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县丞提字,小丰生计
送走了两位舅舅,叶小丰这才记起来叶秋告诉过他,他们去了苏家庄的这几天,有一个十多岁的公子来找过他,让他一回到铺子就去县衙一趟。
叶小丰知道那应该是郑斯年,正好有事想找一下县丞,他便向叶冬要了二十两银子,到了县衙。
到了县衙门口,跟那门吏一说,那门吏立即放行,看来应该是郑斯年早就跟他打过招呼了。
郑斯年见到叶小丰非常高兴,道:“小丰老弟,你终于回县城了,周兄回府城去了,临走之时,对你是念念不忘,再三交代我跟你说,让你要是去府城一定要找他。”
叶小丰心想,这个周惟聪看来是个喜欢交朋友的人,或者是与自己一面之缘便真的有点看重自己了。
当下行礼道:“郑哥,你与周哥都是尊贵之人,我一农家小孩能认识你们就已经是件大幸之事,怎敢劳烦两位哥哥这么记挂小弟。”
这恭维之话在适当的时候还是要说的,何况以后要求到他们的地方说不定还真不少呢。
郑斯年对叶小丰的话也很是受用,道:“老弟快别这么说,周兄说他见你人看上去不大,可眼神透着一股灵性,还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小孩子,如果你去念书,必定是个大才。”
叶小丰忙道:“借你与周哥的吉言了,我也有去念书的打算,只是暂时忙于帮父亲做买卖,等过段时间,我会找家私塾去念书的。”
郑斯年又道:“哦,周兄还交代过我,你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让我尽量帮你,说实话,我也有心交好老弟,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妨直说便可。”
叶小丰很是感动,实际还只是一面之交,对方竟然如此看重他这么一个小孩,看来这个年代的人,尤其是像郑斯年这个年纪的还是挺单纯的。
叶小丰首先表示了感谢,然后就提出想请郑大人帮忙写一块招牌。
郑斯年连忙把叶小丰带到他父亲那里,行礼过后,县丞大人热情接待了叶小丰,并询问他们店铺怎么样了。
叶小丰告诉他一切准备妥当了,又趁机提出来请大人写一幅名为“小丰煤铺”的招牌。
叶小丰奉上那二十两银子道:“大人,这个请求有点唐突了,可我们一家都是农人,若是没有人照拂一二,怕是这店铺也难以开下去,只好冒昧请大人帮忙了,这是给您的润笔费,不知够否?”
郑大人看着叶小丰手里那二十两银子,笑着问道:“你这是令尊让你来的?”
叶小丰道:“不敢欺瞒大人,我只跟家父说了要来您这里,来干什么没有跟他说,是我自己的主意。”
郑县丞不禁啧啧称奇,难怪那周公子走时反复交代儿子要与他交好。
这小子真不简单啊。
郑县丞于是也不客气,按叶小丰的要求拿出一张宣纸,取来笔墨,刷刷下笔,“小丰煤铺”四个行草大字跃然纸上,那字苍劲有力,浑然天成。
郑县丞写字的同时,叶小丰看到那书桌上有一份文书,叶小丰看书一目十行,只一眼便看清楚了那是朝廷兵部传来的一份北方鞑靼起兵入侵大荣,命令益安县赶制兵器的公函,接命令的签字栏里签的是“孙达潭”。
叶小丰这才知道,那孙知县原来名叫孙达潭。
郑县丞写完之后提起笔来,看了几遍,很是满意,想了想后,又在左边写下“郑永贵题”四个小字。
叶小丰心里大喜,这二十两银子可花得太值了,原来县丞叫郑永贵,只是不知道这是他的名还是他的字。
不过有了这幅字做招牌,一般的二流子都不敢招惹他家的店铺了。
叶小丰连忙伏首跪地,向郑大人表示感谢,并说道:“大人之恩,小可他日必将衔草以报。”
郑大人这次更惊了,十二岁少年,居然说出衔草以报这样的词来,便问叶小丰道:“小丰,你懂得衔草以报是什么意思吗?”
“大人,我知道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衔环结草,以报恩德。”
郑永贵深感惊奇,他听说叶小丰还没有入学,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连连称赞道:“奇人,奇少年啊!”
便也不再推辞,收了那二十两银子的润笔费。
又问叶小丰没有读书,是怎么懂得这么多的。
叶小丰道:“大人,十多天前,小可家里都还特别穷,没钱去念书,便常去附近的私塾外面玩,在外面听那先生授课,久而久之,便学了一些皮毛。”
郑大人又问叶小丰是否识字,叶小丰便回答识得一些。
郑县丞就拿来一份文书让叶小丰读给他听,叶小丰当然是一字不差地读了出来。
这下,郑永贵对这个少年是刮目相看了,便问起这段时间为什么他家里突然有钱了,
叶小丰编了一个故事,说是他父亲叶冬以前在外讨活时无意间救了一个贵人的命,十多天前遇到了那个贵人的儿子,那人感激叶冬的救命之恩,便给了他四百两银子。
郑永贵不疑有假,连称这是好人有好报,他父亲既然是那样一个好人,教出来的儿子必然也差不了。
之后,郑永贵让郑斯年把叶小丰送出县衙。
路上,叶小丰对郑斯年道:“郑哥,有件事很是冒昧,不知当问不当问?”
