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南风
就这样，李雨鸣昨晚在一阵栀子花香的迷惑下，她“开窍”了，表了白，这可是她人生第一次表白，没有被直接拒绝，也没有被直接接受。也不知道赵止宇以前对待其他跟他表白的女孩子是不是也是这样。
考虑考虑这样的答复，给人以遐想又给人以失落。
刘琪这几天还以生病为由特地请假去了外市兼职拍摄，因为她在忙着筹她父亲的医药费，李雨鸣也不想把这些小女孩心绪什么的拿出来跟她吐槽，只是简单地跟雷珊珊说了下。
雷珊珊又是神经大条的人，自然给李雨鸣提供不了关于这件事吐槽后的情绪价值。柳竹音又在忙服装设计竞赛的事情，连她当初都被拒绝了，更没必要找她诉说这些无慵的苦恼。
但是把心意说出来那一刻内心真的顺畅了很多，不用像以前一样每时每刻都在牵肠挂肚堵得慌。他既没有答应，那就真的当他是委婉的拒绝好了，被喜欢的人拒绝也算失恋吧，原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雨鸣心情稍许轻松了两天之后，好像又沉闷压抑开来了，这两天赵止宇也没在联系她，而她也不敢在发信息给赵止宇了，去上课的时候还担心会不会在路上遇到他，远远碰到的话倒也罢，躲着走就是，若是在什么转角处碰到该怎么办，以微笑？以沉默？
今天的夕阳很好，下完文化课后李雨鸣却没什么胃口吃晚饭，也没心情去文学社，雷珊珊跟班上的其他女同学要去看电影，临走前还特地问了李雨鸣好几遍：“你真的不跟我们去看电影啊？”
“真不去，你们去吧。”
就这样，李雨鸣在文化课楼下跟她们分开之后独自回了宿舍，是直奔宿舍楼顶天台去的，她上去之后坐在天台上着看夕阳，发呆。
刘琪刚好兼职回来了，回到宿舍没看见李雨鸣的人，就知道她是去了天台，便上去找她，还给她带了几听瓶酒上来。刘琪走过去跟李雨鸣并排坐着，从袋子里拿了一听瓶酒递给她：“珊珊都跟我说了。”
李雨鸣接过来瞅了一眼瓶身，回道：“怎么是菠萝啤？”
“你能喝那些酒吗，喝点这个意思意思就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
李雨鸣只好拉开听瓶的拉环，小喝了一口抿了抿唇回道：：“难道不是吗？”
“没恋失什么恋，呐。”刘琪边说又边递给她一个饭团：“吃了这个再喝，别一会拉肚子了，我不在，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吧。”刘琪垂眸看着李雨鸣憔悴的脸，倒说不上心疼，反倒是想取笑她。
李雨鸣伸手接过刘琪帮她撕开包装的饭团，还是热乎的，她盯着饭团想到刘琪家里的事情更严重呢，自己却在这摆着一张苦脸，渴望她的安慰，此刻更应该被安慰的应该她本人吧。
刘琪跟着拉开了一听菠萝啤，喝了一大口，眼睛望向远方，她那双狭长的凤眼略显疲惫，细瞧还能看到眼白上布着的血丝，估计这几天兼职也是没怎么休息了，妆也没卸，因为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缘故，妆容已显然有些脱定了，鬓角的碎发有些凌乱，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让她的美更显得破碎清冷。
“你爸爸的费用，还差多少？”李雨鸣不敢看她，视线也望着远方，小声试探般地问道。
“齐了，一个小时前刚打回去。”刘琪又喝了一口菠萝啤，抿了抿唇，语气换成了老大人的口吻：“人生就是这样，十有八九不如意，就算你以后真的失恋了，姐告诉你，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此话另一层意思是在表达，我这比失恋更难的事情都扛过来了，
听着她沉稳的声音，李雨鸣真的很难想象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大学生，是怎么筹齐二十万的医药费的，这若是放在别人眼里，会觉得她肯定是使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亦或者说其他“不干净”的途径
“都是干净钱。”刘琪此语一出，李雨鸣才稍许显露惊讶，但内心刚才确实是给刘琪编排了一串不好的思想，她内心有些羞愧开来，不敢再吱声。
一阵晚风吹来，刘琪迎着风仰头微笑，她的红唇沾着菠萝啤酒水，更显色泽了，轮廓分明的侧脸在黄昏中，很是好看，她又小声说道，声音带着点细微的鼻音：“李雨鸣，别人怎么想我，我都不管，但是你不可以，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不可以觉得我赚的钱，来得不干净。
李雨鸣知道她在表达什么，继续沉默着。
