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不容白星和时砾整理深思原因, 控制住场面的警察需要她们配合调查。
说起来警察也被骗了,江母带着寻人启事上门报警,一把辛酸一把泪说多年联系不到女儿, 寻到此处仅有一点眉目,以此为由让警察带她越过楼下安保人员上楼。
没想闹这么一出。
现在罪名可大了, 涉嫌谎报警情,持刀意图伤人,毁坏他人财物等好几项。
然而被擒获的女人仍吵闹不休, 声称那是她家的事, 教育孩子凭什么被抓。
直到警察告知她将被刑拘,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被人带走时, 甚至无知地求江云烟放过她,愚昧无知这根本不是放不放过的问题。
江云烟脸上凝结几道血痕, 身心俱疲,在警察局做完笔录后,麻木冷漠放下最后的话:“我不会同意和解的,也不会花钱保释, 你们以后只会得到应有的赡养费, 别做梦我多给一分钱。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是你咎由自取的,麻烦你好好思过,接受一堂迟到的人生课。”
说完她就走了,任凭妇人在身后大呼小叫,如何被人看押带走。
走出警察局的门,冷风吹走了脸上些许麻木,江云烟眼神慢慢浮漫光彩,仿佛卸下身上一身重担, 结束漫长的恶战,有种重生般的轻盈。
暮月给她拉起外套领子,时砾和白星走在身旁。大家缄默不言,但目光殷切,口中含着不少安慰的话语随时准备给予。
不料,江云烟展开苦着的眉眼,笑着吐槽时砾家不藏酒,去买酒喝买吃的好不好。
处理完那些事早已过了饭点,她们肚子空空。
若是以前,时砾大概率不同意,这次例外,毕竟酒是成年人的合法镇定剂。
家没了,还闹到派出所,经历那么严重的事如果不做点什么发泄,估计应该要担心江云烟。
买了酒,回家路上先下单点外卖,到家便开吃。
暮月帮江云烟处理面上的伤痕,而后直接坐在客厅地毯吃饭。
她们都有些疲惫,安静吃东西,没有一字半语,只有江云烟的手机震动不停。
不看也知道,都是她闻讯前来的老爸和弟弟打来的电话,她一通不接直接关机,放下筷子开了一瓶酒,声线平淡难辨思绪问了句:“谁要喝。”
暮月头一个递过去杯子接了大半。
白星一直对酒好奇,奈何之前时砾不让尝试,眼光光盯着看了好一阵,小小声仿佛在征询她的意见:“我也想喝。”
时砾眼尾淡扫她一眼,照旧不允许,长指拎了一瓶果味奶放面前。但她自己却可以喝酒,另起一瓶开盖与江云烟碰杯:“我陪你喝。”
白星像一只要零食失败的小白狗,稍有不满却不吭声,巴巴的扬头看着坐在身旁比自己高大的人,透明杯子里淡黄色液体进入她的嘴巴,喉咙滑动。
湖绿色眸子定定的,许久才眨动一次,有个小球最近经常这般看时砾,理由是她觉着她身上有种微妙的感觉。
至于具体是什么,白星不得而知。
酒菜下肚,人变得话多。
“有朋友真好。”江云烟抱着膝盖感慨:“如果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话不是责怪谁,任何人处于危险面前都惊慌,躲避,无论平时关系如何,选择自我保护并不是懦弱。但是,如果有人不惧风险与你并肩,那大概就是莫逆之交了吧。
江云烟轻磕时砾和白星的杯子,仰头饮尽。
朋友……
白星在心默念这个词。
原来她们不止上司下属同事关系,是朋友呀。
小白眼睛亮晶晶,端起饮料抿了一口。
暮月靠过去抱着江云烟肩膀,扁着嘴道:“对不起宝贝,没能保护你。”
江云烟:“傻啦,我还要庆幸你不在公司。”
“你什么时候搞的遗嘱啊?吓人一跳。”
“这种事怎么可能告诉你。”
“我们说好不许隐瞒事情呢?”
“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情侣脑袋挨着脑袋,来一段劫后腻歪。
暮月:“真的写了我的名字吗?”
江云烟:“那当然,你才是我的至亲。”
这样的话既温馨又心酸,暮月眼底酝着一层薄雾,有意逗江云烟,苦中作乐道:“亏得你今天没事,不然我可发财了,你名下的财产和股份全归我。”
江云烟的愁苦得以舒展,歪头亲了暮月一口,二人毫不避讳小鸡啄米似的来回啄了几下。
白星和时砾不动声色看着。
她俩表面静然无波,夹菜的动作不带停顿。
互相喜欢才能亲亲,白星记得牢牢的,面前的情侣不惧现实多少阻难,认定彼此一生相爱,所以亲亲很正常。
白星看得很淡定。
倒是时砾,恩爱场面没少见,可是刚刚有一瞬间她被刺了眼,她人生第一次迷惑自己以前为什么不谈恋爱?
不过下一秒就找到答案了,她的欲望全是旁边那家伙硬生生激发出来的。
她到底什么时候开窍?
时砾扭头深深注视白星。
白星吧咂吧咂,回她一眼:?
对方收回目光,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茶几上的饭菜所剩无几,空瓶东倒西歪,几个人脸颊泛红披着毛毯乱睡。
那些酒大多数进了江云烟肚子,时砾酒量一般,几杯过后有点乏,去洗漱了。
小情侣需要空间,白星回房坐在梳妆台,伸手凭空幻出专门记录人类观察本子和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今天她领会了许多,比如家人关系不一定和睦稳定,只要有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亦可更深的牵绊。但是亲人无法说断就断,生育抚养之恩,感情,利益,岂是简单一句爱恨就能说清。
又比如遇到危险,人反应最真实的面目是平常看不见的。
写到这里,白星不禁想到一个问题。
在江云烟母亲气得失去理智的时候,别人逃都来不及,而时砾明知道她的能力足以自我保护,时砾却把她推开了。
那是一瞬间潜意识里的选择,难道她认为自己比她更重要?
