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斯年收到的来自父母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就是让一个穿白大褂的陌生女人观察了她的阴|道。
给她做检查的女医生态度很差，她似乎已经提前给她的事儿下了定论。
听说这小姑娘是被人给玷污了？
呵……
她父母还真是单纯啊，这年头哪还有小姑娘是完全清白无辜的了。
她养的就是儿子，才初一就收到情书了。
现在的女孩啊，早被宠得无法无边，没羞没臊了。
“医生，会疼吗。”斯年紧张得牙齿发颤。
“疼什么，我又不会探进去。再说，就算真探进去，你还能再感受到疼？”医生的声音冷冰冰且充满讥诮。
斯年不知道她会对她做什么，但是她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对她身体的接触。
她流下泪来。
她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个人，而是一头接受检疫的动物，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好了，穿上裤子起来吧。”医生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些。
对于结果，斯年连问都没有问。
她只是穿好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所有人都在门外等着她，但是除了云城，并没有人真的关心她。
他们都围向了医生。
“怎么样医生，我女儿她……”斯静又哭了。
“还是处女。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们没有进行过任何性行为。”医生冷冷抛下这句话，然后摘掉手套洗手去了。
那小姑娘就没长个安分样，说不定啊，除了没有侵入，别的花样早就跟人家玩遍了。
“哎，你不能确定的事儿就不要瞎说啊！”桂芝终于发了飙。
她就是妇产科医生，可是斯静偏不信她，非要来另外一家医院来检查。她最知道有些单位里这种四十几岁的老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了，她们才是比男人还要维护男权的存在，整天不是在说年轻小姑娘的坏话，就是在说她们坏话的路上。
“我哪句话瞎说了，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女医生冷冷道。
“不好意思了，我确实也是医生，还就是妇产科的，你要是敢再胡说八道，我就找你们领导投诉你去！”桂芝向来是个性格温柔的女人，她今天这是心里闷气憋的太多了，实在受不了了。
她这个外甥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岂会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眼下这情况就是两个孩子互生情愫，这斯静和单维瀚非说成什么诱骗和强|奸，简直岂有此理！
“年年。”云城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他已经一宿没睡了，这会儿看着特疲惫。
当然，这里所有的人都是一宿没睡，但是斯年为什么要在乎他们？
“阿城。”斯年向他勾起一个暖暖的笑容。
她还穿着昨天晚上的白色羊羔毛外套，长长的头发编成两条辫子垂在胸前，乖得让人心疼。
“对不起啊。”她轻轻说。
只这一句话，云城的眼泪就下来了。
明明受到伤害的那个人是她，可是她却在向他道歉。
云城别过头去，用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
大人们还在争吵着什么，但是她和他却一句也听不进去了。
“年年，云峰婚礼之后，我就要去南方了。你要好好读书，好好高考，我等着你高考状元的录取通知书。”云城站起身，用指腹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你要走？”斯年万没想到她得到的会是这个结果。她以为摊牌之后，她们就可以不顾一切地在一起。
过了今天，她就成年了，她看谁还能管得着她。
“嗯，我早就想告诉你这件事了，一直没机会说。”云城撒了谎。
但是他继续留下来，除了给她制造麻烦和尴尬他还能给她什么呢？想必胡杨已经把他们的事传到他们学校去了，很快，她就要成为全校的笑柄。一个自甘堕落到深夜和他这样的男人酒吧激情拥吻的坏女孩。
只有他走了，一切才会慢慢平息。
