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南风
迎新结束后的第二天，上午九点大一全体新生到礼堂去举办开学典礼。
从礼堂大门进来坐在最前面的是钱阳大学的主打系服装设计系，而服装系又是女生居多，各个花枝招展，衣品又好，气质佳，简直是美女如云。
接着靠后的是环境艺术设计系，紧跟着后面的是建筑系，这两个系基本都是男生居多。服装系跟环艺系都是学校的招牌专业，招的人也稍多，越往后面的系人数逐渐显少。
估计才开学同学们都不大熟络的缘故，大家各自找到位置坐下来之后都自顾自地玩手机。
李雨鸣跟刘琪还有雷珊珊是一道进来的，礼堂前方的大舞台学生会的人在上面试麦，偶尔喇叭传来刺耳的电流声。
她们仨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服装系第一排的柳竹音，她神色漠然，马尾绑的很高，绕显青春靓丽。见到李雨鸣时她还是一副如男生般冷峻的样子，抬起手掌在空气中随意抓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昨天加上联系方式以后，李雨鸣跟刘琪和雷珊珊招呼了之后，就把柳竹音也拉进小群去了，想到未来四年住在一个宿舍，也总不能冷眼相看，刘琪跟雷珊珊算是默默接受了，此刻也朝柳竹音挥手打了招呼。
找到班级位置坐了下来，等待着领导上台。这期间刘琪跟李雨鸣说晚上有人组织了老乡聚餐，问她要不要去参加。
雷珊珊听到之后一脸欣喜凑过来：“我也想去，可以带家属吗？”
刘琪欣然回道：“自然可以，不过大概率会是aa哦。”
听到aa，雷珊珊瘪了瘪嘴：“aa那算了，你们去吧。对了你们都报了什么社团了吗？”
刘琪想着自己平日要去做兼职拍摄，根本没心思参加什么社团，所以没报。反倒是李雨鸣在何百卉学姐的蛊惑下，报了文学社。
雷珊珊不知道自己要参加什么社团，正有些惆怅，李雨鸣打趣道：“我觉得女生部适合你。”
雷珊珊被说女生部适合自己，顿时一脸嫌弃：“啊，天天晚上负责查寝啊，我才不要。”
刘琪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调笑她：“你不是嫌在宿舍呆着无聊吗，查寝有什么不好的，可以天天串门玩。”
“喂！喂！喂！”此时学校的各位领导已经在礼堂舞台上就坐了，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腆着个将军肚，应该是某系主任，他把麦克风抵到唇边试着麦，喇叭一直传来“喂！喂！”的声音，主任声音浑厚，此刻呼吁大家安静下来，开始致开场词。
李雨鸣是坐在走道边上的座位，抬头瞧着舞台。偶尔有几个迟到的同学从大门匆匆疾行进来，找到自己班级的位置，躬着身子寻座。
倏地李雨鸣察觉到自己的右侧有一股风掠过，缱绻着一股淡淡的薄荷烟草味，三个男同学从她旁边经过，其中走在最后的那个是赵止宇。
他们是从后门进来的，赵止宇路过李雨鸣时，他的衣服擦到了她搭在椅子把手上的手背，触感很轻很轻，像羽毛挠痒痒般。而赵止宇也注意到了她，迅速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抬了下眉毛，似跟她打招呼。
李雨鸣的心率在触到他衣服柔软料子之时竟意外地加跳了几拍，目光随着他的背影，见他也跟其他迟到的同学一样，躬身寻找到自己班级的位置，然后落座，脑海中泛起昨日柳竹音跟她的对话。
前座的两个女生交头接耳细声议论道。
“是刚才在后门抽烟的那几个男的。”
“是环艺系的。”
“后面那个男的长得好帅，你看见他颧骨的那颗红痣没有，很耐看。”
“是迷人。”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李雨鸣内心的起伏跟好奇，不知道是因为前面同学对赵止宇的议论还是因为想到柳竹音昨天跟她说的话。
