刚扬起,整部电影的剧情急转直下原来从始至终,所谓的“金苹果1号”都是一场骗局没有商业机密,没有高额的悬赏,没有升职的机会,更没有买猪的大老板。

    一场商业骗局,让他们三个人都成为了局中人,所有的一切都沦为了虚幻泡影。

    导演像是嫌弃这记重拳还不够,紧接着又借屠宰场屠夫之口,告诉主人公,猪肚子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在影片的最后,鲍爷叼着一根烟,再入江湖,脸上多了风霜;伍叔升职无望,又回到了他的小派出所,数着日子等退休;至于那个养猪的少年,看起来是最“幸运”的那一个,他怀里揣着一沓卖猪钱,终于可以回村给爷爷修坟了

    整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仿佛一首乐曲到高潮就被猛的掐断,只留下一个意犹未尽的尾音。

    随着屏幕逐渐变暗,主题曲出山入瓮随着片尾字幕一起滚入了观众们的耳朵。

    唢呐与一胡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民间小调的开头,少年人悠扬的哼唱更是给这首歌增色不少,很快,另一道充满力量感的男声加入,让这首歌变得更为丰富。

    若是在普通电影院里,放片尾曲时就应该亮灯了,可导演的私人放映并没有结束,长达四分钟的主题曲逐渐淡出,屏幕重新亮了起来。

    观众们立刻反应过来片尾还有彩蛋。

    唯有姜乐忱一脸意外因为他拿到的剧本,并没有这个环节。

    那是一个人来人往的热闹大集,集市的一隅汇集着各种牛羊鸡鸭等牲畜,一道沧桑的身影停在一辆电动三轮车前。

    只见三轮车的车斗内,两只小猪仔挤在一起取暖。

    “猪仔好多钱”鲍爷一只手夹着烟屁股,另一只手撑在车斗旁。烟雾缭绕,他皱眉看着面前的小猪仔,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卖猪仔的老乡报了一个价钱。

    鲍爷把手里的烟屁股送到嘴边,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拉开腰上的腰包,数出一沓现金“两只我都要了。”

    老板却摇摇头“只剩一只了,另一只被人订了。那个老板说过一晌就来取啊,他来了”

    镜头转移,从三轮车转移到了人群之中。鲍爷转身看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意外的看到了伍叔的身影。

    鲍爷一愣,紧接着把嘴边的香烟扔在脚下,捻灭,然后转身看向卖猪仔的老乡,哼了声“我和他一起的,算便宜些。”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屏幕一黑这部电影终于迎来了最终的结尾。

    姜乐忱傻傻地坐在椅子上,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林岿然。可是这里太暗了,他看不清林岿然的表情。

    他比两位主演晚入组,杀青时间也早,所以并不知道这部电影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尾声。这个短短的彩蛋不到一分钟,却勾画出了更富有人情味的两位主角,也暗示了接下来的发展这两只小猪仔,是他们即将送给少年的礼物。

    放映厅的大灯还没有亮起,在一片黑暗之中,林岿然的声音响起“小朋友,你喜欢这个结尾吗”

    姜乐忱停顿了一下,说“导儿,你不应该这么问。”

    林岿然“那应该怎么问”

    姜乐忱“你应该说男人,你还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林岿然又不是冲浪达人,当然听不懂这个古早的梗。他只是顺着姜乐忱的话问“那你满意吗”

    姜乐忱明知道他看不到,还是点了点头,说“我很满意,那个小姜也很满意。”

    他们短暂的谈话结束了,放映厅的大灯也重新亮了起来。

    大灯刚亮时十分刺目,姜乐忱揉了揉眼睛,反射性地激出了一些生理性泪水。坐在前排的人陆陆续续地起身,看向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林岿然,不知是谁开始带头鼓掌的,很快小小的放映厅里响起了一片掌声。

    这是一个小而精巧的故事,结构,节奏,画面,人物刻画无一不优。导演巧妙的把自己的野心藏在了故事背后,只给观众留下一片笑声。

    林岿然起身,先向前排的朋友们微微鞠躬致谢,然后迈步而下,一步步走向了大屏幕前。作为这部电影的导演,他邀请朋友和合作伙伴们来看这部电影,在映后自然要和大家交流一番。

    在他行动间,厅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林岿然,唯有一个人与众不同,依旧保持着向后排张望的动作那位宾客从始至终看的都不是林岿然,而是林岿然身边的姜乐忱。

    那位宾客太显眼了,俊眉朗目,五官带着明显的混血色彩。即使打扮低调,依旧难掩身上的光芒,即使他只是普普通通地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目光。

