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退亲(二)
是夜,渚城西郊城外。
阳光渐渐被西山遮挡,月亮逐渐在黑幕中升起来,夜风习习,草丛间的夜虫发出阵阵隐约的鸣叫,此起彼伏,悦耳动听,伴随着几声树枝被人踩断的声音。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鞠着腰,在月夜下,西郊城外的树林中穿梭。
一个一身月白色长裙,另一个给前者提着裙摆。
伊伊一只手给柳盼儿提着裙摆,一只手扶着柳盼儿,声色担忧:“郡主你慢些,西郊树林那么危险,你又有眼疾,若是出什么事,你让伊伊怎么跟王妃交代啊!”
柳盼儿停了下来,拍拍伊伊的肩,红唇一弯:“伊伊,你确定袁家进城会走这条路?”
伊伊点点头,肯定道:“嗯,从京城到渚城定会经过这条路。”
伊伊伸出小脑袋,仔细张望了一番:“郡主,前面不远便是了。”
柳盼儿眼睛上覆着白绫,看不见:“好,你把这银线拴在路两旁的树干上。”
所谓银线,细如发丝,却无比刚硬。最后柳鸢鸢再上面施法,银线感觉到人的经过,就延伸到那,就等这袁永言一时不察,连人带马摔下来。
想让栩王府和她出丑,还让母妃伤心,此人,甚恶!
就应该让他们忠元伯爵府知道知道教训。
柳鸢鸢扶着树站直了,让伊伊去布置“犯罪”现场。
月光洒在柳鸢鸢身上,一股冷风袭来,她打了一个哆嗦,对伊伊喊道:“伊伊,好了没有?”
伊伊布置完现场,灰头土脸地忙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朝柳盼鸢鸢傻乎乎地跑来:“布置好了,咱们走吧,郡主。”
柳鸢鸢点点头,吩咐道:“咱们赶紧撤!”
渣男就该有他有的下场,袁永言就等明天渚城传遍,忠元伯爵府的袁二公子,没进城便摔了个四脚朝天!
翌日,午时。
柳鸢鸢被伊伊和于柿打扮了一番,坐在兴参堂等“客人”带来。
栩王妃坐在正位,柳鸢鸢于她偏左下的位置。
见忠元伯爵府的人还没来,甄淑便有些坐立不安了,偷偷抹了好几把眼泪。
柳鸢鸢在一旁安慰着自家母妃,心里骂道,这忠元伯爵府的速度,比蜗牛还慢,一点规矩都没有。
正在心里编排着袁家,一个小厮便跑进来禀报:“王妃,郡主,忠元伯爵府的人来了。”
栩王妃点头示意:“请进来。”
“诺。”
柳鸳鸳手中玩着丝娟,听见有许多踏入门槛的脚步声,她抬头“看”了过去。
一道男声响起:“忠元伯爵府袁永言见过栩王妃,璇玑郡主。”
甄淑看向堂下,那一身锦衣的男子道:“快起来吧,有什么事坐下说。”
袁永言笑了笑,瞥了那被白绫覆眼的女子,又对栩王妃行了一礼:“想必,王妃已经知晓晚辈此次前来的目的,晚辈也不绕弯子,便直说了吧。”
栩王妃与袁永言二人正在交谈,柳鸳鸳却在走神。
她昨晚不是布置了银线,就等今日袁永言出丑的吗?!银线呢?飞了?难道被什么人拿了?照理说,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啊。
甄淑正说着:“袁公子三思,鸳鸳与袁公子的亲事,是大娘子在世时订下来的。鸳鸳她善良温婉,待人宽厚……”
袁永言心中嗤笑,就知道这栩王府不肯放过与他们伯爵府的这点事。
他道:“栩王妃不必……”
袁永言话还没说话,便被回过神来的柳鸳鸳打岔道:“母妃不必再劝,袁公子,这门婚事我答应退。”
出言干净利落,丝毫不带犹豫之情。
原以为柳鸢鸢会无耻纠缠的袁永言:???
“不好意思啊,袁公子。”柳鸢鸢“看”向袁永言的方向,“于柿。”
站在她身后的小侍女于柿福身:“婢子在。”
话音刚落,于柿便端着方形托盘中的定亲书和信物走到袁永言面前。
“袁公子,这里便是当时袁家的定亲书和信物。”鸳鸳笑道,“现如今已归还与你,还请袁公子把栩王府的那一份定亲书与信物归还于鸳鸳。”
袁永言脸黑了一度。
明明来退亲的是他,怎么主动权全落到这女子手中了!?
袁永言对身后的小厮点了点头,示意两家换回当时的定亲书与信物。
袁永言此番前来渚城,柳鸢鸢也算是让他功德圆满了。柳鸢鸢将栩王妃送回院子,正想回去之时,又听闻袁家还没走。
柳鸢鸢真想翻了一个白眼。还没走,烦不烦?非要她用棍子赶走?
柳鸢鸢整理了一下衣裙,脸色不是很好地回到正院:“请问袁二公子还不走,是想留在栩王府用晚膳吗?”
袁永言对她行了一礼,道:“鸳鸳,真是对不住你,我对你确实无一点情意,若我们二人成婚,定然不幸福。抱歉。”
柳鸢鸢收了点自己的脾气,对他点头:“我知晓,我对袁二公子也无一点情意,这般已是最好的结局。袁二公子,请回吧。”
柳鸳鸳此话刚落,她便听见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响起:“你说这话什么态度啊!?谁不知道你多喜欢永言,你装什么!”
女子话还没说话,脸上便被人扇了一巴掌,女人惊讶地抬头看去,见是柳鸢鸢身旁递还信物的侍女。
女子一时气不打一处来,牙呲目裂瞪向于柿:“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柳鸢鸢也不再二人面前装什么良善之人,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于柿整理了一下衣裙,回瞪那女子一眼,重新回到柳鸢鸢身边。
袁永言见自己心爱的女子被打,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忙将女子搂在怀中:“郦玲,你没事吧?”
王郦玲眼睛顿时红了一圈,对袁永言皱着眉梢,委屈巴巴地说道:“有事,永言哥哥,好疼,嘤嘤嘤……”
柳鸳鸳用手指掏了掏耳朵,被嘤嘤怪刺耳的声音,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柳鸳鸳对她温柔地笑道:“对不住了这位贱人,这巴掌你必须得受着。”