天边的云霞已经暗淡了下去，晚风中空气也微凉，天色已被黑暗缱绻的差不多了。
刘琪喝了一口继续说：“我以前也有别的朋友，她们看我做模特做的风生水起，微博粉丝渐涨，以为我赚了很多钱，被老男人包养了，用有色的眼镜看我，倘若一联系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刘琪啊，你出名了之后可别忘了我呀’。”
这话该让人怎么答呢，我既没受过你的恩惠，你也没捧过我，凭什么我出名了就得记得你呢？
缄默片刻后，刘琪终于把头转了过来，笑眯着眼看着李雨鸣，她的神情如夜幕刚降临的浅暗，不再悠扬，平日高傲乐观的姿态也如刚咽下去的菠萝啤酒，没了腾泡的样子，她换了个平缓的语气：“前些天，珊珊看了一本我拍的杂志内页图，也跟我说了一句同样的话，让我出名了可别忘记她，那一刻，我才深深觉得我们毕业后不管是人还是情谊都要分道扬镳的，但是我知道你不会，是不是，李雨鸣。”
平日里，刘琪都是喊她鸣鸣，今天竟然接二连三地喊她的大名，像在呐喊她内心的苦楚一样，让李雨鸣不知所措。
刘琪似乎哭了，天色暗浓了开来，李雨鸣睁大眼，也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了，只见她别过脸去吸了下鼻子，继续说着话：“你知道吗，我那天本来想跟竹音借钱来着，跟她先救个急，但是我开不了这个口，我凭什么认为她会有钱借给我，或者说她会愿意跟她爸妈要点钱来帮我？我只能靠自己”她突然不说了，伸手抱了过来，把头磕到李雨鸣的肩膀上，有些沉重，李雨鸣承受着，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也安慰不了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了一句，希望她爸爸早日康复。
李雨鸣望向远方的黑暗，想着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谁也找不到心绪一诉就不复返的宣泄处，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这个姿势大概维持了三分钟的样子，刘琪才端正回姿态坐好，继续喝着菠萝啤：“明天周末，我还有一个兼职，在本市，去马场，你陪我去，珊珊也去，就当去散散心。”
李雨鸣想也没想就直接应道：“好。”
第二天一大早刘琪就带着她们前往了模特工作室，这次接的单子依然是婚纱拍摄，吃完早餐之后化妆等待了将近两个小时，雷珊珊都陷在沙发里睡了一觉了。
“起来啦，我们要出发了。”李雨鸣把雷珊珊从沙发上叫醒。
“为了烧烤，我受得了这种委屈。”雷珊珊被叫醒后眯着眼抹了一把嘴角，伸起了懒腰。据说拍完之后他们会去马场那边的烧烤场烧烤，雷珊珊就惦记着这口呢。
出去之后，工作室接她们的保姆车已经早早地停在门口了，车门也已经拉开，跟拍摄影师是老周，已经在等着了。两个跟妆小姐姐一个抱着婚纱袋子，另一个拿着些其他细散的道具，李雨鸣也帮着拿了一些，她们把这些杂七杂八的都放到老周跟他的助理开的是那台小汽车后备箱上，人便上了保姆车。
都一一坐好之后，司机发动了车子跟着老周的小车出发了。这时车里的人才留意到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个人，此人用夹克衣蒙着头，从后面看上来，身形不小，是个男的，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着一束香槟色的捧花，正在睡觉。
司机发动车出发之后他才动了动，把座椅靠背调整回正常的斜度，随即背了一只手回来把那束香槟色的捧花往后递，夹克衣还蒙着他的头，只听他喃喃了句：“怎么那么慢啊？等到花都谢了。”
此人竟是赵止宇，本是心情平静靠在靠背上准备睡一会的李雨鸣，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醒神了，心跳迅速加速开来，此刻她竟然生出一种害怕的心理，但是车已经在行驶的路上的，要是还停留在刚才上车的时候她肯定要窜下去跑了的。她只好把头转向窗外，阖着眼，表象平和，全身细胞都在抑制着那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
“怎么是你？”刘琪语气平淡问了一句，伸手把捧花接了过来。
“不是我还能是谁，先前王杨池跟你搭档，是因为我病了，找他代替的我。”赵止宇语气慵懒，边说边扯下蒙着头的夹克衣，转头过来往后面看，这一看可以直接说是专门往李雨鸣的座位瞥去的，她侧着头睡觉，脖颈白皙，耳廓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