刘琪也听到了前座两个女同学的交谈，她见李雨鸣此时还盯着人家落座的方向看，便偏过头来道：“赵止宇，确实长得是挺正的，就是不是什么好人，大概率是个渣男。”
当刘琪喊出赵止宇名字的时候李雨鸣心里激灵了一下，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心脏又快跳了两拍，刘琪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李雨鸣侧首看向刘琪，尔后一门心落在渣男两字上，她瞪圆了双眼看着刘琪，很是不解，缓缓启唇复述道：“渣男？”
台上的领导慷慨激昂地说着有请我们学校校长汪非景讲话。
随后台下掌声四起，李雨鸣被这热烈的掌声轰得有点耳鸣了。
掌声消停了之后，刘琪才侧首望向李雨鸣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嗯，怎么，你也喜欢这一款啊？”她这话问得多少带着点劝退的意思。李雨鸣沉默，刘琪继续说：“他是不是也加你的扣扣了？”
也加你的扣扣了？加了也字的疑问句，听上去不是什么好句，但是确是李雨鸣不可否认的事实，除了加了扣扣之外，她们还有两面之缘。
李雨鸣的耳朵顿时如同被火燎了一般，滚烫开来，热意漫到脖颈，幸好被自己散漫的长发遮着，不然刘琪见自己耳红的样子肯定又要取笑了。她避开了刘琪的目光看向舞台，轻轻点了点头。
刘琪也不感到奇怪：“那就对了嘛，我听说他把新生交流群的女孩子都加了个遍，包括我。”说完刘琪深深地阖上了眼皮，觉得此人真是绝了，然后耷拉着嘴角摇了摇头。
都？
都加了个遍？
听到这李雨鸣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感，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内心会涌出这种感觉，难道自己真的喜欢这一款？听到他是渣男的时候倍感失落与失望。
她握紧手机指节有些发白，又点开扣扣跟柳竹音的聊天窗口，似乎想打字给她问点什么，但是又觉得算了，跟他其实也不熟，为什么要知道，于是退了窗口。
此时刚好聊天界面出现了收到消息的红点，是赵止宇发来的。
赵止宇：【晚上有老乡聚会你要去吗？】
李雨鸣想到他那么爱交际的人，肯定会去，本来自己就不爱热闹，如果他真的如刘琪所说的那样，那还是少联系吧，最好也不要在碰面了，继续做回那朴实无华的网友，便回了两个字。
yu：【不去】
赵止宇：【那我也不去吧。】
赵止宇：【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吃个饭？】
李雨鸣不打算理他，半响后对方又发来一句：【就吃个便饭，去食堂。】
yu：【不去。】
随后，李雨鸣关掉了手机屏幕觉得他甚是无聊，不再理会，继续听台上的校长说话。
傍晚李雨鸣在刘琪的极力劝说下，人要多出去交际啊，你这样内向是不行的啊，软磨硬泡了一阵终于同意去了。据说这个老乡聚会是一个学长组织的，考到钱阳来的老乡也没几个人，除了几个新生，大概还会去几个学姐学长。
出门前刘琪问了一句家属雷珊珊要不要去，雷珊珊想着既然是aa聚会，又不是自己的老乡，去了也没意思，干脆还是留在宿舍追剧吧，便直接冲她们说了再见。
李雨鸣跟刘琪挽手出了门，此时时间尚早，两人决定就不坐学校的短巴士了，选择走路到目的地，路上还可以一边聊天。
半路上李雨鸣的手机一个劲嗡嗡响，她点开屏幕一看，是赵止宇发的消息。
赵止宇：【你真不去聚会吗？】
赵止宇：【据说没多少人。】
赵止宇：【就都是我们省几个老乡。】
赵止宇：【钱阳大学本来就不好考，能招几个人。】
李雨鸣熄了屏幕，挽着刘琪的手臂继续走，没多久，赵止宇又发来一条信息。
赵止宇：【算了，我也不去了。】
看着赵止宇这一串串霸屏的消息，李雨鸣似乎又感觉回到了开学前，刚加到他的时候，总是觉得他一直发信息过来特别烦。包括现在也是有一点烦，希望他最好真的不要来，接着继续关掉了手机屏幕，脑子里浮现出上午刘琪在礼堂跟她说的那句话：我听说他把新生交流群的女孩子都加了个遍。