她还小，他相信，不出一个月，她就会忘了他的。
“早就？”斯年死死咬着唇，倔强地不让泪水流下来。
“嗯，对不起啊，南方工资高点，我这不是还得赚钱成家嘛。”
“行，挺好。那昨晚的事儿咱俩就都忘了吧，没事儿，大家现在都是成年人了，都能理解。我其实闲得无聊的时候也爱装装情种，你看，这不就把你骗着了吗？实话跟你说，我早烦我爸妈烦的不行了，我就是故意靠近你气他们的。说起来，我得谢谢你，你让我如愿了。”斯年终于笑了。她好像一夜之间褪去了少女的稚气，变得明艳动人起来。
她的眼神很深邃，深邃到云城不敢去看。
“以后你爸妈再打你你就跑，别站在那让人打。”
“你都要走的人了还关心我被不被打呢？”斯年讥诮。
云城终于不说话了。
“你这个鸡贼的穷鬼，你离我女儿远点！你别以为蛊惑了她就能登堂入室占有我们家的一切！我们两个老的还没死呢！”斯静终于发现了正在聊天的他们二人。
“家属别在这门口吵，要吵出去吵！”医院的保安不耐烦地驱赶道。
“妈，我们走吧。”云城揽过桂芳的肩膀，带着她下楼去了。
“他们竟敢就这么走了？”斯静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不然呢？她们还得留下来给你磕头谢罪啊？两个孩子谈恋爱的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桂芝甩下这句话，也跟着她姐姐下楼去了。
“姐，你别跟小芝一般见识啊，她现在也不冷静，改天我带她去你们家坐哈。”宋振东尴尬地笑了笑，很快就消失在楼梯转角。
这下，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了。
“谁跟他们谈恋爱！我呸！也不看看他们什么东西！”斯静大骂。
“好啦！这结果不是挺好吗？以后他不来缠着年年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单维瀚推起老婆的轮椅。
斯年跟着父母回了家，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直到天黑也没再出去。
她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她十八岁的生日就这么过去了，真是令她终身难忘。
斯静和单维瀚大概也觉得理亏，他们一直在轻轻敲门叫她出去吃饭，说是做了她小时候最爱吃的卤鸭面。
他们还记得的，那个时候悦悦还在，年年上小六，悦悦上幼儿园大班，他们一家总去那个苍蝇馆子吃饭。
有时候他们也点猪扒饭，年年和悦悦喜欢再多点两个煎太阳蛋，那个蛋两面金黄，在模具里被做成小花的形状，两个孩子舍不得吃，每次都要等主食吃完了再吃那两朵小花。
可是怎么走着走着，他们家的两朵小花，就只剩下一朵了呢？
单维瀚在松城待了三天，第三天，他不得不返回n市。
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他回去处理。时雨已经跟他提出了辞职，至于她那个位置要提拔什么人上来，他还没想好。
总归，没有人比她还好用。
这些年，她的确对他倾心倾力绝对忠诚，凡事比他想得还周到。
单维瀚叹了口气，没办法啊，她逼得他实在无路可退了，不然他倒也不介意和她就这么过下去的。因着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她已经和他闹了好久，他不同意要，她就在避孕手段上做手脚，逼他妥协。
她以为有了孩子，就拿捏住了她得意一切，可他单维瀚又岂是被人捏在手心的蚂蚁？他们之间的结局不怪他，要怪，就怪她太贪心了。
贪心到，害她自己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年年，爸爸出发去机场了啊！”单维瀚讨好地看着吃早饭的斯年。
“嗯，爸爸一路平安。”斯年走到门口，给了父亲一个拥抱。
就是这么一个拥抱，感动得单维瀚老泪纵横。这几天这孩子一直冷着脸，他还以为她再也不原谅他了，这说到底还是亲生骨肉，打折骨头还连着筋呢！
“年年，你都没看看爸爸给你买的那个礼物，香奈儿的包包，最适合你们这种二十来岁的优雅小姐了。”
“谢谢爸爸，我很喜欢。”斯年勾出一个微笑。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等回头爸还给你买啊，爸下回给你买爱马仕！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你就惯着她吧，两千万的青春损失费没有，给闺女买爱马仕倒有钱了。”斯静白了老公一眼。