    小姜没有想到,盛之寻居然也来看这部电影了。

    隔着人群,两人的目光轻轻碰了一下,一触即分。

    电影开场时,姜乐忱迟到了,他和林岿然摸黑进场,自然也没有看到坐在前排的盛之寻。

    既然都看到了,那总要去打声招呼的。

    趁着林岿然和其他宾客聊天时,姜乐忱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盛之寻身边。

    盛之寻看他走得艰难,伸手扶了他一下“你的脚伤还没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嘛。”姜乐忱倒是挺乐观,语气轻松,“回来之前去医院复查了,重新照了片子,愈合的还算不错,月底就能拆夹板了。”他好奇地问,“对了,西蒙你怎么在这里”

    “是林导邀请我来的。”盛之寻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毕竟是我唱的主题曲,我当然要看看这部电影的质量,如果不好的话后续就不配合宣传了。”

    小姜“那现在看了,是不是特别震撼、特别惊喜、特别感动,想现在就发一条微博,用三千字小作文描述对这部电影的喜爱之情,号召粉丝走进电影院支持”

    盛之寻故意逗他“我发微博的数量是写在宣传合同里的,发长文需要签补充协议。”

    “发长文居然还有钱拿”小姜还没见过这种一字千金的合同呢,他羡慕地问,“那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一类杂志我想发篇论文,我不用他们给我发钱,他们不收我上稿费就可以了。”

    “”盛之寻换了个话题,问他“你不是在竖店拍戏吗什么时候回京城的”

    小姜回答“我昨天回来做毕业答辩,不过今晚就要走了。”他低头看了眼表,“凌晨的机票,助理直接在机场等我,明天上午我还有戏。”

    这可真是死亡行程了。

    盛之寻说“那我送你。”

    “不用不用,这里离机场近,我打车走啦。”

    “林岿然这地方太偏僻了,时间又晚,你打不到的。”盛之寻态度强势。

    他话音刚落,身边就多出来一道身影“盛老师,我只不过失陪几分钟,就听到你在对小姜说我坏话。这里只是安静,不是偏僻。”

    小姜生怕两人吵起来,赶忙调停“对啊,我看林导这里挺好的,搞创作的人都需要安静的环境。这里只是房价低、没有学区、配套设施少、看起来像城乡结合部,不是偏僻。”

    林岿然“”

    盛之寻“”

    有了姜乐忱打岔,他们确实没能吵起来。

    姜乐忱这次回来根本没带行李,盛之寻先去开车,让姜乐忱一会儿去院外的停车场找他。

    姜乐忱问“停车场”他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停车场。

    盛之寻“就是门口的菜地。”

    “盛老师,”林岿然脸上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容我提醒,那是我的花田。”

    盛之寻不屑道“花我以为是荒废的菜地,只见到营养不良的叶子,看不到一朵花。”

    “”林岿然不说话了。

    林岿然是惜花人,在港岛时,他家中别墅就有一座很漂亮的玻璃花房,屋前屋后更是载满了各种绿植。后来他工作重心转移到京城,特地把自己最爱的花种从港岛空运而来,又亲手栽下。

    但奇怪的是,那些在港岛开得郁郁葱葱、四季常青繁花似锦的花,到了京城却憋不出一朵花苞。

    姜乐忱脚受伤了,走得慢,林岿然陪在他身边慢慢往院外走,边走边给他指自己栽种的植物。无一例外,长势都不乐观。

    “也不是每株都不好呀。”姜乐忱为了安慰他,指向院门口爬满一整面墙的爬藤植物,院墙的角落,大黑狗正老实地趴在植物下面,有一搭没一搭地甩尾巴,“那个就长得很好,我刚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是爬山虎吧那么绿,看起来很健康啊”

    林岿然苦笑“那不是爬山虎,它叫使君子,是我最喜欢的花。”

    姜乐忱“呃。”

    使君子每到夏季盛放,一根茎上往往会有十几多、乃至几十朵花,深红浅粉米白色的花朵层层叠叠挤压在一起,花开如瀑。

    可这么一株理应“爆花”的植物,移栽到京城后,却在烈日下不见一朵花苞,只剩下绿叶爬了满墙。

    “应该是水土不服吧。”姜乐忱没种过植物,曾经他在街边买了一小盆仙人掌,每周坚持浇水,就这么养了两年,才发现仙人掌是假的。他想了想,“导儿,你知道有种猫咪的品种叫无毛猫吗顾名思义,这种猫咪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毛发,就连胡须都没有。但是很多生活在亚寒带地区的人养了这种猫之后,发现猫咪居然逆反了,开始长毛了原因很简单天冷,猫咪为了御寒,所以会长毛。动物会根据温度长毛,植物也对温度湿度有自己的喜好嘛。”