寻思着他大概也是这样循环渐进的给别的女孩子发信息的吧，不止是霸她一个人的屏，想到这心底的情绪越是难以形容。
暑假那会没见面的时候，还以为他是种横行在网络各个社交软件的猥琐男，到处拉交际勾搭人，见了之后模样倒是挺正的，一点也不猥琐，不过到处交际似乎是真的。
她也不想在去想了，便开始找话题打探刘琪的过去，问她为什么要做模特。
刘琪的回答很简单，说自己就喜欢站在镜头下，很享受那种感觉，在加上家庭条件不怎么好，父母打工养活她太辛苦了根本没有能力供她读大学，然后自己又有身高的优势，就选择了做模特，谁知就吃上这口饭了，还赚到了钱。
此番读大学的费用都是刘琪自己赚的，家里根本没有能力供她读大学，所以她平日里也要很努力的去兼职，接单，不然生活费跟下一年的学费就会没着落。
李雨鸣觉得自己好像比她幸福一点，虽然是单亲，爸爸也不给赡养费，但是妈妈在单位的收入也足够她们两个人开支，再加上外公外婆留了一些积蓄，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烦恼过这种事情，瞬间体会到了刘琪的不容易，向她投去了一丝怜悯的目光。
这次聚会是约在一个比较素雅的馆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是晚上七点了，李雨鸣跟刘琪是走路散步过来的，所以到了的时候基本人都来齐了就剩她们两了。
两人一进门就撞上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个先前说自己不来的人，此刻居然坐在包间里了。
赵止宇看上去也是刚到的样子，他额前的刘海有些凌乱没有理顺，估摸着是在路上被风吹的，他坐在包间门正对着的位置，头靠着后面窗棂，手里把玩着一根还没点火的细烟。李雨鸣她们到了的时候他掀起眼皮瞟了一眼，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坐在他旁边的男同学看了看他指尖夹着的细烟，便给他递去了一根自己抽的1906，还调侃了他一句：“一个大男人抽这么娘们的烟，来试试这个。”
赵止宇推了一下男同学递烟的手拒绝道：“这种烟呛，我抽不惯。”语气冷冷的，他把后脑勺靠在后面的窗棂上，下巴抬起，半阖着眼皮重新打量着进来的李雨鸣。像是在说：你不是说你不来吗？
李雨鸣躲开了赵止宇的视线，瞥见了坐在一旁的柳竹音，没想到她居然也来了。
包间里除了三张已经熟悉的面孔，剩下四个陌生的同学两男两女，她们都纷纷朝刚进来的两个同学介绍了下自己，都是大二跟大三的。
刘琪也简单介绍了下自己，见李雨鸣不大愿意说话，于是替她做了介绍。
此时钱跷梓正忙前忙后地给柳竹音烫碗筷，给她倒水，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生怕一会小公主不高兴了。
柳竹音埋头看着手机，刘琪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才缓慢抬起头，神色冷漠，她把手机放在腿上，空出左右手分别拍了拍她两侧的空凳子，示意要刘琪跟李雨鸣坐在她旁边。
大概是先前大家都想着让钱跷梓坐柳竹音旁边的，又不知道他会坐左边还是右边，所以两边的位置都空在那没人敢坐，这会刚好被她两个室友一左一右占了。
钱跷梓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柳竹音，并没有露出不好看的神色，依然是咧笑着，说其他人都不来了，谈恋爱的谈恋爱去了，实习的忙工作去了，其他几个新生老乡混不熟所以邀不来。
现场只来了这几个，老钱扬言他请客：“今天我买单，你们随便点，不要故意坑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