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甜宠古言里的悲情女二（二十）
而就在颜盛思她们在商量的当口，隔壁锦瑟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用完午饭，她照例给5岁的女儿和3岁的儿子洗完脸后将他们哄睡，端着脸盆正准备去倒掉，行走间脸盆中的水不平地晃荡，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将她的思绪带回了八年前。
那个时候婉贵妃一案已经盖棺定论，皇后娘娘却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姑姑时常陪着娘娘直到深夜才回来。
或许是姑姑日日侍候皇后娘娘察觉到了什么，姑姑问她想不想出宫，她回答想。那会儿她并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那么多的事，只是单纯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后来啊，姑姑跟她说可以送她出宫，时机就在半年后，随后便寻了个由头让她回了杂役房，私下给她的理由是坤宁宫太过惹眼，怕出意外。
在杂役房后，姑姑只来看过她一次，还是深夜摸着黑来的。
那天晚上，在油灯微弱的光下，姑姑的脸色有些蜡黄，姑姑絮絮叨叨的，跟她说了很多话，说起话来也不像往日那般条理清晰，反而有些跳跃，颇有些想说什么说什么的意味。
一会儿说到自己早死的妹妹，一会儿又说到娘娘身边的刘嬷嬷，一会儿再说到埋在心底的愿望。
她听了很多故事，知道了宫中很多的秘辛。直到姑姑陪葬后她想起那天晚上，才明白原来姑姑是想保她，万一她没有顺利出宫，这些秘辛在紧要关头说不定能救她一命。
很幸运地，姑姑的安排没有出差错，她在17岁那年顺利地因伪造的大病出了宫。
出宫后，她没有回到老家。大伯一家一年前便搬家了，搬家后大伯母也开始减少书信，到后来便没了，她知道自己这是惹人嫌了。
于是，她索性在京城中安顿下来，带着姑姑给的银钱打算开一家酒馆，那是姑姑一直想做的事，既然姑姑不在了那便由她帮姑姑实现。
但是她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他人的手段。
酒馆开张只有有免费小菜提供的第一个月生意兴隆，第二个月客人少了很多，颇有些荒凉，第三个月她开始根据宫里一些酿酒的秘方酿酒，果不其然，客人又逐渐多了起来。
然而，在生意回转的时候，她的店遭到了闹事，附近酒馆联合起来排挤她家酒馆，生意渐渐又冷淡了。
就在她以为事情已经很糟糕的时候，原来事情还能比她想象的更差。
有一次回家从小巷口经过，她被巷子里突然窜出来的酒气熏天的赌鬼拉住，之后的事情她不想再回忆。
紧接着，有人带着那个赌鬼上门闹事，拿舆论逼着她嫁人。一双双闪着八卦光芒的眼睛盯着她，眼里有看戏、有谴责、有嫌弃，她才意识到原来在宫里的日子竟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她累了，认命了。
成亲后锦瑟的酒馆就关门了，她被赌鬼丈夫关在家。
次年，她生下了一个女儿，丈夫依旧不分昼夜地赌博，不仅败光了家产回来还殴打她。她实在忍受不了，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逃了。
后来的日子也曾有起色，她嫁给一个年过不惑的鳏夫，但是痨病轻易地夺取了他的生命，只给她留下这间房和一个体弱多病的儿子。
也就在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家周围有宫里的人出没，尽管他们装的很好，但那衣服上的刺绣她远远一瞄便能认出是宫里的手艺。
她担惊受怕了一段日子，想了很多方法，甚至想过离开京城，可最后也释然了，她一个家中一贫如洗而且带着尚未懂事的儿女的妇道人家就算跑能跑到哪去。
于是她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生活。奇怪的是，那些人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当时她并不明白，直到早上，她亲眼见着两帮人打起来，这才恍然，自己这些年的作用不过是个棋子。
至于小颜……
她不知道小颜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是她愿意相信那个傻傻的姑娘，连转移话题都不会的小姑娘应该……
不是坏人吧。
想到这，锦瑟往小颜家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两家间老旧的墙和天边翻滚的乌云。
“得赶紧去收衣服。”锦瑟喃喃道，“要变天了。”
是啊。
这天确实——要变了。
后来几天，京城连着下了几场大雨。
颜含瑰每天撑着油纸伞去蹲人，在连着堵了几次皇子府后终于堵到了秦河舒，依旧是用老套路将秦河舒引到了锦瑟家。
那两人刚打照面时还说了几句“是你”“怎么是贵人”的话，颜含瑰挑挑眉，看来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了新的发展啊，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整体计划。
颜含瑰看到秦河舒从锦瑟家出来的时候，本来意气风发的少年难得地有些怅惘，她双眼看向阴沉沉的天空，眼下似乎有什么翻滚着，唇色很淡，愁色却很浓。
但那少年在看到门后的颜含瑰时，又立马调整好了神情，换上了一副与往日无异的面孔，微笑着对她颔首，便干脆地转身离开了。
唯有远去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单薄。
颜含瑰看了很久，直到那蓝色的衣角消失在视野中，她才在脑内与颜盛思她们交代之后的事情不必再管，就将身体交还给了颜盛思。
颜盛思的日子就过的轻松许多，她雇了人每天带来不同的零嘴，然后去锦瑟家串门，在说出了压在心里的秘密后锦瑟也肉眼可见地精神了许多，两人聊得比之前更融洽了。
噢，不得不提，晴贵妃还挺执着，又派了几波人来，但是无一例外都被颜盛思雇来的人挡在门外。
这倒不是她雇来的人有多么多么厉害，纯粹是雇来的人比较多而已。
就是说，有钱啊！
你和我拼实力，我和你拼人头。
人海战术不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