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你们都在啊。”江世昀推门，凤眼透着冷峻，却泛着耀眼的光泽，他笑嘻嘻地看着我们：“两个美人交相辉映，真希望我有左拥右抱的福气。”他是在笑，可眼里没有笑意，他似乎是故意这样说。
落梅苦笑着：“摇光君别说笑，卫璇是在武陵君身边服侍的。”
“我从他那讨过来就是，反正只是一个婢女。”他盯着我，眼里似有无数触手，要把我网进天罗地网。
我起身行礼：“奴婢也希望能在摇光君身边服侍，可奴婢手脚粗笨，经常打破碗碟茶杯，怕是没有福气伺候公子呢。”
江世昀笑着：“你别谦虚，你福气大着呢，后面有享不尽的荣华。”他又投来打量的眼神，言语间似是试探似是嘲讽，他和江世白一样讨厌啊。
“摇光君说笑了，奴婢惶恐，奴婢要给铅华抓药……”铅华抓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她的眼里满是恐惧。她很害怕，方才果然都是伪装。
江世昀瞧着落梅握紧我的手，笑得更开心了，“你们一见如故，姐妹情深啊，我呆在这里就是我不懂事，我去抓药，你们慢慢聊。”他闭上门。
“你怎么……”
落梅的眼里满是惶恐：“你别走，他又要问我事情，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应对他。”
我低着头：“不能如实说吗？”
“不可以！”气上心头，落梅重重咳嗽，“他们还活着，被他找到的话，少不了一顿罪，有我受着就够了！”她气急下，崩出一口热血。
我默然，之前我被宠坏了，有些娇蛮，落梅劝我和二哥和好的时候，我就让落梅干两个人的活，她深夜还在替我裁剪衣裳，现在想来很是羞愧。
“我知道了，李海会给你赎身的，你宽心。”
她摇头，“被摇光君惦记着，我走不了的。”她见我脸色不怎么好，似有难言之隐，问我，“你怎么了？”
我想让她放下心防，便说：“我在未央宫当过差，我爹在城破前天使了银子将我带出来，我们逃到曹国。”
“你是服侍谁的？”她抓紧我的手，眼神里全是欣喜。
我笑了笑：“三公子身边伺候的。”
“难怪我觉得你眼熟，我们应该见过的。”她笑着，“三公子是个忠厚的君子，可惜……”她苦笑着，“你爹有远见，我真羡慕，你要是留在未央宫，现在就和我一样生不如死。”
“你可以走的，我帮你。”我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我可以带她走，我去求江世白，可能会暴露身份，我也愿意。
她笑了笑，苍白的面容有了血色，“我不想走，这里是王族来往的地方，留在这里万一能见到公主和公子。我活不长了，想再见他们一面。”
“他们对你很重要吗？”
“我是孤儿，身份低贱，有幸能侍候公主。我看着公主长大的，我把公主当成自家妹妹，不知道我能不能这样说。那日我看到公主逃出去了，我很开心……”她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逃出去？公主抛下你了啊，你怎么还感激她？”我低着头，不让她看见我眼里的泪花。那日我只有一匹马，还要救母亲，我带不走她。只能给她珠宝，让她自求多福。
“公主只有一匹马，她的武艺不高，带上我也是累赘，结果是两个人都走不了，我理解她。”她没有丝毫怨恨，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希望公主跑得很远很远，远离朝堂宫廷，做一个幸福的平凡人。”
一口气顺不上来，她弓着身子咳嗽，“我活不长了，麻烦你和李海说别给我赎身，浪费钱，让他用那钱把田契赎回来。”
“不会的，大夫都说你身体没有大碍，你不要这样说自己。”我努力笑着，可笑容越来越苦涩，眼里越来越湿润。
“我的身体我清楚。趁摇光君还没有回来，你赶紧回去。”
我摇头：“李海让我照顾你几天，我得和他有所交待。”
“你快走，想被摇光君看上吗？”她气红脸，喘着粗气看我。
“我……”我的视线很模糊，我想抓着她肩膀，让她好好看我，兴许她能认出我。
“走吧，不要再来这里。”她推我出门。
耳旁全是姑娘与公子哥的欢笑声，可我内心酸楚不已。
“你怎么了？”江世白在我身后说。
我抬头，“华阳君，我想给她赎身。”