    港岛的气候和京城差距太大了,港岛湿润,全年温暖,一年四季都能被鲜花簇拥;而京城四季分明,严寒酷暑,很多花移植过来就会水土不服。

    即使再精心呵护,也无法绽放出美好的花。

    不是花种不好,也不是土壤不好,更不是种花人不用心只是它们“不合适”罢了。

    夜风吹拂,院墙上绿叶轻晃,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非常动听,穿过月色撩动心弦。

    名叫hay的大黑狗打了个喷嚏,懒散地在叶子下翻了个身,脑袋枕在花坛的基石上。

    这是一个美好到让人有些目眩神迷的夜晚。

    姜乐忱看向站在绿叶墙前的林岿然,说“导儿,谢谢你邀请我来看你的作品。”

    林岿然预感到了什么,也定定回望着他“这不止是我的作品,也是你的作品。”

    “您要这么说的话,那编剧、摄影、制片和两位主演老师可就不干了。”小姜眨眨眼,“我确实演的还不错啦,但是在这部电影里,我只是构成它的一个符号,我可不敢邀功啊。”

    “我说的不是电影。”林岿然开口,声音沙哑,“我说的是那幅照片。”

    那幅照片那幅悬挂在展厅中央,名叫小狗的照片;那幅只展出了一天,就被林岿然摘下,私藏起来的照片;那幅让他通过镜头,意识到自己感情的照片;那幅赤裸裸地剖白自己的照片。

    上一次姜乐忱装作看不懂他的示好,委婉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可林岿然却不死心。别人都说他温柔又绅士,因为他做事向来留三分余地,但这次他却逼着自己踏出这一步,把三分余地都耗尽。

    想到这里,林岿然启唇,说出那句萦绕在心头许久的话“小朋友,我钟意你。”

    “”夜风没有送来姜乐忱的回答。

    这个答案其实林岿然早有预料。在这种时候,不回答就是最终的回答了。

    “小姜,其实按照我一贯的性格,是不会把这种话直接说出口的。因为我担心一旦说出口了,你拒绝之后,那么咱们未来相见会很尴尬。毕竟这部电影还要继续做宣传,如果因为咱们之间的私事,传出导演和演员不合的丑闻,那对整部作品来说都是很糟糕的。”

    姜乐忱轻轻眨了一下眼“那你为什么还要说呢”

    “因为不甘心吧。”林岿然苦笑一声,“艺术家分为两类,一类觉得世界不会再好了,一切都是黯淡的;而另一类对世界充满幻想很不幸,我是后面那种。”

    所以他会从心底期盼一个奇迹,期盼一个变数,期盼一道光。

    就像他在电影最后增加的那个彩蛋,他在所有角色跌入谷底之后,又给了他们一个上升的希望。

    面对林岿然的真情流露,姜乐忱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这么闪闪惹人爱,他也会很烦恼的啊。

    “导儿,首先我要声明,我确实太优秀了,你喜欢我也是正常的。”姜乐忱笑起来,“其次呢,我想感谢你感谢你邀请我去看你的摄影展。”

    “”

    “我以前其实也看过一些摄影展,那些摄影展无一例外,都是按照拍摄主题进行划分的。人物肖像、动物、自然地理、人文地理、新闻摄影只有你的摄影展,是按照时间划分的。”

    林岿然有些意外,没想到小姜会提到之前的摄影展“因为大多数摄影师是先确定拍摄主题,再进行创作。但是我拍摄时,都是背着相机漫无目的的走,什么东西触动了我,我就拍什么。影响我拍摄的是我当时的心境,而心境又和年龄、阅历有关,所以最终决定按照年份归类。”

    “是啊,所以我参观摄影展的时候,感觉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姜乐忱掰着手指头回忆他在展厅里看到的那一幅幅作品,“刚到美国时,繁华大街上那个无人问津的小丑打动了你;后来你走南闯北,动物迁徙留在了你的相机中;回国工作,小巷里的夕阳对你意义非凡;然后”姜乐忱顿了顿,看向他,“然后就是我了。”

    林岿然想解释什么,但是少年打断了他。

    “导儿,我很荣幸能成为你镜头下的重点作品。但是,你通过取景器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完整的我呀。”

    小姜经常自吹自擂,说自己是满分偶像,但他心理清楚,这世界上除了大熊猫和小熊猫以外,没有绝对完美无暇的东西。他也有自己的缺点、自己的道德瑕疵、自己的私心,但是这些缺点在林岿然眼里,是全都看不到的。

