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蛊毒（四）

    “嗯。”

    窗外一抹温煦的阳光洒在绿叶上，碧空如洗，窗外景色皆是苍翠欲滴的浓绿，各种不知名的野花野草在后院中争相盛开，绽放着如同云霞般绚烂的色彩。

    “子卿，你……为何对我如此之好？”

    闻言，少年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她话语微微一顿，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问这个问题，极速敛下眸子，站起身道：“我用完膳了，今日大娘子找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话落，她仓皇离去。

    踏着杂草夹道的青砖甬道，潮湿的砖缝里滋生出隐约的青苔，盘缠的藤蔓四处横生。

    其实于大娘子并没有什么要事找她，只是给她简单交代了一下于存弦现如今的身体状况。

    现如今于存弦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大娘子拉着她的手交代的时候，柳鸢鸢不时安慰几句，实际心中早已荒凉一片，波澜不惊。

    她这辈子的共情能力恐怕都用在了对待渚城百姓身上。

    柳鸢鸢安慰于大娘子几句，贴心地让外面的丫鬟婆子进来好生给于大娘子扇风沏茶，给于大娘子掖了掖袖口，温柔道：“大娘子悲戚万分鸢鸢能够理解，现如今鸢鸢来了，一起想办法。”

    柳鸢鸢笑道：“我知道大娘子着急，鸢鸢竟然是比武招亲进于府的，那必然是要替于府分忧的。”

    说完，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冲喜的罢了，以昨日自己被安排在荒凉废院她便知道，这于府没有看重她。虽然院子是管家安排的，但这大娘子何尝不知晓？定然是知晓，充耳不闻。

    柳鸢鸢见窗外晃过一个黑色身影，假装挤出几滴眼泪，哽咽几番道：“于公子看见大娘子这般伤心，心中定然也难过，于公子会好的，以后他会如大娘子愿继承家产，大娘子放宽心，于公子不会叫您失望。”

    黑色身影靠在窗边听了一会，叹了一口气。不过半刻又走来一个男子，声音威严，听起来不苟言笑：“存弦，你为何在此？”

    “父亲，我是在外头等我的未婚娘子。”

    于成贵点头，推门走进来，于大娘子连忙起身对于成贵行礼：“官人你今日怎的回来如此早？”

    柳鸢鸢见于大娘子起身，心中早已知道是谁，同他行礼：“小女拜见于大人。”

    “都起来。”于成贵的语气听上去不太友善。

    柳鸢鸢见他神情，看他那副模样便知晓他心中烦躁，大腹便便的男人一屁股坐在主坐上，扫了旁边的柳鸢鸢一眼，对她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喏，小女告退。”柳鸢鸢走出来时，掩盖住自己灵镯，让小豆蔻施法在二人屋檐上放了一个留音鹤。

    于存弦迎上去，抓住她的胳膊担心问：“刘小姐你可还好？我母亲有没有刁难你？你们谈话怎么样？还顺不顺利？”

    柳鸢鸢听见他这般询问，问道：“于公子很怕我被大娘子发难？”

    “我……”于存弦在考虑要不要说自己母亲的事情，生怕一个不留意被外人听见，定然要对他口诛笔伐，一个“孝”字压下来，便足矣能压死一个大活人。

    二人同行刚走一段路，便迎面遇见一个男人，对于存弦行了一礼后，目光落在柳鸢鸢身上，再一行礼。

    男人在和于存弦寒暄的过程中，柳鸢鸢得知他是一个庶子，应该便是府上的二公子于存吏。

    于存吏现在过来大抵是要给大娘子和于成贵问安，柳鸢鸢没有太将精力放在他身上。

    于存吏走后，于存弦悠悠地看了于存吏一眼，喃喃道：“可惜，实在可惜。”

    见柳鸢鸢投来疑问的目光，于存弦对她解释道：“哎，二弟其实有一个妻室，只是……活活被磋磨死了，还有二弟的姨娘，也是如此下场。我之闻见不由得心生悲戚与愧疚。”

    悲戚与愧疚。

    他短短几句话，并不想告诉柳鸢鸢太多，但柳鸢鸢隐约已经猜到了。

    磋磨，哪家媳妇会被磋磨而死？只有一个恶婆婆罢了，而于存吏的姨娘早前就已经被磋磨死了，必然不会是她。

    所以这个磋磨这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再加上于存弦最后一句话说得愧疚，柳鸢鸢便更加确定那个磋磨于存吏妻子姨娘死去的，正是刚才同她哭天哭地的女人，于大娘子。

    于存弦常年要承担继承家产的压力和舆论，于大娘子自然从小便将他严加管束，很少能够出于府，这就导致他身子骨孱弱不堪，性格喜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