“那当然，要是给外人花，我就一分钱没有，给我闺女，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我就得拼命给她挣啊！”单维瀚走过来亲了斯静额头一口。
斯年心里一阵恶心，这两位各怀鬼胎的中年夫妇，怎么还演起深情来了？
“好啦，路上注意点。对了你从南边老家请的阿姨明天能到吗？”
经过这事儿，桂芳是不可能回他们家来了。就算她回，她们岂还敢用？两家就此成了仇家，老死不相往来倒也好。
免得她家云城再来勾连她们年年。
她们也不敢再在本地找阿姨了，还是从南边老家请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她们这种养着独生女的家庭，最怕被人家算计吃绝户了，她家年年这么单纯，等她们两个老的一闭眼，她还不被人家欺负死？
找谁也不能找凤凰男啊！
不对，凤凰男好歹是凭着努力飞上枝头的高材生，那云城算什么？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罢了！
星期一，斯年照常去了学校。
斯静不放心，亲自推着轮椅送她到十字路口。汽修店早晨没开门，斯年没有看见云城。然后她才想起来，今天是云峰婚礼的前一天。
松城这边婚礼男方这边一般要摆酒三天，前两天宴请族人亲戚，乡亲父老，第三天新娘子才上门举办仪式。
长兄如父，想必他一定也很忙吧？
“年年，好好上课啊，妈妈中午来接你。”斯静嘱咐道。
斯年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她爱接就接吧。
刚好，让她看看她和胡杨？她不是比较喜欢他嘛。
到了学校，胡杨还没有到。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他才姗姗来迟，踩线进了班。
他的座位在后面，但是他照常走的前门。
之前的每一次，他看向单斯年的时候，她都是低着头看书的，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她不仅抬头和他对视，甚至还弯着眼睛朝他笑了笑。
胡杨吓得冷汗都快流下来了，强自持着才回到座位上去。
放下书包，他越想越不对劲，这里面，一定有事儿啊。
“你们有没有感觉年年有点反常？”他转向徐晋和蒋一凡。
“怎么了？挺正常的啊。”
“我说你是不是贱，人家好容易给你个好脸，你倒接受不了了？”徐晋白了他一眼。
“不是，我跟你们说，我前天撞见……”胡杨的话差点就出了口，但还好他及时刹住了车。
斯年这事儿，不能和别人说。
他清楚。
第三节课，她的纸条就传过来了。
【胡杨，你还喜欢我吗？】
胡杨打开她纸条的瞬间，双腿一颤，心脏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毫不犹豫地提起笔，大大写了两个字，【喜欢】。
【那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我操！”胡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他兴奋地用力拍了拍徐晋的肩膀。
“快，掐我，使劲儿！”
“你他妈疯了啊？”
“快别废话，掐我。”
徐晋无语地看了看他，然后下一秒就狠狠掐了上去。
“啊！”胡杨痛地叫出了声。
“后面那胡杨同学，你给我安静点！”物理老师狠狠敲了敲黑板。
“到底怎么了？”
“你杨哥我有媳妇了。”胡杨将纸条递给徐晋。
“我操？大嫂同意了？”
“我就知道她总有一天是我的！”胡杨把纸条放在唇边大大亲了一口。
中午放学的时候，斯年和胡杨大大方方一起出了校门，胡杨犹豫了很久，到底没有敢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远远地，斯年就看见了斯静。
她脸上带着微笑一步步走向她，然后看着她的脸逐渐变成惨白色。
“妈妈，以后您就别接送我了，我男朋友胡杨以后就是我护花使者了。”斯年笑得天真。
“男朋友？！”
“对呀，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他吗？我这么听话，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给你带到家里来。胡杨，你能帮我把我妈推上楼吗？”
“这有什么难，来阿姨，我推您。”胡杨不由分说推起斯静就往前走。
也不管她脸上是什么厌恶的表情。
路过云边汽修店的时候，斯年在门口见到了黄毛。
黄毛冷冷瞧了她一眼，鼻孔里一声重重的哼。
斯年弯起眼睛朝他笑：“哥哥中午好。”
然后如愿地，他神色古怪地回过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