郑斯年道:“你我一见投缘,当然直说便好。”
叶小丰道:“郑哥,不知郑大人与知县关系如何,如果不方便说,权当我多问了。”
郑斯年不由得一怔,他还真没想到叶小丰竟然是问他这样的问题。
“不知老弟为何有此一问?”
叶小丰道:“郑哥不必多想,说实话,那天你与周哥去吃面条之时,我听到了你请周哥的父亲帮令尊运作之事,如果郑哥信得过我,或许,有个机会能让令尊更进一步。”
郑斯年听到叶小丰这话,不禁大感惊讶,他可真不敢想一个十二岁的农村小孩能发现什么机会让他的县丞老爹能更进一步。
叶小丰见郑斯年这个表情,立即说道:“是小弟孟浪了,还请大哥见谅。”
听叶小丰这样一说,反而让郑斯年好奇了,想着听听叶小丰说说也无妨,若是说不出一个道道来,权当笑话听听也可。
郑斯年于是装作一本正经的问道:“叶老弟,不知你发现了什么好的机会?”
叶小丰见郑斯年答话了,不由心里暗喜,想到那孙知县帮着赵二流子坑了便宜老爹五十两银子,办个地契都要收十两银子的好处费才肯办理,这样的官员有机会当然要好好整治一下。
叶小丰故作神秘地问道:“郑哥还没告诉我,令尊与孙知县关系如何?请实话实说。”
郑斯年想了想,表情严肃地道:“我只能这样说,知县与县丞之间,矛盾大于合作。”
叶小丰当下便心知肚明了。
便略作思考后,叶小丰道:“郑哥,我刚才在郑大人的书案上看到一份文书,好像是要孙知县置办兵器的事宜,你知道吗?”
“知道,那只是按照惯例让我爹过目一下,真正置办兵器这样的好事是轮不到我爹头上的。”
叶小丰心想果然如此,便附耳到郑斯年的耳边道:“机会就在此,你只要能把置办一些什么兵器,由哪里置办,还有兵器的价格摸清楚,我想,以孙知县那样的人,不可能不在这上面捞油水的,到时候你如果不方便出手,可告诉我,我帮你把一些证据搞到手,你再把这些东西交给周哥,到时候,那孙知县可能倒霉,而郑大人就是立功,如此,你不觉得就是郑大人的机会来了吗?”
郑斯年听到叶小丰这话,不由得眼睛瞪得老大,又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叶小丰来。
叶小丰知道这是郑斯年感到吃惊,为什么他一个这样的小孩,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郑斯年默默思考起来:以前,孙知县置办别的东西之时,也会征求他老爹的意见,为此还会给一些小恩小惠,故而他爹也习惯了,却从来不会想到在这上面做文章,这叶小丰只是在书案上瞥了一眼,便能想出这么个主意,最主要的是,以前没想过能通过周惟聪帮忙,现在有了府衙的周惟聪,或许还真的能把事情办成。
想到这里,郑斯年郑重地问道:“老弟,这事恐怕不怎么好办,我要不要跟我父亲一起商量一下?”
叶小丰见郑斯年这样一问便知他是心动了,当下又附耳郑斯年道:“这事,我看最好就只有你、我还有周哥三人知道就行,实话跟你说,我家与孙知县有仇,我也想让他下台,如果事情不成,你们都可推到我的身上,我将会说明是以前孙知县坑了我家,我为报仇无意间知道了孙知县要置办兵器一事而去收集证据。再说,你,周哥还有令尊如此帮我,我绝不是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其实作为一个心理年龄三十岁的人,叶小丰还真有把握把这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只要舍得花钱,很多事情都很容易办到的。只是要算计好郑斯年与周惟聪这两人不要把事情办砸就行。
郑斯年又问叶小丰与孙知县有什么仇,叶小丰就把孙知县帮赵二流子坑骗他家五十两银子的事说了,说得非常严重,说叶家因为损失这五十两银子差点家破人亡了。
叶小丰边说边还流出眼泪来。
郑斯年听得也是愤恨不已,觉得叶小丰说得非常有道理,又与叶小丰好好合计了一番,听叶小丰计划的越多,他越是佩服起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来,不禁感慨道:“还是周兄有识人之明,你果然是不同凡响之人啊。”
默默记下叶小丰交代他的一些事情之后,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让他明日来取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