    林岿然爱慕着他,这种爱里带了太多滤镜,多到姜乐忱觉得他不应该做导演,而是应该做自己的梦男唯粉,每天专注吹彩虹屁。

    林岿然说“一个导演,如果不爱自己镜头下的角色,那他注定拍不出好作品。”

    “这话倒是说得对,导演都会爱自己的主角,有个导演不停找白月光替身,拍三十年戏,女演员都长同一张脸。”姜乐忱淡定地说,“可问题是,我不可能永远都是现在的我呀。我去年一十三岁,今年一十四岁,明年一十五岁,然后我会三十岁、四十岁、六十岁、八十岁难道当我八十岁时,我还是当初那个让你灵感丛生的缪斯吗当你眼中的完美滤镜褪去之后,当我逐渐撕掉身上的标签之后,我们要如何相处呢”

    “”

    就像那首奥斯卡最佳配乐所唱的那样i u sti ove ,hen i039 no onr young aifu当我容颜不再,韶华已逝,你还能爱我如初吗

    林岿然在求学时,看过很多很多电影工具书,在每本书里,都会用单独一个章节讲述“如何塑造好一个人物”。

    一个“好”人物是要有所成长的,开篇是一颗种子,结尾是一颗茁壮的树。

    在这一刻,林岿然惊觉,原来从始至终小姜在他眼里都不是一个“成长型”的角色。小姜在初登场时,已经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一朵花了。

    而林岿然想做的,是把这朵花移栽到他的玻璃花房里。他想永远定格这朵花的青春。

    可是小姜并不需要这样的偏爱。

    风吹雨打也好,暴晒酷暑也好,他都开得灿烂。

    “导儿,谢谢你能把我拍的这么好看。”姜乐忱站在连茵成片的绿叶墙下,那些不开花的“使君子”轻摆枝叶,在月色里共舞。而他,更像是从月色中生长出来的精灵。“我在看到你拍摄的作品时,我就知道你的心意了,但是很抱歉,我不想永远活在作品里。”

    “应该是我说抱歉。”林岿然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他叹息一声,“是我把自己的想象强加给了你。”

    看他一脸自责,小姜心里也有点不落忍。

    凭心而论,姜乐忱真的很欣赏他的创作态度。林岿然是他合作过的最有专业精神的导演,演员有时候会入戏太深,爱上另一位合作演员,谁说导演不能入戏呢

    想到这里,小姜开玩笑说“嘿嘿,我能成为你这个阶段的灵感来源,说出去也挺有面子的。虽然我拒绝了你,但是你也别沮丧,以后你找新男主就照着我的脸找,我三十岁了,你找一十岁的,我四十岁了,你还找一十岁的,等我六十岁了,你应该也成国际大导了,继续照着我这张脸找一十岁的这样别人都知道我是你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了。”

    林岿然又无奈又好笑“不找了,我若再找一个和你长得相似的,拍戏的时候每天在我面前晃悠,我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那倒是。”姜乐忱想了想,“毕竟烦恼有答案,我可没有。”

    话说到这里,忽然从远处亮起一盏车灯,只见一辆熟悉的豪华休旅车从远处花田向着他们的方向驶来。

    原来是刚刚去开车的盛之寻来找小姜了。

    车子停在他们几米之外的路旁,盛之寻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催促姜乐忱赶快上车。

    姜乐忱看了眼手表“哎呀,确实不早了,我凌晨一点的飞机,再不走就赶不上了。”他向林岿然挥了挥手,“导儿,我先走了对了,我忘了说,这电影真好看我觉得观众肯定会喜欢的,电影节的评委也会喜欢的”

    林岿然却没有向他挥手道别,而是伸开双臂,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电影好看的话,光说喜欢可不够,总要给我一个拥抱吧”他停顿几秒,自嘲地补充,“就当是你拒绝我之后的安慰奖”

    可是,小姜并没有拥抱他。

    少年退后一步,出乎意料地向着林岿然的方向,郑重地弯下腰。

    “岿然哥,谢谢你拍出这么好的一部作品。”姜乐忱的鞠躬持续了数秒,然后重新站直,他定定望着他,语气和眼神是从未见过的严肃,“你是一位好导演,你会拿奖的。”

    说完这句话,姜乐忱再没有迟疑一秒,就这样转身离开了。

    他的步速不快,但离开的背影很坚定。

    盛之寻的车停在路边,车灯穿透一片黑暗,照亮前方。

    姜乐忱拉开车门上了车,很快,车子启动,向着茫茫夜色中驶去。

    只剩下林岿然一个人留在原地,陪伴他的,只有天上的月,门旁的狗,墙上的使君子,和带走一切的风。

    然后。

    他张开空虚的双臂,抱了抱夜风。,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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