“我三哥指明要她，我把她送给他了。”他回避着我的目光，“你这么想给她赎身，你认识她吗？”
“她已和李海私定终身，你这是横刀夺爱。”我握拳，咬牙道：“我的任务完成了，我用奖赏换她几天自由好不好？她病入膏肓，没有几天活头了。”
“他不离开曲沃，你的任务不能算成功。”他压低声音，“卫璇，她是你什么人？这样牵动你思绪。”
“你就当我积德吧。”我的情绪已经平稳，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我要见摇光君，请公子帮我引见。”
“你要见我啊。”他端着一碗药，笑意盈盈，“说什么引见，直接来找我就好，我这里随时欢迎你。”他把药交给一个侍女，“给铅华熬的，喂她喝了。”
这药加多了安神的药，喝了人会贪睡，如醉生梦死。
江世昀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雅间。”他看着江世白，“四弟，我和卫璇……”
“雅间在楼上，我带你们过去。”他不理会江世昀想要单独见我的要求，跟着来了雅间。
“你可以带她走。”江世昀说得很直白，一下子让我的心情明亮起来，他话头一转，“可铅华是我心头好，是我一生挚爱，她走了得有人来补这个空白。”
他盯着我，鹰隼般锐利的眼神，“我挺喜欢你的。我放铅华走，作为补偿，你得来我身边。”
江世白皱着眉头：“三哥，她为武陵君做事的，武陵君很信任她……”
江世昀笑着，胸有成竹的样子：“你不用担心，只要卫璇愿意，我自有办法。”
我想了一会，用这张清冷的脸，笑出明媚的笑容，“奴婢不愿意。一来奴婢和铅华没有过深的交情，奴婢只是帮李掌事照看铅华。二来奴婢也不愿意离开武陵君，武陵君那需要奴婢的照顾。摇光君愿意帮忙奴婢感激不尽，不愿意的话奴婢也只能说一句铅华没有福气。”
江世昀顿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倒是拎得清啊，可惜你跟了武陵君。这样吧，我每月给你一百两，你愿不愿意跟我？你这么聪慧，做奴婢委屈了你。我带你回齐国，我让高氏认你做义女，你就能做我的侍妾，怎么样？”
他的眼睛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过，我不躲避他的目光，我摇头：“奴婢不愿意，奴婢若是为了钱就离开武陵君，也能为了钱离开摇光君。”
他仍然在追问：“一百两黄金怎么样？你觉得侍妾地位低是吗？我娶你为妻如何？”
“三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江世白质问，“你有未婚妻的啊。”
“唐瑜凶巴巴的，我再娶一个平妻不过分。”
唐瑜？郑国公的小女儿，是我二哥的未婚妻啊！我二哥生死未卜，她说没有我二哥的消息前，她不嫁，郑国公气得把她关了禁闭。
“奴婢感谢摇光君好意，如果在遇见武陵君之前跟着摇光君就好了。可奴婢跟了武陵君，就断了其他心思。”
“你这么倔的。”他叹气，气势瞬间低迷，“罢了，我不勉强你，我去看铅华，我和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说。”
他在打听和未央宫有关的事情，我想跟过去，可江世白拉住了我。
他沉着脸，声音沙哑：“方才的话，你有几分真心？你跟定孟伯符了？他是踏破卫国国土的人，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笑道：“自然是假的，不这么说摇光君怎么会死心？你有时间怀疑我，不如帮我救铅华，我一定要带走她的！”
他握住我的手腕，把我往墙角逼：“铅华对你这么重要，是不是因为她曾在你身边当差，你是……”
从楼下传来江世昀疑惑的声音：“什么椒房殿？铅华你说什么傻话？”
椒房殿！我认得这个声音，白虎军踏入未央宫那日，他把他的马让给我骑，那时候太多哭喊嘶哑声，我听不清他的音色，独独记住他说的椒房殿，那是我母亲的住所！
是他！他是齐国公子，那日为何他会在未央宫？那下令掳掠未央宫的是不是他？我们没有和他来往，他为什么要打听我们消息。
我挣脱江世白的手朝楼下跑去，我要找一个答案！如果这一切和他有关，我要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