幸得那股不知来历的力量保护,不然她应该受伤了。
她那份舍去自我的意识是大义还是……爱?
白星不明白。
她在本子空白处写下时砾二字,手撑脸,笔戳脸蛋苦思冥想,不明所以在名字旁边一笔一划写了个‘爱’,却又打上问号。
人类真是复杂,怪不得各界生灵选择到人间历练。
可惜幻乐不用手机,白星现在就想向老师请教。
因为想不通,白星把问题留下,本子收起来。
正好时砾洗完澡推门进来,见她闲坐无事,让她也快去洗。
时砾身上散发着轻微的酒气,开始困了,等白星过了一遍水回来,那人已经侧身而卧。
灯未熄,白星放轻动作转身关门,爬到床上去。没想被子掀开,同时让人张开了眼睛。
“你还没睡着啊?”白星不再蹑手蹑脚,用正常音量言语。
时砾睫毛轻扇,“嗯”声。
白星坐进被窝,发现床不暖,正想问是不是没开水暖,便听见解释:“我热,可以不开吗。”
说着她拨开身上的被子,低敞衣领露出的风光尤为吸睛,她不是丰腴的类型,微隆之处与骨感恰到好处,不至于枯涩,特有一种线条美感。
自上一次喝醉,她每次穿衣捂到脖子。
果然酒对身体不好,让人身体发烫,脑子不清醒。
白星当时砾醉了,想了想说:“不是说垫子可以分开供暖吗,不开你那边,开我这边。”
惺忪散漫的墨眸跟着找遥控的身影转,在她研究如何调节时,开口道:“你抱着我不就好了。”
“啊?”白球懵懵的。
时砾支起手掌着头,薄被顺承她身体曲线,细长的眼微阖显几分妖媚,定睛锁住白星,几秒方启唇:“你每次跟我一起睡都会抱过来。”
每次?
白星毫无自知,甚至有点惊讶:“真的吗,都是我抱你?”
时砾不语,缓缓眨眼。
难怪上次被吵醒躺在她怀里。
白星对自己的行为小小的惊讶:“不好意思噢,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故意抢你被子打扰你睡觉。”
家里又没别的房间可以睡了,球子想要不去睡花盆好了。
不虞,时砾细声说:“不打扰。”
那怎么可能会是打扰,她血赚好不好,就差说欢迎了。
白星一怔,寻思这人真醉得不轻。
确实是部分酒精作用,但更多的是时砾努力尝试在感情之路往前走。
她拿下撑头的手,把白星拉过来抱住,用体温温暖她。
“这样还会冷吗?”
这大概是白星第一次清醒着被她紧拥,柔软相抵,面前是她皓洁的颈项,身上酝着的薄香夹颊酒味直击鼻腔。
她是真的热,活像个暖炉。
白星顺着她的话认真感受怀抱的温度,天真地回答:“好多啦。”
然后时砾关起眼睛。
就这样睡啦?
今天多事,是该好好休息,可是白星很多问题想问,双眸明亮望着对方。
时砾没有呼吸以外的动作,唯有暖意传渡。
此般温柔的呵护,让白星又想起过往的事,忍不住低喃自语:“你好像我一个朋友。”
她洗澡时砾强打精神等了一会,目下快睡着了,耳边听到话,闭着眼睛问:“你有其他朋友?”
“有啊,就是我跟你说过棱芜沙丘那块石头嘛。”
“石头没有生命,怎么会是朋友。”
“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能感应它的元灵,我们不言不语,却在漫长的岁月里真实地陪伴对方,难道不是朋友吗。”
时砾似乎听出些意味,眼微微睁开一线,嗓音低迷问到:“你喜欢它?”
某个白球自然嗅不出酸酸的味道,坦言:“没有喜不喜欢吧。”
白星绞尽脑汁寻找一个贴切的说法:“比起通俗意义的‘喜欢’,我想,那是超越时间、空间,灵魂之上的交织。”
时砾心生矛盾,白星说自己像那石头,又将她们的关系说的那么伟大,她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吃醋。
可她现在能够抱紧她的身体,比什么灵魂羁绊实在多了。
她拢紧手臂,柔声道:“快睡吧。”
软糯的小白团被她抱得变形,声音闷闷地从怀里传出来:“透不过气啦!”
有人充耳不闻,手脚并用钳制,就这样入睡。
白星抬起唯一可活动的脑袋,不明所以看着那个温柔而霸道的人。
上次压着她,这次又抱着她,越来越奇怪了。
不知是酒闻一下也会醉,还是缺氧所致,白星感觉晕乎乎的。用灵力幻化出本子,操控笔自动书写了一行字:女人这种生物太难懂了叭。
作者有话要说: 留住温度 速度 温柔和愤怒
凝住今日怎样好
捉紧生命浓度 坦白流露感情和态度
——陈奕迅《沙龙》
这是我耳熟能详,却是最近才听得懂的歌,人生不仅只有美好的东西,爱恨悲欢,拆开每个字都是重要的领悟。因为个人经历,我希望这一篇文展现的是[人在境遇所表现的多元、复杂性]而不是一味的快意仇恨,大概是我老了吧,我想表达一些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